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和他的小白狼(54)
更何况,前一天她还好好的。
所以殷弦月可以联想到的是,胎儿出了问题。
殷弦月盯着佐凛,从佐凛暴怒的眼神中,殷弦月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异种神侵犯了女兽人。
“佐凛,你听我说……啊!”
佐凛直接掐住他脖子,拎起来,迫使他双脚离地。
殷弦月下意识两只手攥住佐凛的手腕,他被举到和兽人视线齐平的高度,依然没有去敲通话器的屏幕。
他知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殷弦月努力地,在呼吸凝滞的情况下,保持着清醒的思维对佐凛说:“这是一件,生死存亡的事情,佐凛……你必须告诉我,对方……咳咳咳……对方的样子,我会、我可以,杀了他……”
然而这番话并不能打动佐凛,这位兽人部落酋长。
他冷漠地继续收拢手指:“人类,你什么都做不到,你不可能和他抗衡。”
果然。
殷弦月在被扼住喉咙的情况下“哈”地笑了一下。
“所以我,说对了。”
被摔在地上的时候,殷弦月看见了被自己震起来的灰尘。
他猛咳了好几下,狼狈地爬起来:“我既然知道他的存在,我就能够杀了他。”
“你们并不是被自然之神召唤来的。”殷弦月抻平自己巫师袍里的衬衫,“而是另一个神,你可以理解为异种神。异种神召唤你们来洛尔大陆,是为了试验异种与兽人能否结合繁衍,仅此而已。”
佐凛:“我并不想杀你,人类,我对你们大陆的恩怨情仇没有兴趣。”
“他们是为了繁衍,他们想要融入这片土地,在这里生存,用污染物种的方式繁衍他们自己的物种。”殷弦月说,“佐凛,告诉我,对方是什么样子。”
佐凛摇头。
“你相信我!我……”
佐凛说:“他没有外形。”
“……”殷弦月泄气了。
该想到的。
佐凛:“那只是一团黑雾裹住了她,那黑雾缠了她很久,之后她才告诉我们,她被……”
“我很抱歉。”殷弦月完全卸了力气。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尔后倏然殷弦月有一句不经大脑思考的话直接吐了出来:“佐凛,你能把她的尸身交给我吗?”
“……”
狮鹫赶来的时候,殷弦月已经快被打死了。
它会飞过来,是因为估摸着这会儿兽人审判差不多要结束了,所以飞向嚎风悬崖,随时等着天上炸开烟花弹,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冲到首领面前。
结果快要飞到酒笙镇上空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血味。
老实说,殷弦月真不知道兽人是如此看重贞洁清誉的种族。他只是想带走那个女兽人的尸体,做一次非常非常正常的尸检,最起码可以从胎儿身上提取一些线索。
但这说辞,在兽人听来,简直是极大的侮辱。
狮鹫嗷地一声俯冲过去,疯狂啄开佐凛,然后张开翅膀挡在殷弦月面前。殷弦月几乎连爬都爬不起来,路槐教给他的所有近战搏斗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逃跑都做不到。
“肮脏的人类!”佐凛朝地上啐了一口,扭头挥手让族人们和他走。
殷弦月的手动了动,他敲了三下通话器的屏幕。
狮鹫转身回头,用自己的喙去拱他,试图把他拱起来。这有点效果,殷弦月强撑着鸟喙站了起来,忍着浑身骨骼错位般的剧痛爬上狮鹫的背:“走,追。”
今夜是血月。
是路槐最虚弱的时间。
处理完吸血鬼之后,路槐的通话器连震三下,是殷弦月有紧急情况。
距离日落仅剩2个小时。
他还是幻化成白鹰,不管不顾地飞向嚎风悬崖方向。
重伤的狮鹫被兽人砸在岩壁上,翅膀无力地搭在身上,殷弦月被兽人抓着头发,恶狠狠地痛骂,宣泄着满腔怒火。
尔后又要把他拎起来再摔一次时——
巨大的白狼从天而降,狼趾踩住佐凛的右肩,将其直接踩入地里。
剩下的兽人悉数上来帮忙,白狼咬住其中一个,甩尾单爪旋转,两个呼吸的时间将其他兽人甩出数十米。
路槐回头检查殷弦月,从军装口袋里拿出药包,两种药全部灌进他嘴里。
殷弦月呛咳了一下,看清了是路槐,才说:“别伤害他们。”
路槐:“你说晚了。”
“我要那具尸体。”殷弦月气若游丝地说,“那个藤蔓裹着的尸体,是个女兽人,我要那具尸体。”
路槐:“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造物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路槐点头。
距离日落还有1小时40分钟。等来援兵的殷弦月在狼与兽人混战的战场边缘,努力地和佐凛讲道理——
“酋长,酋长你听我说,你难道不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啊,但我们需要复仇的线索,线索就在那个胎儿身上,我们有能力通过胎儿,搞清楚那团黑雾究竟是什么。”
“酋长?酋长您在听我说吗?”
