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无限](177)
此时汤甄已极不耐烦,侧眸朝下人使出眼色。转刻间,杨慕便被捂住嘴拖到了门外。
沈吉生怕被殃及池鱼,连大气都不敢出。
梦傀:“这老头要玩狠活了啊,臭猫呢?”
虽然很没出息,但沈吉是真不想独自目睹太恐怖的画面,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能总依赖别人,猫也不行,故而只得悄悄攥紧了衣角,用焦虑的目光在那几个家伙身上来回打量,盼着能多认出个玩家来才好。
可惜留在屋内的汤甄和尤娅实在生动,仿佛他们生来就活在此处,丝毫没有角色扮演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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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夜晚的风简直跟疯了似的,吹得白猫身上柔软的毛毛一团凌乱,它不耐烦地眯起眼睛,顺着扒开的屋瓦往里面偷看:那桂公公正烤着炉火品着燕窝,而许大人则在旁有滋有味地啃着盘神秘荤菜,看起来相处的氛围还算不错。
公公多半没什么胃口,艰难地抿了口,便捏着勺子开始批评:“你实在太过鲁莽,当众把司青禹伤了,汤甄能不起疑?早就警告过你,别去偷鸡摸狗。”
许大人嗦完根骨头丢在旁边,擦着手啧道:“谁想他能在今天捅出篓子?当时情况紧急,要是不处理掉,把事情抖出来才麻烦呢。”
桂公公没个好脸色。
许大人继续道:“汤甄要不中用了,我现在是完全站在公公这边的,不想浪费您的精力去处理无关紧要的麻烦啊。就算千岁您带了精兵来,想动这边也并非探囊取物般容易,提早暴露,他们戒心更重。”
桂公公沉默半晌:“江公子呢?”
许大人:“刚看了,说是水土不服,睡下了。”
桂公公皱眉:“那好色之徒,没去捞姓沈的小二?”
“去急着打听过几次,但也得给汤甄面子不是?”许大人吃得香甜,“多半睡过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只不过这地方贫瘠,不像江南的莺莺燕燕让人眼花缭乱,他才比往日在意些。”
老太监对床笫之事当然不感兴趣,闷咳了两声。
许大人嚼着肉发出疑问:“倒也奇怪,江之野平日前呼后拥的,这回怎么自己来的?”
桂公公:“他当然不想自己来,但洒家也不能让他节外生枝。到汾阳那边就把其他奴仆都留下了,小江手无缚鸡之力,偏想亲自了解这地羊买卖,独来倒也无妨。”
许大人笑:“那倒是,而且还得向他多敲打些银子,才能把地羊斋好好经营下去呢。”
白猫叹了口气,听他们二人始终沉浸在八字没一撇的贪婪和对未来的妄想中,便无声地起身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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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那边仍是剑拔弩张之势。
被传话的肖杲很快就赶到了,他也是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进门便拱手相拜:“师父,找徒儿何事?”
汤甄阴阳怪气:“那菜谱,你瞧过了?”
肖杲早有准备,立刻面不改色地跪到地上表衷心:“徒儿是为了帮师父找回失去的东西,才去搜了管家屋子,绝无偷窥之意,再说菜谱颇长,徒儿拿到后立刻就交还给您,具体做法和配料是半点都记不住的。”
这话很难全信,汤甄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
作为跟他学艺多年的人,肖杲比谁都清楚师父的心狠手辣,他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徒儿愿以死证清白!”
汤甄怪笑了下:“什么死不死的,起来吧。”
肖杲没敢动。
汤甄瞪眼:“赶紧起来,把这叛徒料理了!竟敢偷偷记录我的菜谱卖给外人,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肖杲是专门分解地羊的老手,其实司青禹手脚不干净,被发现是必死无疑,但大家真没想到汤师傅竟要把他给吃了: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熟人,又皮糙肉厚,谁能下的去嘴?如此做莫非是要杀鸡儆猴?
