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185)
下一瞬,那人已握住飞来的刀柄,反手将蜂拥而至的触手横切而断。
在一阵失重的坠落中,厢货车重重摔回地上。
被斩断了无数根触手的怪物发出尖锐而痛苦的嘶吼,豹男见状高抬起手,无数机械兵撑着残破的身体自废墟后走出,与二人一同冲向闯来的不速之客。
他们还未近身,爆裂的子弹便在脚下的前进处一颗颗炸开。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要不要点脸了?”
豹男与牛头异化人愤怒抬起头,正对上连阙与时云山的枪口。
时云山说罢在豹男愤怒的咆哮中将厢货车碾过几名机械兵,连阙的枪口亦在疾驰的车辆甩尾时横扫而过。
枪声四起间阻断了豹男二人的脚步,景斯言步步紧逼,握紧盘根错节中缩回地底的触手便欲将其连根拔出。
碍于他与触手距离太近无法开枪的机械兵趁机一拥而上,将人制住后便要强行拉开。
机械兵的数量太多,在重重叠叠的堆积之下粘腻的触手几次都要自他的手中滑落重新钻入地底。
连阙的子弹擦着机械兵身侧而过,它们却如同无知无觉一般,即便半边机械的身躯爆裂销毁也依旧不动半分。
在机械兵一点点将景斯言掩埋时,滑腻的触手自他的指尖溜出,瞬息之间便要自地缝中钻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阵冲天的电光自景斯言的身上闪烁而起。电光爆裂间他甩开身上如山峦一般压制的机械兵,在触手即将缩回地底的最后一瞬再次将其牢牢攥在掌心。
“他的异能恢复了?!”
时云山在逼退牛头人的枪口中转过头,在这样震撼的一幕中惊喜道。
连阙却并未有他那般乐观,他的目光始终定在那人身上,在周遭的机械兵再次向他拥去时,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景斯言的应对速度在变得滞缓。
“不对。”
连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是续航的电力!”
贺同舟为景斯言更换机械核心时曾经为他储备了三小时的电量——那是他找回异能的最后期限,但是,刚刚那样的高强度电流,如果他没记错这已不是景斯言第一次使用了。
“同舟!”
连阙心下一沉,回身正欲与贺同舟确认时,却惊见杂乱的车厢后被江雾拴住的人已再次被异化侵蚀,布满甲壳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五官,此刻却正在勒紧的铁链下抱住什么东西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
细看之下,他在吃的竟是刚自窗口钻入被连阙斩断的章鱼触手。
“脏死了。”
江雾满眼嫌弃地收紧手中的锁链,将他拉至身边。
就在连阙以为他想阻止贺同舟的动作时,却见江雾竟取出那块奇怪的机械怀表,对着生吞下足有碗口粗章鱼足的人按下了拍照的快门。
“……”
这样的空档间,豹男已拆下一块钢板当做掩护,几个起落间冲向景斯言的方向。
连阙暗啐了一句,拉开车门一跃自厢货车上跳下。
“当心!!”
连阙却已来不及顾及时云山的叮嘱,踏过脚下的机械兵疾奔向风暴中心的人。
在巨型章鱼条条腕足的对比下,断壁残垣间坚毅的身影异常渺小,却拥有着仿佛可以撼动天地的力量,竟当真将缩回的章鱼一点点拉拽而出。
豹男的指节催生出寸寸坚硬的鳞甲,扬拳便砸向正费力将章鱼自深渊拖出的人。
他的拳风刚刚蓄力,爆裂的激光弹带着巨大的冲力将他推撞向一侧的废弃商铺。
拉拽着将章鱼拖出的人动作却渐渐力不从心,滑腻的腕足几次都险些自他的手中挣脱。
被攥紧的腕足挣不开景斯言的束缚,竟转而缠上他的脖颈要害收力间向着深渊拖去。
连阙正欲上前身后却传来失重坠地的声响,只见自车上跃下的时云山被牛头异化人踩在脚下,他的手中虽然握着枪却在重力的压制下抬不起半分。
“放下你的武器。”
牛头异化人的枪抵在时云山的额角:“你的一枪杀不死我,我却能要了他的命。”
连阙攥紧手中的枪杆。
一边是被牛头异化人擒住的时云山,一边是电能即将耗尽的景斯言。
他虽然不在牛头异化人重力压制的范围,却似有无形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自废墟中狼狈走出的豹男见到这一幕眼底的疯狂更盛,他快速闪身至同伴身边,怒火中烧间一拳重击向时云山的头部。
“放下你的枪,否则他的头一定会先……砰!”
