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扇(47)
他没提叶北辰进了京连皇上都没见,自顾自跑到皇陵的事,那几天满朝文武弹劾他的折子还真不少,都以为他要造反。
叶北辰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多谢陛下,皇上您也知道臣心里只有临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多担待。”
萧执:“行了,我知道了,别在朕这炫耀了。”
皇后是铁了心要去尼姑庵,不管萧执怎么拦都无济于事,看看叶北辰此时正春风得意,再看看自己,连皇后都留不住,当初也怪他自己,怨不了别人。
叶北辰是和沈志一同出宫的,天色也暗了下来,叶北辰几次看向沈志那张冷脸,放弃了说话的念头,心想要是徐赋在就好了。
最先开口的是沈志,“我那个弟弟说的话和心里想的从来不是一回事,他的话不能全信。”
叶北辰想他今天说没有下次了,反过来的话,是不是可以接着做啊。
沈志又说:“他防备心重,也会无理取闹,你顺从着他就是。”
“二哥放心。”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其他的都能让,至于原则问题,大概就是在上在下了吧。
“也对,根本不用我操心,你会照顾他的。”
莫名生出一股惆怅,沈志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北辰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带着夜里的寒气进入了暖洋洋的家里。
至于晚上嘛,对于萧行衍来说似乎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水,实在是因为大纲还在脑补中,见谅。
第47章 走水
几天后蛮族三王子抵京, 带了不少贺礼前来, 皇上看样子心情不错,大摆宴席招待他们。
让萧行衍意外的是,蛮族三皇子仓擎并不像想象中高大, 反而瘦弱许多,许多事都是旁边的使臣在拿主意, 萧行衍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一双筷子在面前划过,“看什么呢, 这么入神。”
“蛮族人不都是身体强壮的吗,怎么这个三王子看起来这么淳弱?”
怪不得皇上对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三王子对他构成威胁,就连萧行衍都不信他能掀起浪花来。
“这件事有我和二哥看着呢, 你就别瞎操心了。”
萧行衍一想也是, 只不过使臣不时投来的打探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叶北辰当然也察觉到了,不仅瞪了回去,还占有欲极强地侧身挡住他。
使臣突然站起来, 举着酒杯冲着萧行衍这边, “想必这位就是宁小王爷了,当年宁王在战场上可谓是让人闻风丧胆,在下看小王爷也传承了几分, 恭喜大凉皇上又得一名将才。”
能说出这话不是奉承就是眼瞎,萧行衍更倾向于后者,他和叶北辰坐的极近,难免会被认错。
萧执只是笑了两声,并未放在心上, “使臣看错了,你说的是镇南王世子,他旁边坐着的才是宁王。”
萧行衍闻言大度地举起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使臣歉意地道:“是在下弄错了,这就自罚三杯。”
大家都当成一场误会就要揭过,叶北辰也嬉笑道:“使臣记性不大好,我们昨天才见过面的,怎么今天就把我当成宁王了呢?”
他说的看似无心,不少人也是哈哈一笑,调侃使臣几句。
沈志的眉头一直皱着的,如果不是认错了,那就是有意而为,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临安和老王爷不像。
萧穆人生后来的十几年里大部分时间在战场上,皮肤被砂砾磨得粗糙,棱角也被磨砺的坚毅。
萧行衍长相偏柔和一点,长得更像长公主,不然当年沈志也不会心生怀疑。
“想来我大凉第一美男,竟也会被认错。”萧行衍配合地道,又像是在开玩笑。
使臣顿时感到下不来台,“在下眼拙,还请王爷不要计较。”
萧行衍:“你都说不计较了,我再计较是不是就说不过去了。”
使臣汗颜,“是,宁王大度,不和在下计较。”
萧行衍似乎这才作罢,萧执也道:“使臣也不必挂怀,宁王虽然爱记仇了些,但不会一直揪住此时不放的。”
使臣也附和着点头,感觉这顿宫宴吃的十分艰难。
回去的马车上,叶北辰还在想蛮族使臣的事,“你说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倒像是故意把你认错了,可是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萧行衍没说话,叶北辰继续分析道:“而且今日信王的态度也十分可疑。”
“你还关注他,他最近有什么动作不成?”萧执即位后韩王萧茗就去了封地,信王萧启继续做着隐形人,加上太皇太后仙逝,萧行衍没什么精力去管这些。
“徐赋那边被人追杀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他啊。”
“那他们现在在哪?”
