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崛起(3)

　　白氏显然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世人大多求安稳，很少有人举债创业，即便叶辰真靠养羊赚到大钱，穗丰村敢效仿的恐怕也没几个。
　　这点放之四海而皆准，哪怕到了民智已开的现代社会，又有几个敢下海尝试，大多不还是想着捧个铁饭碗一辈子终老？
　　再说，这里面还牵扯到成本问题，那一亩地牧草居功至伟，若没有它的存在，光每天饲草消耗就能将叶家折腾得人仰马翻，这也是为何村民养羊都是零散着养，盖因成规模就必须有稳定的草料来源。
　　此后几天，叶辰每天上午进山，下午进镇，收获却一天不如一天。没办法，落燕山外围猎物总量有限，想要更多，就只能深入或转移阵地去其他地方。
　　深入的话靠弹弓铁定不行，换地方不是太远，就是属于别村范围，越界容易引起纠纷。
　　叶辰：“雪儿，现在有多少只羊？”
　　“八十八只，死了一只。”至今回想起来，叶雪仍心疼不已。
　　“羊还在羊舍，没放出去吧？”
　　“没有。”
　　“以后也不要放进牧草地，割草喂到出栏为止。”
　　“好的，小叔，我记下了。”叶雪不解，但也没问，这些羊由他们几个小的负责喂养，她最大，就由她总领。
　　八十八只离一百只不远，差不多够了，多余那些牧草就卖给幸运商城，虽说这钱不能拿出来用，但也不至于浪费，可以用来购买幸运商城物品。
　　叶辰来到牧草地，蹲身查看，见差不多到了最佳收获期，心神一松。幸运商城的帐可不好欠，若连利息都支付不起，就等着幸运商城关门大吉。
　　眼下离下次幸运商城开启还有两天，叶辰打算再进山一次，他手头实在没余钱，能多一点是一点。
　　这一次收获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叶辰并未运气爆棚，打到价值极高的猎物，也没采摘到极品药材，忙了一天，只到手百多文，仅够买一分地牧草种子，算是聊胜于无。
　　叶辰却没小看这些钱，现在幸运商城还是初级状态，所售货物不会贵到离谱，一百多文或许买不到别的，买几斤当地没有的水果，或者特色小点心尽够了，就看他有没有运气抽到正好适合他的货物，要是全都是天价物品，看得见买不到，这次幸运商城之旅算是作废。
　　当天傍晚，叶辰便跟叶春五人约好，明天一早就去收割牧草。
　　翌日天刚亮，叶春等人就拿着镰刀直奔目的地，再加上叶家老少八口，总共十三人，一人连一分地都不到，压根就不需一个时辰，朝食时间还没到就完工。
　　叶辰连饭都没吃，套好从村长大伯家借来的牛车，拉着一车牧草就出门：“娘，春子他们你招呼着，我去送草料。”
　　“辰儿，这东西真能换回你说的那些物品？”白氏倒不怀疑牧草能卖钱，她只是惊讶小儿子门路广，竟然搭上正规牧场，还换来五把优质镰刀，一只牧羊犬幼崽。这么好的价格，即便本末倒置，将牧草卖个精光，自家小羊都得另外割草喂养，她也乐意。
　　“嗯。”
　　“那你快去，别耽误人家时间。”
　　叶辰一阵无语，金钱魅力果然不同凡响，连白氏这样都快以儿子为天的人都乐得不行，为了早点拿到东西，还催着他干活，这要换成奸商，岂不得挥着鞭子抽打？
　　穗丰村北边是落燕山，绕过它就是草原，那里生活着诸多牧民，平时大家接触不多，只在县城大集时有所交集。
　　叶辰便是抓住这个盲点，他也没说是跟哪个牧民部族交易，一到他早就看好的地方，下车查看确定周围没人，立刻就将牧草一根不剩卖给幸运商城。
　　来回几次，直到快天黑，叶辰才完成整个交易过程。
　　牧草不值钱，整整一亩地一季收获还不到三两银子，扣除牧草种子成本和利息，落到叶辰手里只有近一两五钱，再加上卖野味得的百多文，共计一两六钱余。
　　幸运商城这期提供的六种货物中，三种他连最低数量都买不起，剩下三种，下品镰刀（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一百文一把，下品牧羊犬幼崽一两一只，下品脆青梅两小罐百文。
