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征远江(18)
温江心里明白,他之前看过另一块地方,也有这样一块地,面积是大了一些,地没有这样好,听对方私下里开口就要五十两温江当时直接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掉头就走了。
现在温江家里要一两,他也觉得对方确实是个实在人,所以第二日跟着里正一起去县里更名后,还特地去了一趟家里,送了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和一点金银花茶,温姑婆乐呵呵的接到了手里,连连称赞他年纪小小,为人处事都很妥帖,又说道他爹娘,抹了一阵子眼泪,却只字未提温江奶奶,温江愈发觉得这家人值得相交。
在里正和温四家的配合下,很快就办完手续,温江又顺道从镇上买了纸笔回来,然后用了天画出了一个概念设计图出来,又跟于建业于同商量后便着手请人来建房。
他跟村里的人都不太熟,于建业父子因着身份尴尬平日里几乎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打招呼,后来还是找了里正家的丛飞,让他帮忙看看都请哪些人。
丛飞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他是真的替自己兄弟高兴,觉得村里有些人对于建业实在是太过刻薄,但村子里总是有那种嘴碎的人,你也不可能真的因为别人说了几句不好听的就怎么样,所以虽然有时正好被丛飞遇到了会当面说回去,可挡不住人家私底下说,丛飞又是里正的儿子,有时候有些事也不好出面。于建业自己倒是不在乎,反正不喜欢的人和事不理会就是,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绝不会任人欺负自家人。
丛飞找了平常跟于建业和自己关系较好的几个人,又挑了一些比较中立的人家,这里面自然是把温贵河一家和丛家人给直接踢掉了。只是他不想给自家兄弟添堵,架不住有的人要自己上赶着来讨人嫌。
这一日,于建业和于同带着人去山里给温江找合适的木材,剩下温江和谢征在家。
谢征最近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温江去镇上的时候买过不少书回来,只说想让谢征在时教他认字,这里用的是繁体字,温江有些字拿不准,他暂时倒也没有对谢征有什么特别的念头,只是顺从本心的想要跟对方多亲近亲近而已,谢征也从未表现出过不耐,每一次温江询问都十分认真仔细的为他讲解,还会跟他说许多自己遇到的趣事和外面的世界,温江那种想要出去走一走的念头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谢大哥,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姨夫和哥他们大概中午不会回来了,就咱两吃午饭。”温江刚听谢征讲了他一个吃货属性的朋友,便想起这茬来。
谢征合上摊开在膝盖上的书:“你前日里做的那道什么土匪猪肝,我觉得还不错,不知道麻烦不?”
温江立刻笑呵呵地应下:“谢大哥喜欢吃啊,那个很简单的,这会儿正好我去东头王叔家里瞧瞧他还有剩的猪肝不。”别看谢征外表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没想到口味这样重,温江第一次瞧他连连下筷到那盘猪肝上时,还吓了一跳呢。
“我同你一道去吧。”谢征说着便起身,顺手在温江头顶摸了下把温江弄的一怔。“头发翘起来了。”他含笑解释道。
温江摸着他手掌抚过的发,面颊滚烫。
因着这样一出,所以温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远处气势汹汹朝他而来的人,倒是谢征抬眼望去,那份冲天恶意离得十几米远也能感觉到,挑一挑眉,看着小老太太那张刻薄的脸和上来就举起的手,对对方的身份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想来便是温江曾随口提到的温家老太太。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了!!!好啊!现在长本事了,有钱了,就不认得人了啊!你这个不孝的!”温老太太早些时候压根想不起还有这么个孙子,又不曾养在身边,原本就没啥感情,再者本来就不喜欢老大那一家子,所以自从温江被于建业接到自己家里后,她就直接把人抛到脑后去了。
可谁曾想这个最不讨她喜欢的孙子偏偏没有如她所想那般过的凄惨可怜,反而越过越红火,转眼间连新房子都建上了。被小郭氏和那多嘴之人在耳边这么一挑拨,当即就觉得浑身气都不顺起来,在她看来,温江过得不好,那自然与她无关,但要是温江有钱了,那些钱怎么能不拿来孝敬自己这个亲奶奶?!如今不说主动上门来孝敬自己,居然还把钱花在外人身上,这在她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从来只有她不喜儿孙的,哪有做小辈的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白眼狼!
