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35)
走出去一段路,傅筌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捏了一颗话梅递给他。
但是韩悯没接。
傅筌叹了口气:“本王记得,与你初见时,你就给了本王一颗梅子。”
韩悯淡淡道:“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傅筌将话梅塞给他:“为了报你小时候一颗话梅的恩情,机会给你了。从前做过的事情,是我见你死活要站在傅询那边,气不过。现在向你赔罪,好不好?
“我实在是爱才,不愿意看着你白白殉他。你是文人,我手下的文人都懂得择木而栖,择主而事,你懂不懂?”
韩悯手一松,便将话梅丢在地上,杏眼黑白分明,就这么看着他:“又如何?”
傅筌低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你要是真不愿意……”
正当此时,傅让带着卫环过来了。
卫环上前,朝傅筌抱了抱拳:“王爷,封乾殿中正找您。”
傅筌看向韩悯,压低声音:“你不愿意,今夜就趁早了结自己。再落在本王手里,就不是状元的礼遇了。”
韩悯一言不发,抬脚离开。
他不愿意。
最后傅筌惋惜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他是真的想招揽韩悯。
方才夸他的话,也都是真的。
能为己所用,便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倘若不能,再可惜也只能毁了。
他走过回廊,抬手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去支会守宫门的侍卫,可以开宫门了。”
那头儿,卫环跟上韩悯:“韩二哥,圣上让我送你回去,还让我嘱咐你,今晚不要出来,就在福宁殿里等着。”
韩悯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高楼。
夜色渐浓,阴云低压。
傅询身着帝王冕服,站在高楼之上,双手按在阑干上,袖上风起云涌,肩上日月星辰的纹样,全都收在掌中。
他见韩悯看过来,却没忍住朝他笑了笑。
傅让也跟在韩悯身边:“诶,傅筌刚刚跟你说什么?”
韩悯轻笑:“他晚上要起事,到时候你在封乾殿里,看情况不妙,就快点躲到偏殿去,小心为上。”
傅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你也待在福宁宫不要出来啊。”
“好。”
*
傅筌在先帝的授意下,理政多年。
久居永安,城里宫中,多是他的人手。
傅询登基之后,除了将福宁宫的人换了,再增了一个温言做御史,朝中官职与宫中布置都还没有换过。
一是人多,关系盘根错节,要动起来不容易;二来,或许他是故意不动的。
此时一干朝臣,着官服,秉奏章,候在宫门前。
宫门在傅筌的授意下打开,侍卫举着火把,将半边宫墙照亮。
傅筌站在宫门那边,向一群人做了个深揖:“今日就劳烦诸位大臣了。”
当中德高望重的江丞相上前扶起他:“王爷言重了,这些年王爷的操劳我等都看在眼里,假遗诏立错了皇帝,今日王爷讨回来,是应当的。”
傅筌握了握他的手。
高楼上,傅询望见宫门那边的火光。
也猜到傅筌开始逼宫了。
他倒不急,双手撑在阑干上,看戏一般,再看了一会儿。
直到卫环回来:“陛下。”
傅询问:“人送回去了?”
他说的是韩悯。
“嗯,让小剂子陪着了,陛下嘱咐的话也都说了。”
傅询应了一声“好”,抖落下袖上冷风,转身就走。
卫环又禀道:“温大人好像没来。”
傅询脚步一顿,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随后道:“等事了了,你立即派人去找他,大约是被傅筌扣下了。”
“是。可是温大人要是不来,我们的人怎么……”
傅询倒满不在乎:“不妨事。”
卫环仍旧有些迟疑,来不及说什么,只能跟上去。
傅询拢着手走下台阶,宫门处火光正亮。
他只瞧了一眼,回头吩咐卫环:“拿上弓箭。”
神色漠然。
*
封乾殿上,先帝的灵柩停在一侧,白绫素幡,被四面涌来的狂风吹得汹涌。
傅询坐在高处,玄衣肃穆,模样淡然。
卫环与杨公公站在他身边。
恭王傅筌亦是一身厚重礼服,腰佩长剑,身后跟着他这些年理政、笼络来的文武众臣。
傅询望了一眼,他的人都站到了阶外。
已然是逼宫的姿态。
傅筌俯身叩拜:“圣上万安。”
傅询淡淡道:“明日先帝出殡,却也不比如此大费周章,你带这么多人,意欲如何?”
“臣弟这些年待父皇总理朝政,文武百官对父皇敬仰非常,前来送行,一路素白衣冠,也不失为佳话一则。再者,百官有事要禀,人心所向,臣弟也拦不得。”
“不知是为何事?”
话音刚落,阶上阶下,一群人乌泱泱的,都俯身作揖。
百官山呼:“请陛下禅位。”
傅询沉声道:“恭王这是何意?”
“皇兄,当日城楼上下对峙,已是不死不休,而后信王拿出父皇的……”他顿了顿,“遗诏,皇兄才得以登基。”
傅筌拨了一下袖口金线:“可信王到底是异姓王,他不姓傅,臣弟信不过他,臣弟怀疑,那封遗诏是假的。”
“当日父皇授我总理朝政之权,与当年太子所做之事相同。啧,皇兄切莫为了一己私欲,落入异姓人的圈套当中。数年之后,信王篡位,也未可知。”
“如今百官所向是谁,兵戈所向是谁,我劝皇兄早识时务。”
傅筌打的主意确实很好。
虽然傅询常年带兵,手握兵权,但是年前柳州地动,他有一部分人马在柳州,带回来的一部分,去了明山办丧,大部分还在西北。
仿佛一盘散沙,一时间无法调动。
等到真要动兵的时候,他是打不过的。
所以不如趁早动作,以百官民心相迫,早早的逼迫傅询禅位,才是可行之道。
而韩悯早先嘱咐过五王爷傅让,所以在傅筌带人进来的时候,他就躲到了白帐后边。
抓住一点机会,他就从后边溜走了。
不知道该去哪里,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福宁宫。
——韩悯连傅筌今晚起事都知道,和韩悯待在一块儿,准没错。
*
韩悯知道傅询今日要做什么,卫环传了他的话,他也就没有乱跑,乖乖的待在福宁宫。
小剂子陪着他。
这几日他在教小剂子认字,今日也写了几个字教他。
殿中烛光摇曳,正学到“文”这个字。
而后看见一个人影从走廊上匆匆跑过。
韩悯推门出去:“傅让?”
傅让连忙刹住脚步,从走廊那边跑回来:“韩悯,不得了了。”
“怎么了?”
“傅筌果然带着人……”
韩悯了然,侧过身子:“你进来吧。”
傅让在案前坐下,小剂子给他倒了杯茶。
“谢谢。”
他抿了口热茶,看向韩悯:“傅筌带着许多朝臣来了,江丞相也在。一会儿说先帝让他代理朝政,就是要让他做太子;一会儿又说小叔叔拿出来的遗诏是假的。总之就是要逼宫篡位了。”
韩悯垂眼,都在料想之中。
傅让道:“可是他就两张嘴皮子那边叭叭叭地说,怎么能成呢?”
韩悯道:“这种事情办不好,就是罪名加身,名不正言不顺。他先找一群文人,说一通大道理,说得兴起,再把圣上拽下来,就没人敢说他了。”
“原来如此。”
傅让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那皇兄不是很危险,我们还在这儿闲聊!”
“不妨事,他早就预备好了,就等傅筌起事,把他和他的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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