　　按计划买完之后，叶辰手中只剩两文钱！


第4章
　　事情可一不可再，叶辰大批量卖牧草给幸运商城那是迫不得已，以后不会再有。
　　运完最后一趟，叶辰踏着夜色回家。
　　叶家几个小的早就翘首以盼，一见到叶辰就立刻撒丫子跑上前迎接，五把镰刀完全当没看见，三个小子一个丫头眼睛全都黏在小牧羊犬上。
　　叶光年纪最小，也最豁得开脸，一把抱起小狗就不肯放：“小叔，狗狗我来养。”
　　叶霜只比叶光大一岁，她也想要，却懂事的没跟堂弟争。
　　叶耀叶辉可就不讲究这些，两人同岁，不比叶光大上多少，平日里见的最多的只是土狗，论起可爱程度，跟牧羊犬没法比，小时候就出现差别，大了更明显。
　　谦让？这个时候不存在，先过会瘾，大不了到时候把归属权留给小弟。
　　堂兄弟三个竞相争夺牧羊犬临时拥有权，谁也没顾及牧羊犬感受，牧羊犬不乐意了，“呜呜”叫着不肯给抱，朝叶辰所在方向拼命挣扎。
　　三兄弟立刻达成一致，可怜巴巴地望着叶辰，声音还带拐弯：“小叔——”
　　叶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恶心得不行，原本他就不为所动，现在更不可能应下：“它爱跟谁跟谁，我不管，谁要有本事让它寸步不离，奖励一只鸡腿。”
　　说罢，叶辰无视几个闹腾的侄儿，将镰刀和一小罐脆青梅交给叶霜，没进门就去村长家还车。
　　因着两餐制，这个时候村里除了叶家，早就用过飧食，叶辰到时，叶宁仁一家正在闲话家常。
　　“小辰来了？快进。”近两月下来，村长对叶辰这个侄子越发看重，连带着邱氏态度都好了许多。当然，这不仅仅是看在叶宁仁面子上，白氏让几个小的隔三岔五送上门的零碎野味，同样功不可没。
　　“不了，大伯娘，我还得回家吃饭。”叶辰拒绝，将车停好就告辞。
　　邱氏也不留，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叶辰塞到她手中的小陶罐。
　　“哎呦，当家的，这不会是南地那边过来的东西吧？你快看看，可别是我眼花，看错了。”
　　闻言，众人俱都围拢过来。
　　叶宁仁拿过巴掌高小罐子，字他认不全，上面配着的画几可乱真，他不会看错：“这是大青梅，我听午子说起过，还吃过几颗梅子干，不过这个好像不大一样。”
　　“快拆开看看。”邱氏目光微动，叶晴马上就要出嫁，要真是稀罕物品，成亲那天拿出来宴客，别提多有面子。
　　叶宁仁似乎也想到了一块，动作利落将密封去掉，顿时一股甜中带酸，酸中带咸的味道飘出，引得人喉头直动。
　　“爷爷，我要吃。”叶明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仗着受宠，开口讨要，没想到遭了呵斥。
　　“不行。”叶宁仁想也没想就拒绝。
　　叶明顿时嚎啕大哭。
　　“老头子，拿一个尝尝误不了事。”邱氏不忍，折中道。
　　见老妻都帮着说项，叶宁仁一个头两个大。罐子很小，梅子个头却大，是梅干的话，他给就给了，问题是这腌梅子跟鲜青梅没什么差别，他估算了下，满打满算能有二十个就不错，很可能只有十几颗，他连重孙女都有了，总不能只顾着小明一人，其余干看着吧？
　　略一想，叶宁仁让人拿来一个小碗，夹出一颗脆青梅放入其中，叫邱氏切了分给几个小的，大人这次就没这个口福，等席上再用。
　　脆青梅色泽青翠，色香味俱全，很是诱人，孙媳妇小邱氏咽了咽口水，她也想吃，可惜没她份。
　　小邱氏还能忍，最近因怀孕食欲不振的方氏却受不住这诱惑，伸脚踢了丈夫叶酉一下，同时频频用眼神示意。
　　叶酉差点叫出声，见大侄子、大侄媳妇以及几个快成人的侄儿侄女同样意动，心里有了主意。不过他并未急着行动，先等小的那几个侄儿侄女尝过再说。
　　“好吃。”小孩子没几个不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青梅块一到手，叶光便一口吃光，末了还意犹未尽，把视线转向兄姐身上。
