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11)
等阿哥们都按着次数拉过了弓,今日的早课也就算是结束了。纳兰挨个儿的点评了几句,又特意嘱咐胤祺刚出了汗不可着凉,也就回康熙身边去报到了。见着胤禛仍不肯理他,胤祺也就不再多撩拨,笑眯眯地溜达到正坐在边儿上歇着的胤祐身旁,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七弟,你们过会儿要去尚书房念书吗?”
胤祐拧过头躲开他手里的帕子,正要冷言冷语地顶上两句,忽然瞥见了胤祺眼里淡淡的寂寞和向往,动作不由微滞,抿了嘴沉默半晌才道:“自然得去,要不还能去哪儿?”
胤祺眼睛的古怪毛病,他们这几个兄弟也是都知道的。宫里传的话儿本来就玄乎,到了这几个阿哥的耳朵里更是歪的没了边儿。胤祐望着面前比一般人都要苍白几分的小哥哥,想到他这么些年都被皇阿玛关在小黑屋里头,才刚能放出来,心里莫名的升起些同情,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胤禛放下手里的弓,远远地望向正俯身替弟弟擦着汗的胤祺。他也是直到胤祺为救太后险死还生,又在贵妃的院子里溺水的事儿接连着在宫里传开,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有个五弟的。听教养嬷嬷说过这个弟弟天生鬼眼,自幼就见不得光,始终被养在小黑屋里,直到佛祖显灵亲自医好了他的眼睛,这才给放了出来。
想来——从小就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一间密不透光的屋子长大,一定会很寂寞吧?
全然不知自己在兄弟眼里已经凄惨到何种地步的胤祺,此刻正耐心地哄着胤祐和他搭话。有一就有二,既然从一开始胤祐就没能把刺竖起来,再往下就更没了脾气,小哥俩你问我答地说了几句,胤祺不知说了句什么玩笑话,胤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口时眼里竟也带了盈盈的笑意,原本的孤僻乖戾早已不知被撇到了哪个旮旯里头去。
胤禛抿了抿嘴,怔怔地望着那两个相谈甚欢的兄弟,目光不着痕迹地黯了黯,收起弓向校场外慢慢走去。
那么讨人喜欢的性子,那么漂亮的笑容,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兄弟们打成一片的,又怎么会寂寞呢?
寂寞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胤祺正同胤祐轻松地说笑着,余光忽然瞟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影子,心中不由微动,正说着的话也渐渐没了声音。胤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两个哥哥都已各自离开,只当他是怕兄弟们都要去念书,又只剩下他一个,胸中忽然生出几分责任感来,用力地拍了拍面前小哥哥的肩:“你莫要多想,不念书还不好?我恨不得哪天病了,能少去几次尚书房呢……等得了空,我就来找你玩儿,给你看我藏着的宝贝,好不好?”
胤祺早已回了神,闻言不由莞尔,拉着胤祐的手道:“好好,可说定了——你是不是也要赶紧去念书了?我就不耽搁你了,快去罢。”
“好,明儿校场见。”胤祐用力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小弓撇给小跑着迎上来的小太监,被边儿上候着的伴读搀上了轿子。他脚上有残疾,从小就没少被那几个顽劣的兄弟讥讽,早养成了个小刺猬似的性子,又敏感得要命,动辄便冲着身边的人发火,这还是头一次有个能交心亲近的人,却转眼就要分开,一时竟生出浓浓不舍来,频频掀开轿帘儿冲着胤祺挥手。
早上的风有些冷,胤祺浅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见着那轿子走的远了,这才揣了手慢吞吞地往回走。来喜早已等得眼泪汪汪,抱着个披风就冲了上来,仔仔细细替他披上了,又操心不已地跟在他身后念叨:“阿哥刚出了一身的汗,可千万不可着了风。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若是病着过年,一整年的运气都不会好的……”
“好啦好啦,我都着了半天的风了,你见着我咳嗽半声了吗?”胤祺被他念叨得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地照着他脑袋上敲了一把,“走,估摸着老祖宗也该醒了,回去给老祖宗请安去。”
他当然不愿意去什么尚书房。哄着一群小包子玩儿是一码事,装嫩和他们在一块儿念书就是另一码事了。虽说早晚也是要去受这份罪的,但毕竟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他英明神武的皇阿玛还没一拍脑袋把他扔到尚书房念书,他自个儿是绝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事的。
坐在回去的轿子上,胤祺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已经开始隐隐泛着酸胀的胳膊,脑海里却没来由的浮出那个孤零零离开校场的身影。那该是个很寂寞的孩子吧,别的阿哥都是嬷嬷教养,唯独这一位四阿哥是打小跟在皇后身边长大,又是生来这样一副严肃的过了头的沉闷性子,记忆里四阿哥是和十三阿哥关系不错,可才这会儿功夫,又上哪儿淘换出来一个还没出生的十三阿哥来陪着他呢?
