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当好人啊!(143)
“齐耀辉,你……”
岂料,年知非话未说完,齐耀辉又将他一把拎起狠狠地撞向他身后的越野车。
又是“嘭”地一声后,年知非只觉背后肌肉一紧,全身的力气立时被疼痛卸去了大半。
可齐耀辉却仍未消气,揪着年知非胸前衣襟咬牙切齿地问道:“给我说说,你怎么找到那两个凶手的图像的?”
年知非抬眸看了一眼齐耀辉那几乎怼到他脸上来的左拳,心里十分清楚,但凡他说错一个字,这一拳就会毫不犹豫地砸下来。
考虑到信义堂向来规矩甚严,绝不容许社团成员私自行动。而“飞越集团”案案发则是在3月19日,半岛分局保存的与“406利信典当行械劫案”相关的监控记录是从“飞越集团”案案发的前半个月直至4月6日当天。而要在这浩如烟海的监控记录之中要找出两个蒙面杀手的真容,几乎不可能。
何思远或许会相信这是年知是在天有灵要他的亲弟弟为他报仇,但年知非知道,齐耀辉绝对不会相信。正如他从来都不会相信,年知非身上与龙星河千丝万缕的相似之处都是巧合。
然而,年知非实无话可说。他沉默了一会,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果然,年知非话音一落,齐耀辉即刻狠狠一拳捣上他的小腹。
“呜……咳咳。”年知非只觉空空荡荡的胃部一阵痉挛,整个人立时吃痛地蜷了起来。
齐耀辉却毫无怜悯,双手拎住年知非的衣领,逼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说不说?”
年知非看着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的齐耀辉,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巧合……呃……”
这一次,是齐耀辉的膝盖,跟刚才相同的位置。
年知非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齐耀辉的这两下令他酸水上涌、眼冒金星、冷汗涔涔,竟连站都站不稳了,迎面向齐耀辉倒了过去。
齐耀辉却好似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满脸厌恶地一松手。于是,年知非便似一根入水的面条一般瞬间软了下去。见到年知非脸色雪白满头冷汗地跌在地上,不知为何,齐耀辉明明已是恨他入骨,可心底却仍有丝丝痛楚隐约泛起,好似一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脏。
年知非浑身发着抖支撑着地面,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挣扎了几下却仍是徒劳无功,只能低着头艰难地喘息。
齐耀辉见状,本能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把人扶起来。
可年知非却显然是误会,急忙抬手挡在眼前。“够了……齐耀辉,够了。”
齐耀辉陡然止步,心底的酸涩如浪一般涌了上来。“龙星河,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心中分明满腔恨意,可话一出口,声音却哽咽了。“你还有脸来祭拜年知是?你找的杀手害死了他,你自己占了他弟弟的身体,你居然还敢来?”
“……我没有。”年知非用力吞咽了一下,试图为自己洗刷清白。“我承认我认识那两个杀手,但他们不是我雇的。”
“不是你雇的你认识他们?那些国际犯罪组织这么巧偏偏找了两个你认识的杀手来杀曲天骄?”齐耀辉阴着脸,每一个字都似自牙缝里挤出来的。
年知非张口结舌,先前有太多的隐情不是巧合,他骗齐耀辉是巧合。现在真是巧合,齐耀辉已经不会再相信了。
注意到年知非无力地垂下头,齐耀辉的眼瞳极速收缩,那股难以遏制的怒气卷土重来。“还在撒谎!龙星河,你满嘴谎言!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年知非狼狈地坐在地上缓了一阵,眼前的眩晕才逐渐散去。他扶着车身慢慢站起来,轻声问道:“齐耀辉,你是来抓我的吗?”
下一秒,齐耀辉一把揪住了年知非的衣领,将人狠狠地压向车身。
看到齐耀辉提起的拳头,年知非忙一侧脸,紧紧地闭上眼睛。
下一瞬,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在年知非的耳侧响起。齐耀辉终究不忍,这一拳最终砸在了年知非身后的车门上。
“龙星河,把事情都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齐耀辉这一拳砸地极狠,不但车门微微凹陷,就连他的四根指节都已经渗血。可齐耀辉却似不知痛,只提起年知非的衣领,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年知非满额冷汗气喘吁吁,他自知挣不开齐耀辉,垂着眼缓了一会方无奈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齐耀辉猛然一噎,“曲江”、“标记”这两个关键词瞬间浮现在脑海中。然而,话一出口却变成了:“‘芒果冰’,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比你更多。”年知非轻声回道,“抓到沈微民,说不定还来得及把配方销毁。要是等他打通渠道大量出货,就来不及了。”
——他果然就是龙星河!否则怎么会知道“沈微民”这个名字?
