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白月光之子(64)
听说,当日柳蕴和殷离渊比试之时,突然有个高阶修士出现劫走了殷离渊。柳蕴和殷离渊可是浮生界的大能,再进阶一步就能飞升了。什么人能从柳蕴眼皮底下劫走同样是大乘境的殷离渊?
别说柳蕴了,换成章宁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更压不住心中的怀疑。这次搜寻工作由玄剑宗发起,柳宗主放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殷离渊哪怕还有一个器官在世上,柳蕴都会把他给挖出来。
这时海面下闪现出几道灵光,下潜的弟子浮了上来。破水而出的瞬间,众人欢呼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章宁难以置信道:“真找到了?”
话音未落,玄剑宗的弟子们已经化作流光飞向了海面。章宁手一挥:“跟上他们。”
殷离渊的尸体悬浮在海水中,大乘境修士的肉身已经修炼得比普通法器还要坚硬了,因此他的尸身还保留着死去时的样子。
殷离渊全身的骨头都断了,身躯像一团破布一样在海水中扭曲。他双眼外突,失去光彩的眼神中依然透着惊惶。
在座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修士,只需轻轻一扫,就能看出殷离渊的死因。但是就是因为这一扫,众人方才的兴奋都变成了凝重:殷离渊是被人用拳脚活活打死的。打得肉身无法修补,紫府破碎。
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大乘境的修士逼到这个地步?
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将不可一世的殷离渊吓成这般模样?
也有人猜测,殷离渊紫府破损,可能原神已经逃走了。但是他的对手能赤手空拳将他强悍的肉身打坏,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的原神?
众人静静看着海水中面目狰狞的肉身,凉意从脚底渐渐升起。如果遭遇那人的是他们,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楚十八感觉时间凝滞了,他呆呆的看着池砚和面色苍白缓缓睁眼的殷离渊。当日殷离渊以一人之力打上无极仙宗,给他们这些弟子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现在一看到殷离渊的脸,楚十八就想起那一日被击飞的长老和伤痕累累的同门。
但是……殷离渊不是和柳宗主走了吗?他的神魂怎么会出现在……池砚的肚子里?
池砚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细长的尾巴在桌子上焦急地拍着:“你别发呆啊,你快看看,这个魂能用吗?”要是飞舟修不好,他和小栖接下来的旅途就太遭罪了。
楚十八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来,冷静扫了一遍殷离渊的神魂后,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能用。只是,你确定要将他的神魂用在飞舟傀儡上?”
这可是殷离渊,只要有一丝神魂在世,他就能夺舍卷土重来。眼前的神魂虽然有损伤,但是看着还算完整,想要夺个舍还是轻而易举的。
楚十八谨慎的在自己身上和房间中布上结界,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被夺舍了。
池砚点了点头:“是呀,你不是说我们的飞舟缺个魂吗?现在魂有了,你抓紧时间赶紧修啊,不要耽误我们接下来的旅行。”
楚十八目光在殷离渊和池砚身上扫了两圈:“在我正式修补之前,你得老实告诉我,殷离渊是怎么到你肚子里面的。”如果池砚不说清楚了,就算被他追着打,楚十八也不能在飞舟上安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池砚歪着脖子眨了眨眼睛:“啊……”
楚十八眉头微微皱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殷离渊来宗门的时候,池砚正在戒律堂关小黑屋,他是怎么遇到殷离渊的?又是怎么将殷离渊的神魂吞入腹中的?
虽然早就知道池砚和无栖身上有很多谜团,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楚十八就算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
池砚眼珠子转了转,他左右一看,声音低了几分:“你别告诉小栖哦。那天我不是在小黑屋吗?我等小栖来给我送饭,结果睡醒了他还没来。我就想着,小栖不来,我就自己去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刚从戒律堂出来,他们就说这个魔修把小栖给打了。”
池砚抬起尾巴尖抽向了一边虚弱的神魂,小蛇愤怒道:“我家小栖多娇贵啊,从他破壳开始,我从来舍不得使唤他。你是没看到,他被这个坏蛋欺负成什么样了!”
“真当我们小栖身后没人了吗?我越想越气,然后就去找了他。然后你懂的,我将他一顿胖揍!”
楚十八素来平静的面容出现了裂痕:“胖……揍?”
池砚点了点头:“是呀,你家里人挨打了,你不打回去?当然得狠揍啦。揍完了之后,他还想跑,我寻思着吃啥补啥,反正小栖不在身边,我就把他吞肚子里啦。”
楚十八:“……”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过殷离渊的强大,楚十八会觉得池砚在开玩笑。可眼前的一切又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玩笑,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池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追上了殷离渊,揍了他,还将他的神魂给吞了。怕无栖知道,他一直掖着藏着什么都没说,要不是这次飞舟上的傀儡被池砚搞坏了,可能殷离渊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上。
楚十八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出生这么久,这是他第二次如此茫然。他的目光落在殷离渊的神魂上,被池砚吞进去许久,神魂已经非常虚弱。
殷离渊显然还有意识,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缓缓睁开了双目。魔修瞳孔散乱,看着有些呆滞。当他看清身边的池砚时,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看着挺可怜。
池砚已经成了殷离渊的噩梦,当细细的尾巴落在神魂身上时,殷离渊便蜷缩起身体痛苦的哀嚎起来。尾巴扫过的地方,出现了长长的伤痕,伤痕发出呲呲燃烧的声响,光是看一眼都痛极了。
池砚认真道:“你是不是担心他会逃跑?你放心吧,他跑不了。他身上有我下的禁制,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他捉回来。”
楚十八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池砚和殷离渊。他看明白了,殷离渊在池砚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听着殷离渊的哀嚎声,楚十八心中升出了几分快意。殷离渊不是修行的是霸道吗?若是让他变成一只傀儡,让他向东他不敢往西,他还能霸道吗?
他在浮生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他得活着,还得痛苦的活着,直到偿还他所有的罪孽!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再也按不下去了。楚十八唇角上翘,眼底涌现出的情绪让池砚都后退了几寸。
池砚有些心虚:“这事你别告诉小栖啊,你要是说给小栖听,小栖会上火。大不了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每顿饭能多吃一碗……不,多吃半碗。”
楚十八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这是我们的秘密,谁都不告诉。”
楚十八房间中灵光不断闪烁,从他门口路过的宁知佩服不已:“哇,楚师叔好厉害啊,人形傀儡一定很难修。”
殷离渊最近的日子不好受,从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暴打之后,他便觉得自己从天上落入了深渊。他苦修数千年的肉身被击溃,成了一滩再也无法使用的烂肉。
如果说肉身毁灭时锥心刺骨的痛还能忍的话,那接下来神魂的痛楚只让他痛不欲生。
他记得自己的神魂仓惶从紫府中逃出,然而还没飞出几里,他的世界突然变黑了。周遭一片混沌,神魂各处的痛让他惨嚎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一开始他尚且能保持理智,用魔气裹挟著神魂。长久的经历告诉他,只要寻到一线生机,他就能逃出生天卷土重来。
肉身被毁没关系,修真界那么多修士,随便找个资质高的夺个舍就行了。
他等啊等啊,时间过得无比漫长,他像是一粒刚刚萌芽就被掐断了阳光雨露的种子,寻不到一点希望。有生之年,他的道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恐惧像藤蔓一样将他紧紧缠绕。
道心一旦动摇,他的神魂便出现了破绽。魔气再也无法保护他,每一天,他的神魂都在经历凌迟一样的痛楚。若是要找个恰当的比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巨兽一口吞了,只能在巨兽的腹中被一点点消化,等待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