校场本就不算远,一路的胡思乱想还没来得及理出个清明的头绪,轿子就已回到了寿康宫。胤祺也不用来喜搀扶,自个儿利索地跳了下来,撒开腿跑进了宫去。绕过几道偏门,果不其然见着孝庄正闲闲地靠在炕上,目光却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显然是正等着胤祺回来。
看来无论古今,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这心思其实都差不了多少。胤祺在心里头默念了一句关爱空巢老人从我做起,欢喜地扑进了孝庄的怀里,脆生生地唤了一句老祖宗,毫不意外地看见孝庄的脸上绽开慈爱又欣慰的笑意:“今日累不累?都学了什么?”
“纳兰谙达教我们几个开弓来着,倒是挺好玩的,只是胳膊练的发酸。”胤祺靠在她怀里笑着应了一句,又眉飞色舞地说着和几个兄弟一块儿练习的趣事。他的声音清脆,语气又活泼灵动,学起几个小阿哥来更是活灵活现,听得孝庄直笑个不停,末了又欣慰地将他搂在怀里,轻叹一声道:“看来你皇阿玛是对的——多和那些兄弟们打打交道,比困在哀家这个老婆子身边儿,实在对你好得多……”
“松昆罗会一直陪着老祖宗的。”胤祺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句,望着孝庄的目光澄澈恳切,语气也是少有的真挚郑重。无论如何,自打他重生到现在,这一位老人始终是真心地爱护着他,想来若不是这些年孝庄都一直厚待胤祺,原本的那个胤祺也不会为了救她而舍掉性命。
这一份毫无理由的关爱,就如同当年将他护在怀里的老院长一样,叫他受宠若惊,却也倍加珍惜。
☆、第14章 委屈
胤祺的嘴原本就甜,又故意挑着些高兴地话儿来说,直哄得孝庄笑声不停,又赖着用了一顿午饭才回到自己的屋子。他早上起得实在太早,这功夫已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勉强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嘱咐了来喜过半个时辰叫他,便不管不顾地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早上确实累着了,胤祺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只觉身上酸疼的厉害,再往窗外一瞅,竟已是一片暗淡的暮色。
“来喜!”胤祺微皱了眉撑起身子叫人,身上力不从心的虚弱感倒是叫他颇感熟悉,脑子里还在昏昏沉沉地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来喜已迫不及待地从门外扑了进来:“阿哥,您可算是醒了!这太医都走了三拨了——来,您赶紧先把药喝了吧……”
“又喝药?”胤祺哀叹了一声,接过那一碗内容物不明的药汤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他并不喜欢这些苦涩刺鼻的东西,可再怎么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喝两顿药倒也总不至于要死要活的:“我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早上着了风?”
