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227)
他说罢与他拉开距离,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屋。
连阙想站起身,却发现他竟将一张纸条放在他的身侧。
他想挣脱身后的手铐,目光也随之落在一旁的字条上。
“时今217。”
连阙低咒了一声,他费力以小刀挣脱手铐,可当他跑出小屋时哪里还有景斯言的身影。
被攥得发皱的字条笔记苍劲有力,下层依旧充斥着异化人屠戮间的哀鸣与尖啸。
他明知道这是他想支开自己的把戏,却还是咬牙冲下楼梯,顺着水流翻涌的楼梯回到二层,向着他曾经的那间囚室跑去。
还未抵达门外,他便听到异化人的撞门与嘶吼声。
穿过转角,只见一个身形健硕人身马尾的异化人正踏着海水撞向囚室的铁门。
连阙长刀挥下,人未至刀尖已擦着异化人的脖颈而过。
异化人踉跄间后退,颈下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在他退避间,连阙越过他迅速将嵌入墙面的刀拔出,反手间向着暴走的人马异化人斩去。
几个瞬息间,他已利落收刀,看向门缝内熟悉而惊恐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
见来人是连阙,袁风杰这才松了口气将囚室的门打开。
连阙快步走进囚室,看向被暂时安置在床上的时今。
如今的时今气色好转,连阙虽松了口气,却直觉如今的时今身上似有种让他莫名熟悉的感觉。
连阙走到床边,简单检查过他的身体。
时今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或被腐蚀得不全的血肉已然有所好转,连阙的眉心却越发深锁。
“真是……乱来。”
难怪在顶楼时景斯言身上的伤并未完全恢复,那并非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势太重,而是……
连阙嗤笑着低喃:
“你当年就是这样吗,将异能给了他,所以最后在N34城才会……”
“你说什么?”
二层的水退去了不少,袁风杰未听清他说了什么,踩着更换的义肢走近:
“博士他放出了那个异化物……我没能阻止他也没能救得了这孩子,多亏了……”
就在这时,长廊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二人顺着声音望向窗外,只见一只身形足有二层楼高、臃肿的异形怪物正将一道人影甩开。
一拳之下,那人退避不及飞撞向一侧的楼体。
随着他飞撞而过,连阙面前长廊上的排窗应声碎裂,怪物蓄力的下一拳已带着腐蚀的腥风而来。
典狱长自玻璃碎片中爬起,似察觉了身后的目光,在怪物的拳风袭来之前已一跃跳开,欲将怪物引向别处。
但怪物已然发现了房间内的人,探头靠近几人面前的廊窗。
“那是……”
袁风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地底的……怎么会变这么大……”
怪物所到之处,腐蚀的黏液舔舐而过,那双硕大而空洞的眼睛正透过窗落在几人身上。
连阙忙将床上的孩子背起,示意袁风杰跟上自己:“你可以吗?”
袁风杰急忙颔首跟上了他的脚步。
长廊的积水阻碍了二人前行的脚步,连阙快步而行一边思考着该将时今暂放在哪里,一边留心观察着楼外的情况。
但是此刻动荡的海德拉内,又哪里有分毫的安全之地。
“把我放下吧……”
背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他如同察觉了自己此刻已成为了拖累:“我自己……可以的。”
连阙没有回答,只越加将身后的人背紧,快步穿过长廊。
就在他站在转角进退两难时,脚下传来一阵震荡,水纹翻涌之间,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自地底升腾而起。
连阙僵硬望向窗外。
只见下一瞬楼外覆盖了整座岛屿的海水竟渐渐变为如血色一般无边无际的赤红,如沸水一般升腾而起。
海水腾空便化为雾气,原本开阔的视野也在瞬息之间被血色的雾气弥漫。
那是——
“是血雾?!怎么会有血雾……这么大一片?!”
混乱的监狱内不知是谁喊道。
“血雾?血雾是什么?”袁风杰不明所以。
“不。”
连阙停下脚步:“那是……血池。”
“你、你说什么?”袁风杰只觉背脊发凉:“你是说博士也将血池里的东西放出来了?他……他到底养了怎么样的怪物……”
“不一定是他。”
连阙的心下越发沉重。
“江雾!!”
“什么事?”片刻后江雾的声音懒散答道。
“你们在哪?”
“二层。”
对方竟并未离开,连阙此刻也来不及细问,只问了位置后带着二人快步向既定的方向跑去。
“在这里!”
穿过转角,连阙远远便看到贺同舟在远处向他们招手,江雾正站在他身后随意驱散开靠近的血雾。
“只有你们两个?”
连阙将背后的孩子交给贺同舟,打量过他们躲进的房间,这里应该是海德拉的主控室,整间房间被仪器布满。
“外面太危险,我就让若紫她们先在通道里等我们了,刚好找到了主控室,我就想着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办法。”
贺同舟显然还在因之前被丢下赌气,却还是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接过:“这是?”
“时今。”
“我叫袁风杰。”
连阙解释过后,袁风杰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谁知原本并未在意的贺同舟赫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袁风杰:“你说你叫什么?”
“照顾好他们。”
连阙却来不及顾及几人的反应,他迅速抽出长刀示意几人藏好后快步跑出房间。
楼体之外,形单影只的人依旧在与庞大而带着腐蚀性的怪物搏斗。
监狱之内,漫天的血雾贴附向人们的皮肤,竟如贪婪般啃咬起长廊内的异化人。
连阙挥刀击退了垂涎而来的血雾。
凝结的血雾遮蔽了天空,即便已对这些血雾有所接触,连阙也未曾料到原来它们也是萌生于海德拉、萌生于幽暗地下迷宫内充满窒息感的血池。
怪物似察觉到被这位典狱长戏耍,将一双双黏稠的手拍入脚下的海水,仰天长啸间,空气中竟如有无形的强风吹拂,将周遭的东西吸向自己。
墙体之上的典狱长以手臂与腕足攀住窗框,勉强让自己不被吸力影响,但在巨大的吸力之下,他的指尖未动,攥紧的墙面与窗角却已寸寸断裂。
连阙自开阔的长廊内疾步穿过。
狂风呼啸而过,他行至那人身侧,毫不犹豫地破窗而出。
在直面的吸力之下借势撞向攀附在窗边的人,将他重新撞入楼内。
二人一同翻倒在浅水积蓄的长廊内,吸力的影响犹在,连阙不敢耽搁在怪物的咆哮中拉起身侧的人夺路而跑。
直至二人疾奔过长廊,躲进楼梯的转角。
“不是让你照顾好时今?!”
典狱长失控般抓住他的前襟。
“这里不是有个人更需要照顾。”
连阙却如同未察觉他的恼火,只瞥过血雾之下咆哮的怪物,在片刻的喘息下低嗤道:“典狱长大人可真是好得很,如今怪物就在眼前,你却——把自己的异能给了那孩子。”
楼梯内积水冲刷的声音让一切都变得格外喧嚣。
身侧的人沉默下来。
“任何人生来都不是要成为武器的。”
未找到目标,异化的怪物一拳拳砸向监狱楼,二人短暂藏身的地方也即将再次暴露在空气间。
“武器总是至刚易折,所以枪有封膛、刀剑有鞘。”
“就算有人说你是兵器,那也不是你自我放逐的理由,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刀刃,至少……”
连阙手中的长刀横斜,在怪物撞碎楼体前毅然挡在了他面前,目光中是决然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