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南山下(35)
袁宵侧过头瞧了一眼祝炎,见祝炎执意如此,也只好放弃,并往祝炎身上凑了凑,将头靠在祝炎的肩膀上,笑着打趣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发现了,你和铁蛋堂哥真的是好哥俩。”
“嗯?”祝炎没太听明白袁宵话中的意思,便又问道,“这要怎么说?”
袁宵听了笑着解释,“以前孙玉竹总给铁蛋堂哥做鞋子,他就跟我说铁蛋堂哥每天走街串巷的卖豆腐很累脚,所以做的鞋底儿都是千层布底儿,每双鞋做的都很精致,但我就是没见铁蛋堂哥穿过,如今听了你的话,我算明白了,原来都是抠门舍不得穿啊。”
祝炎伸出手臂摸了摸袁宵的脸颊,眼神飘向桌子上的千层布鞋底,心上一暖,便又问道:“所以说你给我做的也是千层布的鞋底儿?”
“嗯,是我没事跟孙玉竹学的,那家伙针线活很出众,我就不行了,那个简单的鞋底儿暂时没什么问题,若是让我缝衣绣花,那就有些难为我了。”袁宵靠着祝炎咯咯咯的笑着,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祝炎小声说道:“还好这一次铁蛋堂哥有主意,若是像往常那样,随大家决定,他怕是就要和那户周姓女子在一起了,我可不想他们在一起。”
祝炎听着自家夫郎的小牢骚,嘴角噙着笑,将人打横搂进怀里,语气很是宠溺,“是因为你和孙玉竹的关系吗?”
袁宵很自然的将身子陷入祝炎的怀里,与祝炎四目相对,将自己的原因说了出来,“也不全是,主要是我觉得程婆子今天说的那女人是我们袁家村的。”
“袁家村?”祝炎用侧脸贴着袁宵黑软的头发,眯着眼看着桌上的微弱烛光。
袁宵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冷意,“嗯,如果我没记错,咱们隔壁这几个村子,家中女儿去镇上做丫鬟而且又姓周的,怕是只有袁家村的周大江家了,而且那周大江就是我娘的兄长,所以我才说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经过袁宵的解释,祝炎这才弄明白所有的事,他感受到自己怀里的袁宵身子有些僵,便知道袁宵又想起过去了,他知道在袁家村的过去对于袁宵来讲就是一场噩梦,他如今也在极力帮袁宵忘掉那场噩梦,虽然现在还未成功,但他绝对不会放弃,思及此他开始亲吻着袁宵的头发,柔声说着,“袁宵你不用怕,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和袁家村的那些人来伤害你,你相信我。”
袁宵对于祝炎的话向来是无条件的相信,当然也包括这句,他抬起头亲了一下祝炎的下巴,乖巧的回答着,“我一直相信阿炎,我也不会让他们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祝炎和袁宵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火炕上,再一次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捏娃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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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祝炎和袁宵两个人之前就计划第二天一起上山,所以两个人并没有折腾太久,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两个人便一同上了山。
祝炎这一次上山,主要就是为了陪在家憋了两天的袁宵散散心,顺便采一些山货,这秋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到了冬天,下起雪来把所有东西都盖上,那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吃了。
秋末的山林漫山遍野的金黄,山上到处都是落叶,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树上的果实也全部熟了,有的野果坚果直接掉到了地上,招来许多松鼠和其他动物。
袁宵拿着树枝逗弄着在地上捡东西吃的松鼠,在松鼠被吓跑后,转过身走到祝炎身边,挽着祝炎的手臂,脸上洋溢着笑容,“阿炎,这里的核桃都被松鼠吃光了,咱们去别处看看。”
“成,你说上哪就上哪。”祝炎跟在袁宵身后,看着袁宵四处找核桃的模样,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转身去另一边找核桃,却没料到自己刚转身不久,那边就传来了袁宵的痛呼声,这一声彻底把祝炎喊懵了,他转身快速跑到袁宵身边,仔细检查着袁宵的身体,“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面对祝炎的关心,袁宵甜甜的笑了一声,随后脸色越来越红,在祝炎耳边小声嘟囔着,“没事儿,就是刚才弯腰捡核桃的时候闪了一下,没别的毛病。”
祝炎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又很紧张的上前帮袁宵揉腰,他知道袁宵腰会疼的原因,而且这原因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话语中尽是歉意,“袁宵,我以后会注意一些,免得你难受。”
“没,没事的。”袁宵摇摇头,随即戳了一下祝炎的肩膀,满眼期待的央求祝炎,“阿炎,你背我在林子里转一圈我就好了。”
素来宠夫的祝炎,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揉了揉袁宵的头发,转过身半蹲下来,对着袁宵说道:“来吧,哥背着你玩。”
“嘿嘿,嗯!”袁宵眼笑如弯月,凑到祝炎身前,搂着祝炎的脖子,任由祝炎把自己背了起来,笑着看着林子里的一切,却在目光触及到林子里的某人时,不禁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紫菀,柚子Yoki,攒一ロ袋°βθ光~の,侯南风给咱投喂的营养液,比心心!
