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无限](124)
在沈吉仅有的记忆中,她曾是赤花楹的头牌, 因年岁渐长,脾气又差, 而逐渐被新人抢了风头,每天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个相当不好招惹的女人。
在阅读盈利部分,更见此处收入的确不菲, 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所有宾客姓谁名甚, 享受了什么项目, 点了哪种美人, 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其中有半数都是朝廷命官!
怪不得做这种损阴德的生意还能安然无恙, 果然又是个有保护伞的鬼地方。
除此之外, 客人耗损的财物内,甚至包含人命,这让沈吉飞速记背的同时深感不寒而栗,更觉赤花楹是个赤|裸裸的魔窟了。
梦傀提示:“这副本缺乏秩序,人物身份复杂, 不容易标记出真实玩家, 你最好多与他们接触下。”
沈吉正有此意,方才江之野已经提示过今晚有会贵客到访可, 这怎能不去探查一番呢?
想必那贵客的所作所为,就是揭开故事的序曲了。
梦傀催促:“快去外面打探啦!”
展开调查当然是当务之急,只不过沈吉这角色可不像金银舫的公子哥,总而言之,实在是处处不受待见,若是被发现打扰了客人,必有很恐怖的皮肉之苦。
梦傀哼:“我早提醒过让你选小厮,你非要选个傻子,现在出不了门了吧?”
沈吉:“……”
世上唯独后悔药吃不得,沈吉无奈间将账本分门别类地放好,只能硬着头皮溜达出了仓库,抱着遭受处罚也无妨的决心,朝着招待客人的那几艘华丽船屋悄悄靠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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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
一个突兀的女声忽打破了表面和谐的氛围。
正东瞅西看的沈吉赶忙躲到角落偷瞧,原来是两个位负责接客的“美人”正在争吵——所谓美人,无非是对风尘男女的雅称罢了。
其中出言不逊那位相当年轻貌美,妆容已艳丽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正是赤花楹当今的头牌白朵。
在沈吉已知的记忆中,这姑娘是去年被抓来的,当时她也是拼命哭闹寻死,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如今却逐渐沦陷,甚至对自己的地位斤斤计较了起来,真让人性的荒诞显露得淋漓尽致。
白朵瞪着大眼睛怒骂:“那盒西域香料是夫人赏给我用的,你藏起来是何居心?瞧瞧你那人老珠黄的丑样子,哪位客人还会愿意找你,别浪费好东西了!赶紧还给我!”
而被她痛骂的,正是赤花楹每月开销最大的琴女绿榴。
梦傀忽然惊讶:“喂喂,你瞧这人眼熟不眼熟?”
沈吉悄然换了个角度,终于迟迟看清绿榴的脸:竟然是那个进了山后,还在妄想中不停直播的圆脸妹子!
她在副本内仍旧年轻可爱,谈不上什么人老珠黄,但这赤花楹当红的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作为个眼神已沉稳的成年人,她确实不占什么“业务”优势。
果不其然,绿榴被白朵的嚣张气个半死,用力揪住她的衣裙尖叫:“你说什么?谁给你的胆子,你算什么东西?”
谁晓得白朵听到这席话,竟然原地一阵干呕,绿榴更更是气得不行:“你什么意思?!”
两秒之后,她们便在不入流的叫骂中打成一团。
沈吉本就不想惹人注目,自然不会上前拉架,他见那些小厮和婢女已经涌过去劝说了,不由趁机开溜,寻觅起玩家绿榴的房间,试图查验些有用的线索。
梦傀感应到他的想法:“一个不受欢迎的娼伶,竟被主人给予那么大笔的花销,肯定有问题。”
沈吉:“嗯,而且她们周身也弥漫着那线香的味道。”
在心里暗想的功夫,沈吉便闭上双眼。
“自动触发侵入者技能:全域视界。”
“请维持专注。”
偌大的赤花楹立刻以上帝视角浮现在沈吉的脑海中,他拼命集中精神,意识在美人所居的那几片船屋中来回搜寻,终于准确定位到了写着“绿榴”门牌的屋子!
梦傀催促:“快快,抓紧时间!”