路槐是没有这个耐心的,他直接翻身起跳,军用锁链套住佐凛的脖子,将他往殷弦月面前一拉、下拽,迫使佐凛趴在殷弦月面前的地上。
路槐说:“听他说话。”
殷弦月赶紧蹲下来:“酋长,你听我解释,这只是一次尸检,这件事在我们人类社会稀疏平常,就像……呃,就像洗澡睡觉一样,只是弄清楚一件事情,可以吗?”
“做梦!”佐凛很固执,“我永远保护我的族人!”
这话,路槐听来都有些动容了。于是他松了松锁链。
殷弦月冷漠地站起来,垂眸看着他:“那么现在呢?这就是你保护族人的结果?!”
一言出,惊鸟飞。
殷弦月声音并不高,但冰冷至极,穿透了佐凛的耳膜直达他心灵。
佐凛被狠戳中了痛处,吼叫着、暴起,挣开路槐。
接着——
今天的日落,有些早。
血色的月亮正缓缓地,从另一边天空的云层后探出一个弧形的边缘。
殷弦月暗叫不好,军用的药见效极快,身上的痛感被消除大半。他没想到和兽人周旋了这么久,也没想到,今天的天会暗得这么早。
他两三步跑到路槐身边,拽起他手:“跑啊!”
第33章
奔跑。
是殷弦月在现实世界,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风声就在耳畔,他只在梦里这么奔跑过,跑到落叶,跑到金黄,跑向最壮阔的日暮。
他拉着路槐跑在荒芜的酒笙镇,不知道要跑向哪里。
天色渐暗,殷弦月看不清路,他拉着路槐闷头跑,跑得胸腔像是在被人做心肺复苏,方才被兽人摔面团一样在地上摔来砸去,这会儿跑上一阵,感觉自己就要溘然长逝了。
总是如此,他还紧紧握着路槐的手。
“我……”殷弦月停下,晃晃悠悠的站不住,“我跑不动了。”
路槐扶住他肩膀:“别跑了。”
“不跑?不跑我俩就埋在这儿?”殷弦月喘着问道。
虽说血月夜对混血儿的影响非常大,血月夜,也是路槐最虚弱的时间。但路槐即便是虚弱状态下,也比普通人类强大很多。
他会失去幻化能力,无论是整体幻化还是局部幻化,没有兽皮以及鹰目,也失去了对周遭环境敏锐的感官。
嗅觉、听觉,一切动物形态带来的能力全部被弱化,致使路槐此时与一个普通人类无异。不,不该这么说,应该说是一个普通的、但马上就要意志飘忽的普通人类。
受血月影响,路槐会随着夜越深,意识慢慢薄弱,严重时会直接昏厥,就像和麻.醉.药抗争的大型猛兽。
所以路槐决定,在更幽深的暗夜到来之前,解决这些兽人——以人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