叶北辰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收到了徐赋的飞鸽传书才知道,只能在附近慢慢找了。”
“我的人先借你用,”萧行衍转念一想,“找到贺云能做什么,恐怕他要白忙活了。”
叶北辰抓起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腕,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勒痕,“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得年后了,怎么,我宁王府亏待你了?这么急着走。”
“怎么会,让我住我久我都乐意,就是今晚别让我睡书房了好不好。”
“好,”萧行衍眯着眼睛笑,“今晚你睡客房。”
徐赋带着贺云已经躲过了几波追杀,此时正躲在一个农户家里,杀他们人里有几个身材异常威猛,不像是大凉人,也不知道给叶北辰的信送到了没有。
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冲着贺云来的,但不会杀他。
“徐大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贺云小心翼翼地为徐赋上药,那些人不会对贺云下手,不等于不会对徐赋下手。
徐赋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背上的最重,伤口很深,周围皮肤外翻,看着很是骇人。
“嘶,”徐赋喘了口气,“先在这里躲几天,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我已经给叶北辰送信了,你且放心。”
“可是你伤的很重。”贺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跟不要钱似的。
徐赋自然是听出来了,“你别哭啊,叶北辰会派人来找我们的,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徐大夫你把我交给他们吧,这样你就能逃走了。”
“不行,”徐赋斩钉截铁道,“这事没得商量。”
贺云怎么会轻易打消这个念头呢,心里暗暗思量,既然那些人只是想带走他,那就跟他们走好了,这样徐大夫也能安全了吧。
皇宫里的大殿上,萧执还在批改奏折,突然问李申,“你在宫里侍奉了几年了?”
“回陛下,已经快五十年了。”
“朕听说你以前是伺候皇叔的。”
他说的皇叔,自然是指宁王了。
“奴才在宁王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后来宁王搬出皇宫,才被调到御前侍候。”
“想必也见过长公主了。”
李申脸上浮现出回忆的向往,“宁王和长公主关系很好,还有老侯爷,他们经常在一块。”
“朕对姑母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小时候有次皇表兄,就是沈乐,一起烧了老先生的头发,那时候皇祖父还在,沈将军要打死皇表兄,被皇祖父拦下来了。”
萧执轻笑了一声,“那时候真是太顽皮了。”
李申当然不敢笑,“陛下和沈小公子感情真好。”
“是啊,”萧执惆怅起来,“就是不知道他长大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沈志一样,说起来他长得像老侯爷,和姑母一点都不像,倒是临安和姑母神似,也可能朕那时候年纪小,记不清了。”
李申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宁小王爷确实像信阳长公主,尤其是眼睛和嘴巴,以前有个妃子说长公主嘴唇薄,是个薄情之人,把长公主气哭了。”
“可是朕记得姑母和姑父感情很好。”
“所以只是那妃子嚼耳根子,再说现在宁王和镇南王世子关系不就很好吗。”
“是啊,朕都羡慕他们。”
被萧执羡慕的叶北辰正在窗外徘徊,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
后面的几天沈志负责和使臣洽谈,对方表现得相当有诚意,给沈志绘制了一张宏伟蓝图,说只要大凉给与他们支持,他们不仅不再骚扰大凉北境,每年还会给大凉更多的贡品。
言辞恳切,甚至还有讨好武安侯的意味。
可沈志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来大凉已经好几天了,但并不急着签下条约,似乎只是想在这里待着,另外他还发现,蛮族这边似乎少了几个人。
这天下午,萧行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看到东边方向浓烟滚滚。
“石林,”萧行衍惊坐起来,驿馆似乎就那边,“你快去看看驿馆是不是着火了,快去快回。”
驿馆确实着火了,而且火势不小,萧行衍赶过去的时候火还在烧,周围不少房子受到牵连,不少民众参与救火。
萧行衍眺望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叶北辰和沈志好像都在里面,想到这里,他就越发不安起来。
一个身影在快要烧坏的房子里窜出来,他的衣角被烧坏了,脸也被碳熏黑了,隔着很远,萧行衍还是认出了他。
叶北辰出来后和赶来灭火的陈珂交流了几句,对方摇头,他看了看快要倒塌的房子,一咬牙,就钻进去了。
萧行衍的心瞬间被提了上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叶北辰再出来的时候是拖着个人一起的,他刚出来,后面的房子就轰然倒塌。
萧行衍才算是放下心来,大约半个时辰后,火才被彻底扑灭,驿馆被烧得毛都不剩,而叶北辰带出的人似乎也没坚持多久,死掉了。
使臣不知从哪灰头土脸的窜出来,跪在尸体前痛苦,“王子,您怎么就没了。”
又对叶北辰道,“请你们大凉给我们一个交代。”
刚才情况紧急,叶北辰想也没想抬手挡住了掉落的房梁,手背被烧伤,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萧行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语气带着嘲讽,“使臣大人的意思是火是我们放的,空口无凭,崇言冒着危险把你们王子带出来,你一点感谢都不表示,现在反倒反咬一口。”
“在下是一时情急,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萧行衍才不管他,看着叶北辰的伤口,轻声细语道:“疼不疼。”
叶北辰用没受伤的扯着萧行衍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疼。”
一旁的大夫心想王爷来之前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怎么王爷来之后就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