就在连阙凝眸快速抬起枪口时,豹男已嗤笑着回过头:“瞧瞧你们现在多狼狈,我很好奇,他们两个你要先救谁。”
连阙在豹男的目光下缓缓下蹲,在试探中将手中的枪放在地上,他的视线落向被重力压制在地的时云山和那杆贴覆在地的枪。
即便要救时云山,他手中的枪亦是无法将同样拥有坚固皮囊的二人一枪击毙的。
但如果时云山能在一瞬的反应间脱离牛头异化人……
连阙回过头对上景斯言的目光,又转而落向被二人桎梏住的时云山。
“你好像很恨他?”
连阙放枪的动作极慢,视线随着启唇再次落在豹男身上。
“当然。”豹男怒啐了一口,泄愤般一脚踢在时云山身上:“他加注在莎莎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让他千倍百倍奉还。”
“你不应该找他的。”
连阙将枪放好,理顺衣摆间将手划向身侧:“因为……”
景斯言亦在同一时间反手斩落缠在刀身的章鱼腕足,将手中的剔骨刀抛向连阙。
“杀了本莎芭的人是我。”
刀刃翻转间稳稳落在连阙的掌心,在豹男抬脚的动作因为他的话片刻怔忪时,灵巧的身影已借势跃起挥刀斩下。
豹男的目光轻蔑,只草草转身看向借着废墟堆跃起的人。
他甚至无需做任何事,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看着自作聪明的人进入重力压制的区域。
他的笑意还未达眼底,脚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被重力压制在地的时云山竟费力地将手腕抬起,蓄势待发的一枪瞬间在牛头异化人的脸侧炸开。
血液飞溅上豹男的脸颊,他诧异看向身侧。
牛头异化人痛苦嘶吼间掩住血肉模糊的面颊,他虽有厚实的表皮却远不似豹男的鳞甲那般坚固,这一枪虽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却烧灼掉他的半边面颊,压制的重力也已在顷刻间消散。
连阙的刀锋在下一瞬划过豹男的前襟。
三人这样的默契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演练,却只在一个眼神交汇的瞬息之间。
刀尖之下的皮囊瞬息间变为坚固的鳞甲,就在豹男不屑地轻嗤时,却惊觉即便鳞甲已被催生出,锋利的刀尖依旧破开了甲壳在其上划出了一道裂痕。
“什么……”
鳞甲与锋刃刮擦出尖锐的声响,带着久违的痛楚传入豹男的神经。
他下意识攥紧嵌在鳞甲间的刀锋,似是回忆起了本莎芭身上的刀伤,神色也变得越发狰狞愤怒:“真的是你!!”
他身上的鳞甲比本莎芭还要坚固,连阙的心神却未因他的怒吼动摇半分,手中的刀锋一点点刺入寸寸坚硬的鳞甲。
刀锋破甲间,异化技能被阻断的牛头异化人愤怒地向时云山冲撞而去。
时云山的身上虽多处受伤,但那一枪向着他头部开去的时云山赌对了,失去异化技能的牛头人只剩蛮力,即便他再愤怒一时半刻也无法在时云山身上讨得什么便宜。
连阙心知景斯言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只欲速战速决。
但就在这时,地底的东西似察觉局势逆转,竟鱼死网破般将硕大的身体从地缝中挤出,一条条腕足不断缠向景斯言,竟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他拖入地底。
景斯言的电能残存微薄,在腕足层层缠绕之下向深渊拖去,时云山亦被牛头人拖住无法及时支援。
景斯言在与拖拽抗衡间脚下的地面也被拖拽出一道极深的沟壑,燃烧的能源因极速消耗而发出超负荷的电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