齐耀辉心头一酸,就连最后一丝……幻想,也荡然无存。
“那两个杀手呢?你了解多少?他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怎么联系他们?”
年知非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一瞬间有很多思绪飘了过去,但最终他仍是摇头。“我只知道他们是T国人,但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我跟他们只见过一面,我是从其中一名杀手持枪的特征上才想起了这个人,碰碰运气而已。”
齐耀辉目光深深地看着年知非,久久不置一词,也不知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半晌,齐耀辉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曲江呢?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年知非怔了一会,低下头自嘲一笑。“齐警官,这是我的私事。”
齐耀辉却充耳不闻,清清楚楚地问道:“你们不是亲父子,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人?炮友?……是不是他标记了你?”
年知非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只是微微哽咽着拼命摇头。
……他哭什么?哭自己?还是哭曲江?还是哭我不如曲江温柔体贴?
齐耀辉只觉邪火上窜,不禁双手揪住年知非的衣领又一次重重地砸向车身。“回!答!我!”
年知非羞耻至极,不禁哀声道:“齐耀辉,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是我的私事。”
可显然“分手”这两个字又触动了齐耀辉那脆弱敏感的神经,教他忍也忍不住地吼道:“这不是私事!我有权力知道!回答我!”
年知非被逼到了墙角,他抬手捂住双眼,竭尽全力将眼泪咽回去,方才抬起头看向齐耀辉。“齐耀辉,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跟你谈恋爱,不该……不该喜欢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然而,年知非每说一句“不该”,齐耀辉的心就更冷一分。
“你没脸说,我来帮你说。龙星河,你不是因为分化失败才导致信息素衰竭,你没分化的时候就有毒瘾,分化之后就改吸‘芒果冰’,结果吸毒过量,才搞地信息素衰竭。你分化之后首先想到去找曲江,因为你想要他来标记你。曲江为了得到飞越集团和信义堂,满足了你的心愿。但是后来你信息素衰竭,就失宠了。之后,你又发现曲江要把飞越集团和信义堂留给曲天骄,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们。你以为你是在为你外公和你妈报仇吗?不,你没那么孝顺,你是为了你自己!”
对上齐耀辉凶狠如刃的目光,年知非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他预料到了场面会很难看,可原来真正发生时仍可以令他屈辱地心血上涌。他哽咽良久,方找回自己的声音。“齐耀辉,我承认我骗了你。但这不代表你有资格这样羞辱我!”
“这是羞辱吗?啊?”齐耀辉却是怒目圆睁,手指指着年知非,恨不能生吞了他。“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龙星河,你就是这种人。越是危险、越是禁忌,你越是觉得够刺激。以前在飞越集团搞投资是这样,私生活还是这样。我上班第一天,你就跟人在办公室里搞了一整天,你以为我不知道?找那么多牛郎没一个能满足你,偏偏曲江这个糟老头子可以。因为你叫他一声‘爸’,同样刺激嘛!”
“我没有,我没做过,你别冤枉我!”年知非拼命摇头否认,眼里沁满了泪水。
齐耀辉充耳不闻,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柄利刃砍在年知非的心上,也砍在自己心上。“……你为什么跟我谈恋爱?你在追求什么刺激?是不是因为我随时都能发现你是龙星河?”
“齐耀辉,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先跟我表白的!”年知非噙着泪,终是忍不住大声控诉。
“我表白的人是你吗?”齐耀辉的眼里也满是泪水,可他却死死忍着,一滴也不肯掉下。而他的目光却一如既往地凶狠,甚至更加凶狠。“龙星河,像你这种……你这种……”
——浪荡无耻、淫乱不堪、人尽可夫的骚货;仗势欺人、违法犯罪、杀人洗钱的罪犯!无数刻毒的语言充斥齐耀辉的心中,可对上年知非湿漉漉的眼睛,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那些恶毒的辱骂只化为一丝冷笑。
“龙星河,你配吗?”
“那不是我!”年知非绝望地吼,“齐耀辉,那真的不是我!”
回应他的,却只是齐耀辉的轻蔑至极的讥嘲。“龙星河,你四叔还活着呢。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认认亲?”
年知非哑口无言。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齐耀辉都不会信他了。他用手背堵着口鼻,侧过脸将眼泪憋回去,久久才哽咽着说:“你骂完了没有?如果还没消气,就再打我一顿,或者一枪崩了我。”
齐耀辉的拳头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心里呕地厉害。既想打年知非一顿,更想打自己一顿。可他也知道,哪怕他把所有跟龙星河上过床的Alpha都打一顿、把曲江从棺材里挖出来挫骨扬灰,他这口气也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