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恶犬也没有牵绳(87)
星北流扭过头,话也不和他说。
“生气了?”长光端着汤走过来坐在床边,小心放在星北流手中,动作和笑容都带了几分讨好。
星北流转头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长光迅速认错,“我不该把那家伙放进来的。”
星北流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气的是这个吗?”
长光露出无辜的眼神,靠过来在他脸颊侧轻揉着:“难道,你生气是因为被我诱惑了?”
星北流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长光伸手撑在他身侧,稍微压身过来,神色诚挚不已:“我真的错了……”
星北流用还有些润的眼眸看着他,示意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长光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下次不会那么持久了。”
星北流气得脸色有些涨红,然后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在长光脑袋上。
长光夸张地“嗷”了一声,从床边跳了下来,抱着脑袋蹲在床前,可怜巴巴地望着星北流:“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
星北流微微冷笑一下:“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今晚就不要和我一起睡。”
☆、春去(五)
直到拿肃湖卿出完了气,送走了肃家两兄弟,吃过了晚饭,快要到星北流休息的时间,长光依然没有被准许进屋子里。
他十分不在意形象地蹲在房间门外,全然不顾衣摆都落到了地上,可怜兮兮地哄着星北流给他开门。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做完这事让你见人。”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他继续拿爪子挠门:“呜呜呜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连架都不和我打,我们怎么讲和呢?”
星北流继续不理会他。
“肃湖卿说要宠着自己的人,虽然这个时候没有外人,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他狼哭鬼嚎的声音都快传出院子了,外面守卫的人默默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大公子向来纵容大统领,这是府里的人都差不多知道的一件事实。今日能耳闻大公子将大统领关在门外,还真是难得。
大概是真的被惹怒了吧……大家都这样想着。
星北流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赤红着耳朵开了门,瞪了门外保持着抓门动作的长光一眼,低低道:“进来!”
长光欢天喜地地跳了起来,从星北流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跟着进了房间。
星北流低声喝道:“放手!”
长光在他肩上蹭了蹭下巴,脸颊紧紧贴着他:“你好无情,今早上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星北流磨了磨牙,可是他又说不过长光,说得再多只会被长光接话,让长光说出更多令他脸红的话来。
长光抱着他倒在床上,将他圈在自己怀里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星北流沉默了片刻,便说道:“除了变成狼,别的都不接受。”
长光低声笑了笑,胸腔因为笑起来而微微震动,他趴在星北流耳边道:“其实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道歉方式,比如说……”
星北流的背后与他紧紧相贴,所以对方身体有什么反应是能够十分明显感觉出来的。
其实长光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星北流在和他赌气,总比之前那种状态好。但是他的高兴并没能持续太久,星北流便开口问道——
“你该不会是,不敢变回狼形吧?”
长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我没有,我为什么不敢?”长光努力让自己说话保持着有底气的程度。
星北流转过身看着他问:“那为什么今天不变?”
长光还想挣扎一下:“今天不舒服,所以不想变……”
星北流冷笑一下:“以前你小时候,每当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变成狼。对于你来说,狼形甚至还会更加舒适一些吧?”
长光沉默了,抱着星北流的手臂微微收紧,但就是不回答,也不变成狼形。
他甚至怀疑星北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大概他今天确实将星北流惹生气了,所以今晚星北流故意和他过不去?
星北流其实也没有强行要求长光做什么,他只是心存几分玩弄,长光既然不回答他就不再继续要求,打了个哈欠正想闭上眼,忽然发现身后的触感不对劲。
他正要转身看看,却被一只爪子遮住了眼。长光用威胁的语气道:“不准转过来!”
虽然看不到,并不代表不能伸手摸摸。星北流抬起手抓住长光的爪子,往后摸了摸,惊讶道:“真的被剪光了吗……”
长光的狼脸顿时变得黑沉沉:“你知道?”