袁宵:和我夫君调情都要有人捣乱,不开心了
祝炎:夫郎莫气,晚上我陪你多捏几次娃。
第三十五章
其实不光是袁宵愣了神, 就连刚要背着袁宵到处跑的祝炎也有些懵了,他定睛仔细看了眼对面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侧过头对着袁宵说道:“袁宵, 那不是孙玉竹吗?我看他一直没动地方, 我背着你去看看他吧。”
“别, 别背着我去,放我下来吧。”袁宵察觉自己和祝炎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妥,便恋恋不舍的从祝炎的背上下来了, 并与祝炎一起走到此刻仍站在原地注视着他和祝炎的孙玉竹, “玉竹你也来林子捡果子啊?”
“嗯,我在林子捡了不少秋木耳, 正想着捡些核桃回家吃, 正好就撞见你俩了。”孙玉竹如同往常那样说说笑笑, 可那他那张脸却没了往日的光彩, 面色黄白憔悴中带着阴郁。
祝炎很敏锐的察觉到孙玉竹的异常,他便猜到了这多半与铁蛋堂哥有关, 于是他对着袁宵做了个离开的手势,见袁宵同意后, 便背着背篓主动去了别处。
这边,孙玉竹见祝炎走了,他看了眼一直盯着祝炎背影傻笑的袁宵,垂在身侧的手捏着自己的外衫,嘴巴开开合合好一阵都没有说出话来, 在袁宵看向自己的时候,试探着问道:“听说铁蛋哥有媒人说亲了?”
袁宵抬眸注视着孙玉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流露的忐忑和不安,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他对着孙玉竹点点头,见孙玉竹眼睛立刻罩了层水雾,又立刻补充着,“是有媒人说亲,但是铁蛋堂哥没同意,他说他等你。”
“真的?铁蛋哥真的这样说的?”孙玉竹眼里的水雾迅速凝结成泪珠,被他随手擦掉,他在袁宵再一次点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我从小和铁蛋哥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很听家里人的话,家里给他安排什么他都听,没想到这一次他,他……”
“那是因为铁蛋堂哥真的想和你好,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玉竹你家到底咋回事,再这么一直等下去,就把你和铁蛋堂哥都等完了。”袁宵话说得很急,在他说完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阿奶的脾气,这一次让铁蛋堂哥等了,那下一次呢?怎么说铁蛋堂哥也是她的孙子,她能眼看着铁蛋堂哥因为等你变成了老光棍?”
“我……我也着急啊,因为这事我和我爹娘不知吵过多少回,他们就说让我等,他们说家里的哥哥婚事最重要,只有哥哥们成亲了,我这个弟弟才能成亲。”孙玉竹回想起昨天晚上家里人骂自己不知廉耻的那些话,他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袁宵垂眸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咋说了,总之你抓紧吧,你现在是不知道有多少媒婆和多少人家惦记着铁蛋堂哥。”
在袁宵说完话后,孙玉竹就不再说话了,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一次开口,“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如果不行我就把铁蛋哥叫出来,把他按住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我有肚子了,我咋就不信我娘还能养着我。”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袁宵愣是没想到这孙玉竹也有这么生猛的想法,不过这也不失一个良计,但风险还是有些大的,他思忖片刻,“你可以保留这个主意,但这只能是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做的,毕竟你是个哥儿,这对你的声誉不好,至于其他的,我和我夫君再帮你好好想想吧。”
“嗯,那就先谢谢你了,以后我要是真和铁蛋哥成亲了,我去了你家,我肯定都听你的。”孙玉竹还想继续和袁宵说些别的,回头就发现祝炎已经回来了,他便准备离开继续在山上找找吃的,可这刚迈开一个步子,孙玉竹就再一次转身对着袁宵嘱托道:“袁宵,我还要托你和你夫君帮我和铁蛋哥捎个话,你们告诉他,我又给他做新鞋了,以前的鞋别藏着,该穿就穿,我会给他做一辈子鞋。”
祝炎和袁宵听了,纷纷点头答应,在孙玉竹离开后,两个人牵着手一同下了山,下山的时候两个人又就着孙玉竹和祝铁蛋的事讨论了许久。
“哎,这老孙家到底咋想的,哪有这样坑害自家孩子的人家。”祝炎从自己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两颗大山楂,用手擦了擦,把最大的给了袁宵,自己则拿着稍小的那个吃了起来。
许是山楂有些酸了,袁宵被酸得眯起了眼睛,但啃山楂的嘴巴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他在吃完山楂后,又接着说道:“要我说老孙家的人就是自私,而且还死心眼儿。”
“死心眼儿?”祝炎又给袁宵挑了一颗大山楂。
袁宵喜滋滋的接过祝炎给自己的山楂,继续说着老孙家的事儿,“嗯,咱们村儿不少人都怕鬼惧神的,那老孙家比他们还邪乎,就像咱们平常人家种地收地,定个日子就能干,到他们家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托人查黄历,询问去年收成最好的人家,种地和收地的日子,一家人商量一天,才能定下来,所以孙玉竹的亲事,他们也一定是想了不少没用的。”
“这……”祝炎词穷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能有这样封建迷信的人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老孙家了,他缓了好一会,才跟着接话,“这人家也是缺德,说句难听的,他家那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是不是孙玉竹也要跟着一辈子不成亲?”
“嗯,阿炎说的对,他们确实缺德,孙玉竹平时对我挺好的,在这节骨眼儿上我不能不帮他,我得帮他想个好办法才行。”袁宵说完话便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祝炎也不再打扰袁宵,他牵着袁宵的手,认真注视袁宵棱角分明的侧颜,袁宵的样貌精致中带着灵气,那种灵气总是在袁宵深思熟虑的时候尽显无遗,这样的袁宵让祝炎无法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