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152)
皱起眉头,楚岳峙突然就不耐烦了,欺身将司渊渟压倒在榻上,咬一下他那不明显的喉结,说道:“你刚还说我累了好些天,现在还不让我好好歇息,你既然精神这么足,就来好好服侍一下朕,圆圆的教育问题等朕高兴了再说。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旁人,朕还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夫君呢!”
一时不察被楚岳峙扑倒,司渊渟下意识抱住楚岳峙的窄腰,听楚岳峙说到后面一口一个“朕”就知道自家夫人这是要让人哄了,他自从过敏昏倒之后,这一个多月来一边对外做戏装病,另一边也的确是被楚岳峙按住调养。楚岳峙对他明知故犯的那一肚子火还没消呢,他可不得好好哄。
“是为夫的不是,这段时间委屈夫人了。”抱着楚岳峙翻身,司渊渟一手解开楚岳峙的腰封探进去,在楚岳峙那双桃花眼勾人的注视下,再次吻住了那微张的薄唇。
周楫在那前往养心殿的青砖道上找到王忠的时候,王忠还垂头丧气地在原地跪着。
这是极为漫长的一日,下朝时本就已是下午,再这么一来一去的折腾,天都黑了。
周楫领了二十大板,走路便有些一瘸一拐,待走到王忠身前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影将王忠整个都包住了。
骤然看到熟悉的武将官靴和银甲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王忠愣愣地抬头,半颗眼泪还在眼眶边挂着。
“起来,跟我回家了。”周楫是实打实地挨了打,这臀上也是真的疼,再看到王忠这哭肿了眼的样子,心下更烦了,口气难免就有些不好。
“……爷。”王忠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仰头看着周楫,“陛下,陛下说……”
“让你起来,你爷我为你领了二十板,正疼得厉害,你不赶紧起来扶着,还墨迹想让爷扶你起来么?”周楫一看王忠这样子就知道他定是又吓坏了,这小东西,胆子比猫还小。摇摇头,周楫弯腰伸手抓住王忠的手臂,直接把他提拎起来,放缓了声线说道:“陛下让我把你带回家。你啊,这胆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
王忠知道,周楫这是因自己遭的罪,鼻子一酸,本就哭肿的双眼又冒出眼泪来,他一头扎进周楫怀里,哭道:“小忠子跟爷回家,往后一定好好服侍爷,爷想要什么姿势,小忠子都会配合的!”
“……”本来该挺感动的,可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周楫脸都黑了,颇有几分无语问苍天地拍着王忠单薄的背脊,破罐破摔道:“……行了,你别动不动就哭着说受不了就不错了。”
他是来带人回家的,可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小东西,也真是,罢了,总归是他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得了楚岳峙的恩准,以后总算也能好好过日子,不必再让这小东西遮遮掩掩担惊受怕了。
第146章 一箭双雕
昏暗的牢狱内,身着锦衣头发略有些散乱但也勉强维持着体面,因已被关了几日而面容憔悴的楚允汶靠坐在墙角,这是一间没有任何窗口完全不进光,只在牢房外点着两盏烛火,甚至连空气都有些沉闷的牢狱。
这几日里楚允汶没有吃过任何送进来的食物,只在实在熬不住时,才会将那一碗还算干净的清水喝掉。
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楚允汶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并不能算清到底过去了几日。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关在牢狱里,等待自己接下来唯一的命运。
牢狱里大部分时间都极为安静,当再有脚步声响起时,楚允汶也没有太大反应,他以为,是又有人来给他送吃的了。
也因此,当那把令他难忘的阴柔男声响起时,楚允汶几乎是刹那间就抬起了头,然后扑到了牢房的门栏前。
“臣听闻,庆王这几日,粒米未进,可是怕这食物有毒,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毒死?”司渊渟站在牢房门前,透过门栏看已经饿得手脚发软爬不起来的楚允汶,不带一丝情绪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极为冷酷,“庆王大可放心,臣杀人更偏好见血,对用毒并不感兴趣。”
楚允汶仰头看司渊渟,那张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能在第一眼惊艳所有人的脸,此刻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有几分阴森,他背脊上窜起一股寒意,司渊渟会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明清求也都败了,无论是他还是明清求都不过是司渊渟眼中的跳梁小丑。
十指紧紧抓住牢房的门栏,就连指骨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楚允汶几日未曾开口说话的嗓子挤出了喑哑的声音:“你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是吗?”