“猜的,”星北流伸手将他的爪子拿了下来,转过头打量着身后这只狼,“因为今早你来的时候洗过澡。”
他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长□□鼓鼓地磨着牙,现在生气的人变成了他,但看见星北流笑了起来,心情倒也没那么郁闷了。
星北流端详着长光,发现本该毛茸茸的大狼真的变成浑身都秃了,一点毛都没有。
长光也十分无奈,之前他把自己的毛染成了白色试图哄骗星北流,后来发现那白色洗不掉,于是只能把自己的毛全部剪掉。
总之现在还不算太冷,只要自己不变成狼就不会被发现,长光想了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是他没想到星北流这么快就提出来要看他的狼形。
他又不会和星北流死犟……自然是对星北流百顺百依,让变成狼就变成狼。
长光想起昨晚星北流昏迷之前最后说的话,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测。
“你是不是昨晚就发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
星北流微微弯着眸子,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长光抬头舔了舔他的手掌:“实话。”
“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星北流轻笑了笑,“因为母亲并不是白色的狼。”
长光脸上的表情僵住,怔怔问道:“不是月白色吗?”
“月白色是月亮的颜色,月亮的颜色并不是纯白。”星北流忍不住笑。
长光默默地低下了头。
当时他还在星北流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原来早就被看穿了。
“你要嘲笑我就笑吧,反正我不在乎的。”长光垂下耳朵道,“而且,你也不喜欢秃毛的我,小时候差一点秃了,你就一直心心念念到现在。”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总之,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星北流将狼头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不自在:“我没有。”
长光眨了眨眼,依然用十分低落的语气道:“其实你不用勉强的,只是这一段时间我身上没有毛,过一段时间就能长出来了。”
听他这么委屈,星北流更有些无措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不会在意。”
长光享受着他怀里的温度,眯起眼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星北流咬着牙,沉默了许久才道:“喜欢……”
长光在他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
晚离郡
阿挽坐在自己屋子外的台阶上,娇软白皙的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风车,有轻风吹过,风车呼啦啦地转动起来。
三两个小孩子围在她身边,同样亮晶晶的眼睛里透出好奇和惊喜,紧紧盯着那只风车。
阿挽轻轻地笑起来,鼓起腮帮用力吹出一口气,于是那只风车转动更加快,孩子们都拍着手高兴地叫了起来。
晚离郡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阿挽在做着什么,虽然有着郡公星北流的庇护,但是百姓们一般还是都不愿意和她来往。阿挽自己也知道她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于是一般也不会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
不过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似乎都挺喜欢她,每次坐在这里,都会有小孩子过来,好奇地和她说话。
时间长了,阿挽就会做一些小玩具给他们,但是不会给他们吃的东西。
从郡公府那边的街道上远远走过来一位僧袍加身的僧人,阿挽微笑着将手里的风车给了身旁一个孩子,站起身轻声道:“去玩吧。”
孩子们拿着风车相互追逐着跑远了,风车旋转的声音和笑音在风中吹拂的远去了。
阿挽看着那些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眼睛深处透出一股暖意。
“阿挽姑娘还是那么的受孩子们欢迎啊。”
僧人已经走到了阿挽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抬起头时露出一双极为明亮却又平和的眼睛。
阿挽只是歪头笑了笑:“若空师傅也还是那么的端正呢。”
若空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并肩坐在屋子外的台阶上,一同望着不远处追逐玩耍的孩子们。
“看到他们,就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们,他们以前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阿挽浅浅地笑着,先开口道。
“阿挽姑娘一直都十分惦记自己的弟弟们。”若空回答道。
阿挽眼中的温柔多了几分落寞:“大概是从小就习惯了照顾他们,现在他们都各自长大,虽然说不能时常见到,但是依然会很高兴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了。”
“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弟弟们呢?”若空微笑着问。
阿挽抿唇笑了笑,摇头。
“其实这就和不愿意踏足寄行寺一个道理吧。只要知道他们过得都很好,就算不能见面,好像也不会感觉到十分煎熬。”
若空回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若空在看自己一般,望着前方的眼神微微有些失去焦距。
他忽然好像明白了,那个困扰了他许多年的问题。
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归路,所以也就不会担心了。
“你这次来晚离郡,依然是为了做法事吗?”阿挽转头回视他的目光,问道。
若空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来晚离郡的目的:“并不是。这次应星北大公子的邀请,打算前往皇城,去帮大公子一个小小的忙。他安排好了留在这里的人陪同我,所以我先来了晚离郡。”
“帮忙?”阿挽想着不久前见到的星北流,那个冷冷清清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男人,难得地露出如同孩子一般的迷茫,心里依然有些泛疼。
星北流比她小不到几岁,但是阿挽还是习惯了将他当做和自己的弟弟们一样的,总是会想着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