已经开始习惯冒险的沈吉立即躲入暗处,神不知鬼不觉地朝那女主播的剧中房间跑了过去。
*
好浓郁复杂的味道!刚刚进门,沈吉便被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着眼泪在绿榴闺房中东翻西找,不仅找到大量香料,甚至包括上百瓶不知作何用途的中药,而调香配药的各式工具,亦是摆了满架,看起来颇为专业。
来到显眼的书桌前,那上面展着几张宣纸,书写着她正在调改的配方。
顶上那张名为颜如玉,而其中一项原材料竟然是人血!看其功效是驻颜所用,无论是不是准备给自己吃的,都显得丧心病狂。
而下面的则被记做金刚丸,多半是拿来增强体质的补药,只可惜涂抹太多,已经看不清楚了。
沈吉正读得认真,地板忽响起奇怪的砰砰声。
难道船舱底下还有人?他忙放下宣纸,跟随声音在卧室角落寻到地板上的暗门,掩鼻爬入了光线黑暗、气息诡异的舱内。
*
此地一片混沌,呻|吟声此起彼伏。
几经摸索,沈吉终于点亮了桌边油灯,温暖的柔光立即照亮了这个残酷的地方。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周身有数个牢笼,牢笼内都是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女,他们面部浮肿,伤痕无数,被铁链吊在半空中奄奄一息,多半是被绿榴拿来试药的试验品。
奇怪的声音继续自船舱深处阵阵传来。
沈吉举着灯寻过去,绕过屏风后,立刻被自己所见吓了一跳:有个五官夸张,四肢纤细修长、甚至长得过分的女子被困在个金笼之中,她皮肤已经白到了恐怖的地步,因形体躯卷,猛地看上去,简直像条变异的四脚怪蛇!
“阿金……”
好不容易镇定情绪后,沈吉才唤出这个名字。
事实上,赤花楹不仅有那些争奇斗艳的美人,亦有各类惊悚离奇的异人被用作表演工具,这个阿金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展品,她如若无骨,能够将身体扭曲成各种形状,每每被带到宾客面前跳舞,都能收获无数猎奇的关注。
故事中的沈吉缺少共情能力,当然体会不到阿金的痛苦,但现在,他分明知道这女孩子是遭人所害,硬生生被改造成这番模样的,难免瞧得异常心堵。
阿金看起来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她瘫在笼子艰难喘息,几乎快翻起了白眼,而那只长而扭曲的右手则从笼中伸出,苦苦地去够小桌上的铜制香炉,够不到,便愤怒砸地,方才发出方才那种奇怪的敲击声。
沈吉端起香炉:“你要这个?”
阿金的喘息立刻更加粗重,在不断踢踹笼子的同时,瑜喉咙间也发出痛苦的叫喊。
沈吉闻了闻炉子,是一股陌生而清冽的白松味,由于不知用途,他稍有犹豫。
梦傀:“给她点上,瞧瞧她到底怎么回事?”
有了小系统的怂恿,沈吉这才拿起旁边的火折子,让剩下的一点点灰色的香燃烧了起来。
氤氲的烟气飘散在空气中,阿金贪婪地大口呼吸,好似那就是她的救命良药。
这香果然有点用,沈吉见对方的眼神稍有清明,姿态也更接近于普通人类了,刚想着和她打听一些剧情,却又觉自己脑袋晕得厉害,身子一摇,便无助地轰然倒地。
梦傀傻眼了:“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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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突如其来的昏厥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待到沈吉在恶心中重新睁开眼睛,那阿金已经勉强坐起了身子,正饶有兴致地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用力摇了摇头,眼前重影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
阿金转着外星人般的眼睛,凑得近了些,哑着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她只有在表演时才会被放出来,不认得沈吉并不奇怪,他刚想套话,又猛回忆起自己的痴傻人设,忙改口说:“你又是谁呀……”
阿金语出惊人:“我是柳夫人。”
沈吉愣住。
因为赤花楹的柳老板并无妻室,他始终和柳老爷的小妾朱容混在一起,名义上虽唤对方姨娘,实则不止于此,关系颇为荒唐,怎么会忽然多出来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