“庆王指的,是哪一件事?”司渊渟居高临下地冷冷睨视楚允汶,“你想加害皇长子,然后扶持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还是,你想杀我,以绝后患?又或是,你这几年,一直都跟明清求有所往来?”
楚允汶嘴角下撇,连双肩都是垮的,颓然道:“你们果然,都知道。”不仅知道,而且早就布好局,只等他和明清求按捺不住之时再请君入瓮。
“陛下给过你机会,你若不生二心,本可以在韦州安稳过完一辈子。”司渊渟并不介意让楚允汶知道自己是如何败的,“当初我劝陛下将你跟郑妃通奸生下的儿子留在宫内,你以为是为何?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而我一向喜欢让猎物自投罗网。你的儿子在宫内,没有一刻被怠慢,皇后更是对他照拂有加,他虽说不是个帝王之才,却是个有自知之明会感恩的,所以当你的书信一到他手中,第二日他便呈报给陛下。由始至终,你儿子,都不曾站在你那边。”
“是本王错估了宫内的情况。”楚允汶在这几日,早已将事情都想明白,“本王没有跟晖儿真正相处过一日,却天真的认为他会认本王这个生父;而你跟陛下,既是拿晖儿当人质也是当棋子,与晖儿培养出真感情,让他即使面对诱惑也不为所动……呵,司渊渟,其实你也是在试探晖儿吧,倘若晖儿没有将本王的书信呈报给陛下,那么现在,晖儿多半也跟本王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等死。”
“我自入宫第一日起,便学会了一件事。”司渊渟并不否认,“宫中没有任何可信之人,所以也从不信自己以外的人。”
楚允汶瞪大双眼看司渊渟,像是想要将这个半生都掌握宫中与朝廷权势的人看穿看透,他是那样用力以至于本就充血的双目都微微外凸,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但你信你的陛下,司渊渟,别的事可以是假,但你跟陛下有情这一件事,总是真的吧。”
“是真的又如何,我跟陛下早已拜过天地结为夫夫,日日同衾而眠。你,知道又如何?”司渊渟知道楚允汶想说什么,他不屑与楚允汶解释,也不喜欢听到旁人非议他的夫人和表妹,“你想嘲笑我是太监之身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再难听的话我都听了无数,并不在乎多你一句。只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是否真的要当着我的面,非议陛下与皇后,毕竟除了晖儿,你在韦州还有妻儿,而我这人一贯记仇,你可以将那些不堪的话说出来,但说完之后你的妻儿还能不能留个全尸就不好说了。”
“嘲笑……本王如今不过是一个等死的阶下囚,又能嘲笑你什么?”楚允汶松开抓住门栏的双手,在冰凉彻骨的地上坐了下来,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本就已是丧家犬了,若是还要再乱吠,除了让自己死得更难看并牵连妻儿以外,再无其他效果,他又何必?他是皇室宗亲,哪怕已经一败涂地也要保留身为藩王的最后一点体统。
“庆王若能早点如此通透,也不会沦落至此。”司渊渟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在此,道:“陛下已交待下,对你行凌迟之刑,就在今夜。”
“凌迟之刑。”楚允汶听了竟不觉意外,他早知自己不会死得那么容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否,能替我带句话给我尚在韦州的妻儿?”
司渊渟仍是面无表情地瞅着楚允汶,并没有说话。
楚允汶见此,本已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一名太监端着饭食走进牢狱,在司渊渟的示意下将那盘饭食从门栏底下送进了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