　　登时所有人都一口吃进嘴里，只是并未立时咽下，含在嘴中慢慢品味。
　　叶明又开始干嚎。
　　这次就连邱氏都不站在他这边。
　　见时机差不多，叶酉开始添柴加火：“爹，东西味道好不好，您得先尝过才知道，不然到时候客人问起，您说不出个一二，岂非丢人？”
　　“老五说得有理。”邱氏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叶宁仁也觉得这话不错，低头望了眼小陶罐，又有些犹豫。本来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青梅，少了一颗之后就格外明显，再少一粒，岂不得空出一大块？
　　“晴丫头马上就要出嫁，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别人可以先不管，她得甜甜嘴，寓意也好不是？”叶酉再接再厉。
　　叶宁仁斜了小儿子一眼，这么积极劝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没驳他面子，再次拿出一颗脆青梅让没吃过几人分吃，其中就有小儿媳妇的份。
　　这之后叶宁仁重新封好小陶罐，任叶明怎么撒娇卖乖都不给，交由邱氏收好，话题很快就转向。
　　“老头子，一亩地牧草能换到这等好东西，要不来年我们也开荒种上一亩试试？”邱氏感觉很神奇。
　　听老妻这么问，叶宁仁不由失笑：“脆青梅贵在稀罕，真要说起来，价格并不高，就是一般人家弄不到而已。至于种牧草，你就省省吧，咱可没小辰那门路，种出来的草也就能喂牛羊，你还想拿去换东西？没那么好的事。”
　　“不是有小辰吗？”
　　“不行。”叶宁仁斩钉截铁否决，“那人估计是欠了小辰人情，要不然给什么不好，给这些？人情这东西，越用越少，得留着到关键时候再用。”
　　邱氏一脸惋惜，倒也没再揪着此事不放，有关脆青梅一事却是隔天就传遍穗丰村，紧接着扩散到附近村庄，等叶晴婚期到来，连夫家都传到。
　　起初叶辰有所不愉，见事已至此，索性不去管它。
　　反倒白氏有些坐不住，一脸心疼求证：“辰儿，这梅子真这么值钱？”
　　“并不，就吃个新鲜，多了也就那样。”
　　“那外头怎么传得沸沸扬扬？”白氏年纪在那摆着，可没那么好糊弄。
　　“事赶事凑巧，过一阵就好。”叶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村民见识少，外加大伯娘他们在后头使劲吹嘘，能不当个稀奇事传吗？
　　“哎呦，我一想到一口吃下去几文钱，这心里就疼得慌。”白氏好似被说服，回头一忆起又觉得肉痛，像大嫂那样留着办大事时用多长脸？可惜、可惜了！
　　叶辰但笑不语，事情如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朝前狂奔，他也是始料未及。这次事小，问题不大，以后他再往外拿东西就得斟酌着来，这种不必要的曝光还是尽量减少为妙。
　　叶晴出嫁当天很是风光了一把，这里固然有嫁妆因素和叶宁仁这个村长的面子在，但更多却是男女主桌上那两盘脆青梅所致。
　　是问，十里八乡哪家有这等稀罕吃食？
　　如此特殊环境下，宴席中风头都被脆青梅夺去，连大鱼大肉都被比得黯然失色。
　　别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叶辰心里却门清。这相当于一场非常成功的宣传炒作，将脆青梅身价抬高了不止一截，跟名牌产品经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名品为何会被推崇？高品质还是其次，真正贵的是它的附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