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后我变鸟人了(226)

　　钱才如今住在一个小木屋里，就在居住区之中，房子大小是全基地最小的那种。
　　苏清二人找到钱才的时候，他正在跟自己的小儿子挖地窖，身上的汗把他的头发染成一缕一缕的，湿发沾上空气中的尘土变得十分厚重，脸上的泥糊了一层，汗顺着脸颊流下，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他的变化很大，头发全白，瘦得跟皮包骨一样，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看起来像是老了二三十岁，以前他看起来也才四十来岁，比实际年龄还小上七八岁，现在却跟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连背都佝偻了。
　　接连的灾难对他的打击很大，也让那双精明的眼睛变得浑浊。
　　当初火山喷发，家里的老人都死在山洞里面，只有他和几个孩子逃了出来。
　　后来，瘟疫夺去了孩子们的生命，只留下他和小儿子钱铜，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他自己一个人都不想活了。
　　至于陈哥，他的儿子小和死在山洞里，女儿小怡掉进水里，不知道当时是在一片混乱中被变异鱼吃了，还是趁乱逃了。
　　方姐流产，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大概率也活不下来，精神失常后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鱼，流连在付罗山附近的水域，怎么都不上岸。
　　钱才最后一次见陈哥还是在付罗山，那时候他坐在以前他们九人爬上付罗山的岸边，看着远处水面上的方姐，不管救援人员怎么劝都不上船。
　　后来，钱才染上瘟疫，还曾听说救援人员使用强硬手段把陈哥夫妻俩带走了，但后来他又听说方姐跑了出去，陈哥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方姐，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听到这里，祁江心里猛地一沉，他早就猜到陈哥一家很难全部活下来，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比他想象中还曲折。
　　看着钱才疲惫麻木的脸，祁江张了张口，本想说要不要让钱铜跟着他和苏清学一些东西，但他突然发现，钱才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儿子，哪怕钱铜就在身边，他也很不放心。
　　这一刻，祁江心想，或许过段时间再问比较好。
　　钱才现在的精神其实也不太稳定，他需要他的儿子。
　　告别钱才，离开他家的时候，祁江心情略有些沉重：“也不知道陈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之前去追查瘟疫和打猎的时候都没发现他的尸首，应该是没出意外的。”苏清觉得还有希望。
　　祁江也是不愿意往坏处想，轻轻点头：“是啊，这世道，变数太大了，谁说得准呢？”
　　话落，他小心避过一个扛着木头过来的人，突然发现这片区域的房子都比较小，这里的家庭也大多都是孤身一人，最多两人。
　　天色渐晚，大家在热浪之中开始一天的工作，每个人都跟钱才一样瘦，大部分人眼里都透着坚韧，还有少部分人跟钱才一样，满脸都是疲惫，或许是为了家人，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他们还在继续坚持。
　　在欣欣向荣的基地里，这一片区域像是光明下的阴影。
　　祁江视线划过这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突然抓紧苏清的手：“苏苏，我们一定不能分开。”
　　他不希望某一天，他和苏清会变成这样，他不希望他们会被这个不讲理的世道磋磨到只剩疲惫和麻木。
　　苏清回握他的手，轻轻点头：“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祁江露出笑，拉着他快速离开居住区，刚走到主干道上的时候，苏清偶然一个抬头，放慢脚步眯着眼睛看，有些疑惑地指着天边：“江哥，前面那是什么？”
　　“嗯？”
