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最强疗养院(152)
朝辞手中的骨剑喀啦啦卷动起来,像有生命的蝎尾:“难怪咱们的通缉犯先生当面也没发现熵增种子的存在,14580特意跟来,恐怕就是为了藏匿种子气息的。”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
种子一旦进入第二阶段,肯定会暴露。那藏这一下和不藏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如此周折地带着熵增种子来袭击,可种子刚启动,14580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还是说……其实敌人根本不在乎藏不藏匿种子的行踪,也不是来袭击的,他们的目的,只是将种子送到康柯眼前?
【别出手!这分明是阳谋!】系统焦躁地用毛毛攥紧康柯的衣领,【哪怕是麦克斯韦妖,理论上也是会在强大中走向混乱衰亡的。】
【熵增与麦克斯韦妖的力量此消彼长,你们两个回溯抹消的熵增种子越多,麦克斯韦妖的力量就越强,这和催化你们走向灭亡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缺力量的寰根本不在乎,已经巴不得地掠出去“做好人好事”了。
半途朝辞还拦了他一下,冲着终于开始捉襟见肘的羌古吹了第二次口哨:“要不要帮忙?”
“……”这次羌古果拒不了了。
他在心里骂了句“招霉运的外来客”,但出于对战局的衡量,仍是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要。……请帮忙。”
“啧啧,早这么说多好。现在帮忙,可是要涨价的。”朝辞缺德地在这种时候拿腔作调,“我说,你付得起请我们帮忙的钱吗?”
羌古还当朝辞是在变相地讨要朝府被毁的补偿:“可以,都行,你也可以再多问几句,看我的尸骨能不能给你掏出金库的钥匙来。”
“啪!”
“啪啪!”
气球爆裂似的脆响接连响起,是成型的熵增种子撑破人皮,盘旋升起。
康柯安抚性地拍了拍焦躁不安的系统,和寰一道加入战局:【信我。】
【扫描,给大家同步熵增种子的位置,让其他人把寄居体都驱赶过来。】
【……】康柯下达的指令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只有那句很久没说过的“信我”,让系统短暂地回忆起与康柯初见的经历。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类,作为总局当年实战成绩垫底的预备员工,被康柯找上门时,还以为自己要被炒鱿鱼了,甚至还丢人地吓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没人知道那一个晚上,某位不起眼的预备员工曾和总局的风云人物在无人知晓处谈了什么。
时间照样流淌,宇宙照样运作。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第二日清晨,康柯独自一人离开总局时,身边多了一个刚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系统。
而后一晃,就是无数年。
【……定位已同步。】
【已下发战斗指令。】
【……我当然信你。】
【老话说上了贼船就别想着回头,这条路都已经踏上了,我就没打算回头。】
没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批熵增种子收割得很快。
康柯没再选择回溯,而只是将熵增种子抽离出来,丢给寰当糖豆那么嗑。
羌古在康柯和寰像摘棉花那样“摘下”第一颗熵增种子,任寄居体瘫软倒地时,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变得微妙。显然是意识到杀死这一波外来客的机会不大——或者说几近为零。
因此,当康柯走向他,向他友好地打招呼时,他虽然表现的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平和地回话:
“你们为什么要跨越羌古之墙?”
“你为什么要建羌古之墙?”康柯反问,“担心新拓展的世界会冲击到旧九州的秩序?”
按理说,这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旧九州是寰的本源世界,作为天道的他有多强,旧九州的整体实力就有多强。
如果硬要精确的度量排序,那么目前各方势力、包括员工的实力,大概是这么划分的:
最高等:康柯、寰、雅威、熵增。
次一等:带着戒律的康柯、寰,和多半分享了熵增的一半力量的14580。
这次一等,和最高等比起来,实力就已经相当于打了对折,砍掉一半。
再下一等:朝辞、羌古这些由旧九州,也可以说是寰温养、培育出来的天之骄子。
再下一等:N、雷文、卡兹米尔等3S级世界中的佼佼者。
新拓展的世界,连3S级都够不上,是寰到处吞来的,又不进行融合,羌古这种赢在起跑线上的大能,有什么必要担心被这些弱小的宇宙冲击?旧九州不吞没其他宇宙的小可怜们就不错了。
所以各大世家、权贵才会如此希望推倒羌古之墙,毕竟在他们看来,羌古完全是在断他们尽情掠夺的财路。
羌古沉默片刻,看着朝府子弟来来往往,开始清点损失,打扫战场,半晌才慢慢道:“算是,但也不完全是。”
“这里之前出现过地裂吧?”
“因为一些往事,我曾经花费很长时间到处游历,想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天灾吗?还是人祸?”
“后来我发现,这种地裂除了发生在新增的地界与地界之间,还会在另一种情况下出现。”
“当不同地域的人之间发生冲突时,地裂就会忽然张开,将冲突双方全部吞没。”
要说这是天灾,哪有天灾这么灵性的?
羌古并不打算多提往事,只皱着眉道:“羌古之墙可以隔绝两界之间的联系,自然就不会出现地裂的情况。”
“但是近十年来,我发现旧九州各方势力暗潮涌动,相当多的势力试图对羌古之墙动手——”
“那是因为想赚钱吧?”雷文说,“以前天下没乱的时候,可能还没多少世家敢这么肆意妄为,多少得顾惜一下形象,在皇帝面前演出清高的样子。现在皇子都死绝了,谁还要演?”
羌古默然,随后看向雷文:“如果皇子在短时间内接连死亡也有人在背后操控呢?”
“如果九州如今的乱局,是有人一手造就的呢?”
“假如有一个人,用着不同的面貌,游走在各方势力的阴影中,唆使、煽动,目的就是为了让九州陷入混乱呢?”
【……嘶。】系统忽然牙痛似的吸了口气。
“可他图什么?”伊瑞尔的问话脱口而出,才猛然发觉,几乎所有人都默然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参悟了什么他没想明白的真相,“??怎么?”
N环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混到今天也就当个妖精之王,做不了一方枭雄。”
“给你个简单的提示好了——”
“还记得圣殿的‘大清洗’吗?还记得你亲爱的堂弟为何以暴君之名,杀死大量的贵族?”
“‘旧的秩序是腐烂的,应当被更替的。’”罗安在背一句他读过的诗,他在流浪处也做过类似的事。
“‘那就将旧秩序砸烂吧,焚毁吧,如此,新秩序才能在旧日的灰烬上诞生。’”
“有奖竞猜。”朝辞弹了下卷动不止的骨剑,“是谁有化身千面?”
“是谁在焚毁旧日的秩序?”
“管事。”巴尔德忽然冷不丁地蹦出一个词,“朝府的管事。”
“迎接飞升的老祖,按礼仪来说,应当派出最得力、最有经验的人或管事人,但朝府派来迎接的却是一个年轻面孔。”
多么熟悉的情况,简直像是光明圣殿的异域版本。
曾经实施过大清洗的人最容易辨别新秩序的特征,他在刚来朝府时就怀疑过,朝府是不是曾被朝辞血洗过一次,所以管事和仆从们才那么惧怕朝辞。
系统嘶哈有声地扒在康柯耳边快速低语:【死猫!就是死猫!他刚进院的时候,告示牌上的代称半秒换一次,换了那么多个不重样的!】
他紧跟着又纳闷:【——但他现在应该干不了坏事了吧?他脖子上有戒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