汤甄瞧出徒弟的迟疑:“哼,瞎琢磨什么?告诉你也无妨,那长生盅千变万化,食材要契合食客的身子,方才有延年益寿之妙用,虽然司青禹的五行比不上我精心挑选的地羊,但对公公也算是大补之物,刚好用来赔罪。”
肖杲似懂非懂,加上他可没什么同情心,起身接过帮厨的菜刀后,立刻便走到司管家旁边:“对不起了。”
此时司管家已然半死不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抵抗,微皱着眉头的肖杲直接剁向他的脖子!
在杀戮的瞬间,沈吉便已吓得缩住了肩膀,副本都是极疯狂的异度空间,他常拿坚强冷静去要求并不太成熟的自己,但眼睁睁目睹如此残酷恐怖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
别说多看半眼……就连听到刀刃削过骨头的摩擦,都让少年怕得发抖,衬着屋外汤慕那尖锐破碎的哀嚎,更让他觉得身处地狱般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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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数量:49872」
「敲!正要吃饭呢,有点受不了了!」
「这马赛克来得及时。」
「谁让无限宇宙的智慧体都长得差不多。」
「但蓝星的人类还是突破了我的想象。」
「低端文明的愚昧印痕。」
「别说这些了,令史赶紧来啊!太监那么好看?」
「所以到底啥叫太监啊?我没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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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杲可不像司青禹那么变态,他只在厨房杀地羊,杀了便准备做羹汤,并不会特别去虐待对方,但这辈子肖杲杀过的人不到一百也有八十了,说熟能生巧并不为过,所以司青禹那么壮的一个汉子,没过多久,就变成一块块被切分好的花肉和棒骨,整齐到了诡异的地步。
几乎快要崩溃的沈吉把头缩在臂弯里,那种从心底泛起的冷意比寒夜更加凶猛,早已夺走他所有知觉。
冷意深处是无法自控的愤怒——这些疯子,完全没救了,谁也别想得偿所愿!谁也别想成为傀儡离开!
正头脑混乱时,清冽而低沉的男声忽在门外响起:“看来各位都忙得差不多了,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沈吉仓皇抬头,被吓出泪水的眼睛瞥见一抹白衣,不禁稍松口气,抿住了发着抖的嘴唇。
江之野看到沈吉的样子,不禁一愣,而后面色瞬时沉了几分。
汤甄对着馆长挤出假笑:“这么晚了,公子还没睡。”
江之野也呵了声:“你们非要把我的宝贝关在这种地方,我怎么睡得着?现在内鬼抓到了,总应该放人了吧?”
汤甄:“这……地羊还不知去向。”
江之野:“没审出来,那就是你的事了。”
汤甄明明很烦躁,却又不想得罪他,很有眼色的尤娅赶紧说:“江公子,要不然我们再挑个漂亮孩子给您送去?沈吉未必靠得住啊。”
江之野:“我要靠他做什么?”
而后他又浮出冷笑:“我偏就把沈吉瞧顺眼了,你们非要跟我啰嗦,是真不愿意给这个面子?”
尤娅只好低声劝说汤师父:“沈吉确实不像有那个能耐搞事的,肯定是司管家在与外人勾结,再说这地羊斋谁也出不去,放在哪无所谓。”
只有尤娅能劝得动这老头,汤甄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江公子请便。”
听到这话,江之野立刻走进满是鲜血的柴房,那些污浊的痕迹难免染脏了他精致的靴子。但馆长也没在意,只走到沈吉面前,俯身揉了揉少年苍白的面颊,而后伸手把他大力抱起:“吓到你了,要知他们这么粗鲁,我便早点来了。”
其实从听到江之野声音那刻起,沈吉便已不至于再恐惧到灵魂出窍,只不过此刻当真是表现得越无用越安全,省得再被汤师傅怀疑自己不老实,所以他还是红着眼圈藏起脸来,不再多瞅周围一眼。
这亲密举动让在旁清理尸块的肖杲很是气愤,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和沈吉认识这么久,那俩人只好了半天,怎么就把自己给忘了?现在真想把沈吉抢回来问个清楚,脸色绿得可笑,但碍于师父就在旁边盯着,实在不好发作,只得硬忍下来。
江之野平静走出,直接迈过司青禹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