　　祁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天际边灰暗的天空下亮起一线红光，像是地上有什么强光灯往上照一样。
　　再仔细看，红光之中似乎有什么扭曲的烟，或者是云？
　　祁江皱着眉仔细看，没能分辨出来，只能摇头：“不知道，先去打猎吧，去试试我给你做的新箭，要是不称手，我再给你改。”
　　闻言，苏清勾起唇笑，挑了个熟悉的方向和祁江一起飞出去，来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刚才的红光方向，发现红光范围变大了。
　　不过很快地，他就被一只被祁江赶出来的猪吸引了注意力，拉弓射出一箭，发现灵箭的速度果然比他之前做的灵木箭快许多，也比灵木箭锐利。
　　“怎么样？”祁江拖着大肥猪走过来，有些期待地看着苏清，“手感如何？还行吗？”
　　“箭比较沉，但速度挺快的，也很锋利。”苏清一一点评，一边把猪收起来一边问，“有没有办法弄轻一点？”
　　“那要改一下配方。”祁江微微点头，将苏清的建议记在心里，“再试试狼牙做的那几支。”
　　“嗯。”
　　苏清从箭筒里挑了一只，和祁江一起去寻找新的猎物，而他们后方天空中的红光还在继续扩大，隐隐能看到一些扭曲的黑雾升腾到空中。
　　转眼，三个小时过去，苏清已经试完了祁江给他做的灵箭，也一一点评过了，见时间差不多，便跟祁江一起回基地。
　　降落到基地门口的时候，恰巧一阵狂风吹来，苏清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就跟柴火燃烧的味道差不多。
　　祁江也闻到了，心里升起一个想法，抬头看向之前的红光之处。
　　因为天黑了，红光比之前显眼许多，看起来也比之前大，或者说离他们更近了。
　　火光照亮天空，那边有一个火场！


第97章 旱季
　　苏清也正在往那边看, 看着看着，心里也升起和祁江一样的想法，脸色微变：“江哥, 那边是着火了吗？”
　　火场离他们还很远, 在很下游那边, 估摸着有一千多公里远，沙尘暴很快就到，火应该来不及烧到这边就会被扑灭。
　　但有一就有二。
　　温度每天都在升高，难保他们生活的区域不会突然自燃出现火场。
　　天气这么干燥，一点火星就能引起熊熊大火，这事不能不防。
　　“先去跟韩师长说一下吧。”祁江扫一眼昏暗灯光里入目皆是木质建筑物的基地，“今晚早点回家, 想办法把金金搬回来。”
　　无雪山脉有隔离带, 他们也处理过东面坡那边的草木, 倒不用担心火会烧到家里，就是金金洞穴那里不太安全。
　　要是不把他带回家，一旦起火，说不定金金就得变烤蛋了。
　　“也得把山山带回家。”苏清觉得丰城基地又不安全了。
　　两人加快动作去找到韩师长, 进门直接把着火的事情说了, 韩师长心里咯噔一下, 推开窗：“着火？！”
　　他的目力不及苏清二人, 没看到什么红光，去另一边的窗户也没瞧见, 他的嗅觉也没办法闻到风中极淡的烟熏味, 却并不怀疑苏清二人的话。
　　想到基地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木房子, 韩师长有些头疼：“我知道了, 这就去安排。”
　　他急急忙忙跑出去, 苏清和祁江也待不住了，在空中轻嗅，从杂乱的味道中分辨出山山的方向，找到正在野外埋头吃饭的山山。
　　“山山！”
　　苏清从空中飞下来，瞥一眼被啃了几口的半妖兽，拿出帕子将山山的爪子擦干净：“下游着火了，跟爸爸回家，明天再过来。”
　　山山舔了舔鼻子，看向下游的方向，有些疑惑：“喵？”
　　苏清收起地上的猎物，和祁江一起带闺女回家，把山山放到新的猫屋中，又飞去金金洞穴那边。
　　金金蛋壳上的金色比之前又深了一些，耀眼到刺目的地步，上面的火焰图案也像是在跳跃一样栩栩如生。
　　祁江再次伸手去碰，一道覆盖着火焰的金光从蛋壳上跳起来，像是小鞭子一样挥舞着打在伸过来的手上，但却被一枚黑色鳞片反弹回去，反倒打得金蛋摇摇晃晃。
　　祁江有些无奈地把手拿开，轻轻捻着没什么痛觉的指腹摇头：“继续搬可能会引起他的应激反应，不知道这对孵化有没有弊端。”
　　苏清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尝试着自己伸手过去，这次金蛋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打他，甚至还亲昵地在他手下晃了晃。
　　见此，他再次尝试把蛋搬起来，伸手抱住蛋的两侧，咬紧牙关憋红了脸也才把蛋搬起来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