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枝欲孽/That Irresistible Poison(10)
希恩抬起一只手搓了搓发烫的脸,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再想这件事,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纠结也没什么用。他也更不打算纠结克萨那句讥讽的“我试过更爽的”。
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在乎。那王八蛋要把全星系的妓女都操个遍就随他去,他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殿下?”博格’贡似乎有点犹豫,甚至算得上尴尬。
希恩皱起了脸;他意识到,博格’贡刚才可是耳闻目睹了屋里发生的一切。他的耻辱被人工智能目击了——“我试过更爽的”。人工智能无处不在,平时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生平第一次,希恩希望它们能别这么无所不知。
“从克萨王子出生我就认识他了,”博格’贡说。“据我观察,他有烦恼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冷酷。”
希恩皱起眉头。博格’贡说的对,克萨从来不会像刚才那样自降身份,用那种下流话侮辱人,除非他慌了。也就是说,克萨对这场性事的沉迷远超他自己流露出来的反应。希恩感觉得到克萨有多爽。他不该因为克萨的话难过。不管克萨嘴上怎么说,他就是想要他——即使违背自己的理智,还是忍不住把他那话儿插进了希恩嘴里。
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多谢启发,博格’贡,”希恩说着,走向门口。一个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型。
他才不会被克萨害得自卑。
再也不会了。
第六章
苏沃克议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他准备在下次议会会议上提出的提案,磨得克萨耳朵都要起茧了,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饶有兴致的礼貌表情。要在平时,他根本懒得应付这人,可眼下他要是不这么做,就只能去跟那些上流人士寒暄了——那更没意思。
克萨啜了口饮料,环视第一氏族王宫人头涌涌的舞会大厅,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个没完——所以他才极少涉足社交聚会。但也可能正是因为他极少亮相,才会比其他王室成员更吸引眼球。他失算了。
“……希望这么说不算僭越,但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您的大度,殿下,”苏沃克议员说道。“要是我的契侣表现得这么……对其他人这么着迷,我可不敢说我能像您这样淡然。”
克萨板着脸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苏沃克变得忐忑不安,在克萨的注视下涨红了脸。“希恩王子今晚一直在跟德纳乌大使跳舞,您肯定也注意到了吧?”
克萨又喝了口饮料,没朝希恩那边看。“希恩’恩赫‘威赫利王子愿意跟谁跳舞就跟谁跳舞,这跟我和我们的契绊毫不相干。”
“那是当然,”苏沃克赶紧接话。“无意冒犯,殿下,只是……”他扯了扯扎紧的领巾。“我对您抱有崇高的敬意,所以强烈反感那些不怀好意的爱嚼舌头的人——当然,是其他某些人,不是我——传希恩王子——希恩’恩赫’威赫利王子的闲话。我只是希望您别蒙在鼓里。”
刻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克萨还是憋了回去。他不聋不瞎,当然知道关于希恩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的契绊的那些“不怀好意的闲话”。他和希恩合不来,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公开场合谈及他那位所谓“契侣”时,他一向注意表现得彬彬有礼;但他和希恩在社交场合同时出现时经常无视对方,自然也逃不过那些好事者的耳目。
克萨瞥向舞厅的另一头;希恩正被一群仰慕者包围着,八面玲珑。克萨好容易才维持住他的扑克脸。
希恩仍在对德纳乌大使笑个没完,而且还碰着对方的手臂。克萨用不着读那位大使的脑子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人正死盯着希恩那张谈笑风生的嘴。追随希恩的那一小群仰慕者大多是外星人,德纳乌大使也不例外,他的生理机能——以及性欲——并不像大多数卡鲁维亚人那样被契绊压抑。那轻佻的小混蛋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
可他不是希恩的看护人。克萨对希恩来说什么也不算。与所有人的想法相反,他其实并不是希恩的契侣,他用不着关心希恩都干了什么。
压根用不着。
除非希恩的行为比以往更不规矩,差不多算是越轨了。希恩今晚的表现甚至引起了苏沃克这种目中无人的老政治家的注意,那就难免也会给克萨造成不良影响。
“说到我的契侣,”克萨说。“我今晚许了他一支舞。请见谅,议员。”
苏沃克议员瞪圆了眼。“请便,殿下,请便。”他语速飞快,掩饰不住惊讶。
克萨略点了点头,朝希恩走去。他释放出一点强硬的气场,免得有人来找他攀谈。
他一走近,环绕在希恩身边的那群仰慕者就静了下来,显得既惊讶又忧虑不安。这么看来,他们倒是没忘记希恩有婚约在身。真是群好人哪。
至于他们爱慕的对象——希恩,要么是假装没看见克萨,要么就是跟德纳乌大使聊得实在太投入。无论是哪种情形,都够气人的。
那群人仓促地鞠躬行礼,异口同声地道了声:“殿下!”希恩这才扭过头来。
他瞪着克萨。周围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