“太医说是叫冷风吹着了,有些低烧,退了就不碍事了。”来喜刚扶着他靠在炕头,苏麻喇姑便已扶着孝庄进了屋子。胤祺心虚地眨巴着眼睛望向孝庄,一脸的忐忑倒叫原本假意沉着脸的孝庄忍不住摇头失笑,在炕边坐下,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以后身子不舒服就说,不准瞒着哀家,知道吗?”
“知道了。”胤祺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句,心里却实在委屈得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舒服了啊,中午还胃口大开地吃了两大碗饭,谁知道这一觉睡下去又烧起来了?
“你这孩子啊——若是能不这么懂事……”孝庄忽然轻叹了一声,低喃了半句意味不明的话。胤祺茫然地抬头瞅着她复杂的目光,余光忽然瞥见了正在门外徘徊的太监。他是认得这个太监的,这人名叫魏珠,也是康熙身边贴着身伺候的太监,却不知为什么竟在这时候跑到了寿康宫来。
“进来罢,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孝庄也已看见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就见魏珠小跑着进了屋,恭敬地在炕边跪下:“老祖宗,今儿万岁爷是寅时三刻起的身,会了诸位阁老大臣,只用了一碟豆腐皮的包子,喝了半碗羊奶……”
胤祺乖巧地靠在孝庄怀里,神色迷茫依旧,心里却已无比了然——看来这一位太监,就是太皇太后放在皇上身边儿盯着的人了。
只是他对自己这位便宜阿玛的作息起居实在没什么兴趣,听了一阵便觉无趣至极,身上又仍觉乏得很,打了个哈欠几乎又要睡过去,却忽然隐隐约约听出魏珠的话音仿佛已有了变化。
“皇上……审了折子,批了前儿佟大人的奏请……准佟家抬旗,归入镶黄旗,改佟佳氏……”
胤祺抬头望着孝庄无喜无怒的平淡神色,心里却依然有些茫然——皇上抬自个儿母家进满军旗,这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儿?满人说到底还是重血统的,也一直对汉人有所芥蒂,在他看来这事儿拖到现在本来就挺奇怪的,按理早就该抬了,谁知道那位千古一帝究竟是个什么样奇特的脑回路。
“虽然准了折子,可皇上却已大半月不曾翻过贵妃的牌子。今儿梁公公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便勃然大怒,将奴才们都轰了出去——现在,现在只怕还在御书房里头憋着火儿呢……”
“哀家知道了,你回去罢。”孝庄微微点了下头,望着魏珠快步离开,才终于看向怀里正一脸无聊的胤祺,许久才意味深长地轻叹道:“你皇阿玛给佟妃整个儿一族抬了旗……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胤祺依然不明白孝庄为什么偏要叫自个儿听见这些事,可毕竟听都听完了,再装傻也不值当儿,索性仰了头试探着道:“佟家再怎么也都是皇阿玛的母族,抬旗……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孝庄不曾料到他竟已能想到这一层,眼里闪过混杂着淡淡讶异的赞许之色,却又刻意缓缓道:“可那也是佟贵妃的母族。佟妃再怎么也曾害得你掉进水里大病了一场,你皇阿玛这么快就向着她做事儿,也不再来探望你,你心里头……就不觉得憋闷?”
胤祺这才总算闹明白了她老人家的用意,一时竟是有些哭笑不得——整个皇宫里头,好像所有人都还在因为这件事儿犯着别扭,倒是他这个唯一的受害者早就将这些事抛在了脑后,可偏偏每个人都绕着圈的试探他,反倒像是生怕他把这事儿忘了似的:“老祖宗,皇阿玛这才两天没来啊……皇阿玛是一国之君,小山似的折子等着他批复呢,后宫——咳,总归,晚上总归也要忙活,也不能叫他夜夜哄一个儿子睡觉不是……”
孝庄起先还只是诧异地望着他,听到后头竟也露出几分无奈又哭笑不得的笑意来,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这孩子,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这话要是叫你老子听了,留神不打肿了你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