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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150)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9-12-18 11:14 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在这明确的提示之下,如一很快想了起来。
  他许是离开寺中太久,竟淡忘了,自从他入寺开始,每至八月底时,寺中总要诵上七日福经。
  若在以往,如一是根本不关心这些事的。
  主讲福经一事,永远轮不到他这种手上沾染杀孽之人,因此他不必操心福经是为谁而诵的。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此番若是回去,那个多事的云中君一旦好奇,问起寺中在办什么法事,自己总该有一个确凿的答案才是。
  于是他为了满足那人的八卦之心,继续询问:“这七日福经,是为了谁?”
  如微没想到如一今日话如此多,因为实在不擅长应付他,光脑门上都蒙上了一层薄汗:“……这……就是长右门的玄极君,为他亡故的长子祈福啊。”
  如一凝眉:“道门找佛门祈福?”
  如微说:“是。玄极君很疼他的长子,本是寄予厚望,盼他接下玄极门的,无奈天不悯之,遭了‘遗世’之祸,英年早逝,他也不知他长子亡于哪一日,就以他出生的八月十七为期,自家祈福,也请佛门祈福,好多积一分福报,多修一分来世……”
  话说至此,如微才意识到自己议论了太多,急忙收声。
  如一没有说话。
  ……“遗世”之祸,于他而言,也是一场隐痛,将他与他的义父分隔了整整十年光景。
  ……
  如一佛舍中有花有草,因为少人打理,难免有些势盛,常伯宁闲不住,挽起袖子,动手在院中修修剪剪起来。
  封如故和猫玩耍中,不慎把猫招恼了,小猫弃他而去,跑出了小院。
  封如故尽管知道这猫比自己要更认路,却还是抱着一点怕它丢了的担忧,一路追着它出了院落。
  常伯宁看他大呼小叫地追猫,举着小花剪笑叹一声:孩子气。
  在清净的佛门圣地,常伯宁并不太担心封如故会出事。
  封如故跑得气喘不已,追出百米开外,总算在一间小香堂前捉住了猫。
  待他重新把猫搂入怀里,才意识到香堂前站了一个人。
  一名青年腰杆笔直,在佛门之地仍腰挂锐器,他丝毫不以为忤,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孔雀,也像极了十年前的封如故。
  二人打了个照面后,俱是一怔。
  封如故认出了他。
  在“遗世”中时,封如故饱受凌迟之刑,他满心绝望,曾一度想要寻死。
  那时,有十七八双手将他一齐按住。
  有一名少年在旁说风凉话,道,他们不让封如故死,是为了封如故好,将来,封如故还会感激他们的。
  第二日,在那名少年被丁酉点中后,封如故没有救他,而是让他自己去体会了一遍丁酉的刑罚。
  后来,他在狱中因伤重而死。
  眼前的少年,那时不过十四岁上下,被丁酉抓回狱中时,和三钗一样,身负重伤,行动不得。
  然而在重伤之中的短暂清醒间,他始终不忘怨毒地盯着封如故。
  ……因为封如故见死不救,害死了他的亲生大哥。
  封如故还记得,他姓柳,他慷他人之慨的哥哥叫柳元昊,他叫柳元穹。
  柳元穹看着气喘微微的封如故,皮笑肉不笑道:“……云中君,别来无恙啊。”


第107章 清者自清
  寒山寺今日法事,终结于一声清亮的木鱼敲击声。
  一刻钟后。如一跪坐于方丈禅房的蒲团之上,眉眼低垂,右手边安放着“众生相”。
  木剑无锋,然而其上煞气凛然,看得一旁的戒律院首座净严直皱眉头。
  他很想盘问如一,离寺不久,“众生相”杀气如何又重了?他是不是又造了杀孽?又是怎么留出了这一头长发?
  然而一席话在他口中颠颠倒倒转了好几遍,硬是没敢问出来。
  这些年,如一这个护寺之人活得像是匹离群索居的狼。
  众僧再爱众生,对于一匹养在院中、始终摸不透他心思的狼,还是忍不住会犯嘀咕。
  说白了,哪怕净严是戒律院首座,也有些怯他,和他身边那把“众生相”。
  整个寺中,唯一能以平常心对待这个异类的,唯有净远方丈一人了。
  净远方丈已逾古稀之寿,须髯雪白,但眼神清澈明亮,不见丝毫浑浊。
  他刚刚脱下祈福所用的金红袈裟,换上一身素朴的淡灰色僧袍,不像一名高僧,倒像是一名慈和的邻家老者。
  他嘉许道:“如一,你在外,将事情办得很好。”
  如一低头,心平气和,保持沉默。
  净远方丈又说:“这些年来,端容君常与寒山寺有信件往来,不算陌生,与云中君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如一颔首:“是。还有一事。”
  说着,他抬手捂住心口位置,摩挲一番。
  ……试情玉烙下的青纹近来放肆得过了分,在白天里还不很明显,入了夜,只要一想到封如故,那里便亮得几乎可以当灯照明用。
  如一将手放下。
  这点心事,他不会同方丈细说,只会同义父倾诉。
  结果,上一次,他误打误撞,把满腔心事倾诉到了封如故面前去。如一吃了大亏,反倒冷静了下来,决定把这件事妥善藏在心底,再不对旁人提起,只等寻到林雪竞后,解了这咒术。
  到那时,“封如故”这一姓名便不会时时在他心头兴风作浪了。
  净远方丈注意地盯着他的唇看:“什么?”