希恩仿佛是故意要显得怠慢,隔了好一会儿才浅浅地对克萨鞠了个躬。“有事?”他问道,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居然能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气得人七窍生烟。
克萨没理会周围人的注目和窃窃私语,说:“你许了我一支舞。”希恩可没许过他这种事,但克萨觉得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他。
希恩歪了歪头。他的绛红领巾系得松松垮垮,那些眼馋的跟屁虫都能窥见他脖子的优美弧度了。绛红色本该让他显得苍白无神,却偏偏把那双绿眼睛衬得更深邃、更生动,弄得克萨一肚子火。
“一支舞?”希恩重复了一遍,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词似的——他都跟那帮“朋友”跳了一晚上了,装这副样子给谁看啊。希恩夸张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对克萨甜甜一笑。“不好意思,没有音乐,没法跳舞。”
克萨望向乐队,轻轻扬了扬下颌。
乐队慌慌张张地拾起乐器,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首熟悉的传统桑昆舞曲的前奏。
“这不是吗?”克萨说着,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向希恩。
希恩把手搭在克萨手上,气哼哼地小声嘟囔:“臭自大狂。”只有克萨能听见。
“不准说脏话。”克萨也压低了声音。
“操你。”众目睽睽,希恩不忘带着甜美的笑容。“你就是个臭自大狂。这儿不是第二氏族,你少在这儿发号施令。第一氏族的女王可不见得乐意你对她的子民呼来喝去。”
“我是卡鲁维亚的大法官,”克萨边说边领着希恩舞向场地中央,其他人成也成双成对地舞了起来。“照理说,所有氏族的臣民都要服从我。”
“少蒙人了,才不是呢。”希恩嘲讽地一笑。
克萨把一只手按在希恩后腰上。要是让克萨挑的话,他不会选桑昆舞——这种舞有点太亲密了——可眼下他们只能接着跳。
“你怎么会突然要跟我跳舞?”希恩问。“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别再出洋相。”克萨带他踩着桑昆舞曲的节拍摆动身体。“你一晚上光顾着对德纳乌动手动脚了。”
“动手动脚?”希恩反问。“我只碰了碰他的袖子,你这混蛋真让人没法忍——”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瞪着克萨。“一晚上?没想到你对我关注得还挺密切。”
克萨向希恩鞠躬,板着脸瞪了他一眼,但来不及反驳,因为他们得跟右侧的人交换舞伴。
等到重新牵起希恩的手,克萨说:“我根本用不着关注你干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总有数不胜数的好心人急着要告诉我。你快把我变成别人的笑柄了。”
希恩笑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干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事’影响你,就切断我对你的契绊呗。”
克萨从他肩膀上方望向别处。“没那么简单,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已经过了十天了。”希恩更使劲地捏着他的肩膀。“你早该找到解决办法了。”
克萨没吭声。
“你猜怎么着?”希恩轻声说。“要不是我了解内情,还以为你不想放我走呢。”
克萨突兀地大笑了一声。周围正在跳舞的人都扭头盯着他们,甚至懒得再掩饰窥探的目光。“对,可不嘛,”克萨干巴巴地回道。“别异想天开了。”
“这可不算异想天开,”希恩的嗓音变得甜腻腻的,他微笑着与克萨对视。“我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你想要我。”克萨拼命保持不露声色,他可不想被翻出一时冲动铸下的错。“有那么一星半点儿吧,就跟我对其他长得还过得去的男人的感觉一样。”
“长得还过得去?”希恩怒视着他,浑身散发出能把人烧焦的怒火。“我感觉到了你有多喜欢我……”他脸红了,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凑到克萨耳边悄声说,“你喜欢让我含着你那话儿;你喜欢把你那话儿插进我身体里。你别想抵赖。”
克萨嘴唇发干,他舔了舔。“我可不是本能的奴隶,”虽然他按在希恩后腰上的手搂得更紧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告诉你,我不会任由本能摆布。”
希恩温暖的鼻息触得克萨耳廓发痒。希恩压低声音说:“你意思是,如果我现在主动要吸你的屌,你会说‘不’?”
克萨身上那个被点了名的部位蹦了一下。他感到一阵自我厌恶的刺痛。他不是肉体的奴隶。他要是被自己的老二——和希恩——给操纵了,他就完了。希恩不想要他。希恩的身体甚至不会“想要”。他想要的只是操纵克萨,好达到他的目的。
只从理智出发的话,克萨几乎欣赏希恩耍的这些手段;可他不理智的那部分却想扭断希恩那漂亮的脖子——他竟敢耍他。
“不,”他看着希恩的眼睛冷冰冰地说。“但要是亚丹王子也这么主动的话,我也不会拒绝;或者泽恩勋爵;或者你那位宝贝德纳乌大使。只不过是捅捅老二,我不挑对象,就算是你也无所谓。”
希恩脸上闪过一抹纯然的憎恨。“老天,我真恨死你了。”
桑昆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响起,克萨讽刺地冲希恩鞠了一躬,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了。
他不想为希恩的话烦恼。希恩的自尊心受了伤害也跟他毫不相干。那熊孩子敢打那种借他的老二来控制他的主意,就吃不了兜着走。希恩应该受点教训,试图控制克萨终将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