  如一略略提高声音:“无事。只是……”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高马尾解散,披在肩上,对净远方丈指点了一番。
  净远方丈活到这把年纪,牙口尚好,眼睛不花,头脑清明,是个长寿延绵的福相。
  唯一的问题,是他耳朵不大好。
  因此如一与他交流时,常常将话压缩到最少。
  净远方丈很快理解了他的意图,“噢”了一声,温和笑道:“如一是想要重新剃度?”
  见如一主动提起此事,一旁闭嘴的净严长老来了精神,唱了一声佛号。
  如一被他的声音吸引了部分注意力,看了他一眼。
  这不带感情的一眼,竟看得这位全寺上下威严最甚的高僧心中一虚,忙道:“如一,你执着于‘相’了,凡有所相,皆为虚妄,是否剃度,并不会影响一颗虔心。”
  说话间,净严长老由衷生出了一点欢喜。
  如一既是生出了头发,便更贴合他“居士”的身份了!
  “居士”不算正经和尚,若能将他与寒山寺一点点切割开来,更是最好不过!
  要知道,这些年因着他的缘故,寒山寺声名远扬,却是毁誉参半。
  好好的一处修炼之地,供了一尊凶神,实在是叫人吃不消。
  净严长老一直有意把如一赶走,但方丈时常护着他,再加上如今天下仍不算完全太平,时时有流窜的魔道作恶,此人曾保护过寒山寺不止一次,却邪除恶,论起恩情来,倒是他更有恩于寒山寺了。
  只是佛门清静之地,实在不能容下沾染杀业之人,更不能让他做了众僧的典范。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他顺顺当当地送出去……
  净严长老这边转着心思,却听方丈那边开了口:“可。”
  净严长老一急,转头去看方丈,低咳一声。
  随后,他绝望地意识到,方丈听不到。
  净远方丈手捏软木佛珠,自顾自说了下去:“剃度,是挥别过往,忘却前尘,断去三千烦恼丝,也是断去尘缘牵绊。你十三岁时投至寒山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因此由我作主,允你入寺剃度,修持佛法。如今要再剃度一次,你且问一问你的心,可允你再断尘缘?”
  如一沉默了。
  净远方丈宽容地笑一笑:“回去想一想这个问题。不必急于回答。”
  如一掩掩胸口卍字青纹,疑心方丈那一双阅遍世事、却仍是清凌如水的双眼,已穿透他的僧袍,看到了他的心。
  他起身告辞。
  待他离去后,净严惋惜道:“方丈!”
  净远方丈慢条斯理地:“嗯?”
  净严:“从十年前起,他身上尘缘就断不去!他礼佛侍佛,不是因为诚心敬佛,全是因为他要给他义父祈福!”
  那俗世尘缘是长在他心间的,斩不掉、抹不去,从十年前开始,生长至今,心中的杂草芜菁非但不曾被拔除,反而长成了一片参天大树。
  “不忙,不忙。”净远方丈柔和道,“让他自己做决断。”
  净严是怕了如一了,急道:“他要是还打算留在寒山寺,该怎么办?”
  净远方丈道:“那便留下嘛。如一是个有点凶的好孩子,他的心很软,只是不肯示于人前罢了。”
  净严还想要说服净远方丈:“方丈,您——”
  净远方丈索性背过身去,孩子气地晃着脑袋道:“听不见,听不见。”
  净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阿弥陀佛。
  ……
  如一把头发重新绑好,对着临近的一条溪流照影,发现长发着实与僧袍不相配,自己这副尊容,与寺规不合,难免给那些俗家弟子做了坏榜样。
  思及此,他寻了个僻静处,换下僧袍,穿了一身宽松的便衣,随后便往自己那清净远人的僧舍走去,边走边想,封如故这么被娇惯坏了的人,到了寒山寺,定是吵着要尝斋菜的。
  自己绝不纵容他,做两三道拿手简单的斋菜便是,别的要求,他一概不会满足的。
  这样想着,他转过一片花丛,却站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抱着猫的封如故,以及他面前玄衣佩剑、目光中隐含怒意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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