所以今天早上一出门又听到人说于建业带着人去山上挑木材,又听说温江买了温老四家的地,顿时一股火气涌上脑顶,当下就要过来教训温江,正巧碰到温江出门,看到他那张跟老大长得一样的眉眼,怒目圆睁地几步冲上来举起手就朝着对方打过来。
温江这还是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原身的亲奶奶,又被对方那怨恨的眼神搞得一愣,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手都朝他扇下来了,旁边谢征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便看到那老太太因为用力过猛,一不留神朝前摔了个大马趴。
温江先是微微蹙眉,见到此景心下又有些好笑。眼看旁边有村民围了过来,便一边去扶老太太一边故作惊讶的道:“奶奶?”
他这一声奶奶叫的既疑惑又不解,面上带着些许迷茫,像是许久未见,又好像还有那么点想亲近又不敢的无措。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老太太在众人面前那么一摔,愈发恼羞成怒:“你现在有钱了啊,就不认长辈了,你爹娘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温江脸色一沉,语气却十分温和可亲:“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就不认您了。”见旁边有人围过来,便朗声道:“虽然自我记事起,便不常见奶奶,但爹娘以前在时也是时时教导我要孝敬长辈,在我心里,奶奶同外公外婆是一样的。”不待温老太太开口又叹气道:“偶尔见到奶奶带着堂妹在外,也曾忍不住朝爹娘抱怨,想跟在奶奶身侧,得您几分慈爱,后来才知我自幼体弱多病,大概是爹娘怕我妨碍了奶奶,所以也不大相见。爹娘去后,奶奶曾说我命硬,唉,我虽不信此怪力乱神之言,但事关至亲之人,便也不敢兀自亲近,只好远远相望。不想,竟被您误会了,都是我的不是。”
温老太太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这一字一句,看似是在‘请罪’,然而清溪村的人大多知道内情,他字里行间的真意但凡不傻的,哪个听不明白。当初温老太太不喜欢老大一家子,变着法的把人分了出去,对温江更是不闻不问,后来老大和老大媳妇死于非命,更是到处散播温江命硬克亲之说,明里暗里地表示不想把温江接回温家去养着。这些事村里人哪个不晓得,只不过于建业把温江带回去之后,温家避之不及,丛家冷眼旁观,村里渐渐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现在瞧着温江日子过好了,温老太太却憋不住要上来分一杯羹,大家心里明白,不过毕竟是人家家务事,在加上有那么几个眼红的,酸溜溜的便幸灾乐祸的在旁看着他们撕扯。更有煽风点火的:“江小子啊,你奶奶当初也是不得已,现在你既然过的好了,合该孝敬她老人家才是。这人啊,可不能不孝顺。”
温江转头笑的一脸温和:“王三婶,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您可是亲眼看到我苛责她老人家还是对她老人家哪里不敬了?”
王三婶自然不能说是自己亲眼看到了,倘若温江又让她说出来看到个什么一二三的,她哪里说得出,当即有些讪讪的退后一步:“呵呵,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有看到什么,只不过是提醒一二而已。”
“多谢王三婶惦记,前日听闻王阿婆在家里不慎摔伤了腿,如今卧病在床,王大叔又在县里做活,现下已经是中午,把王阿婆一个人留在家中,王三婶——”
王三婶顿时面色一变,见旁边人目光都落在她自己身上,忙转身离去,不忘小声辩解道:“我,我就是出来一小会。”
温江这才又将视线放回温老太太身上,依旧笑容满面的问道:“不知奶奶今日找孙儿何事?”
温老太太也很久没有见到温江了,在她印象里的温江,还是那个小小又胆怯懦弱的幼童,被她瞪一眼都会吓得浑身发抖,哪像今天这样,不仅毫无惧意,还敢反驳顶撞自己,心里既觉得惊诧又愈发憎恨。
“你还敢说,我问你,你挣了钱,可曾拿来给我?你爹当年可是一分一厘都上交给我的,你爹不在了,现在他那份就该你来给!难道你想不管我?!”老太太说的理直气壮的,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温江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爹娘当初分家时,爷奶不是已经写下分家文书,说是由二叔负责赡养二老吗,所以我爹娘所得家产不过一间茅草屋五亩贫瘠之地而已,但尽管如此,爹娘也每月都将赚的银两分出半数用来孝敬爷奶。后来爹娘去世,奶奶和二叔以我年幼为由要收回我家的房屋和土地,被族中长辈斥责,便说出将来不论如何,我与温家再无任何瓜葛一话,可我心里,却还是有您的。只是——”
“那你的钱呢?!”老太太不依不饶。
“我的钱?”温江忍不住笑出声,摇摇头道:“我当初身体弱,每月要吃好几副药,药钱都是姨夫出的,一分一毫我都记在心里,奶奶若是不信,也可以去问邹大夫。倘若奶奶说姨夫是外人,那就是说孙儿一直都是花着外人的钱啊,既然孙儿是温家人,那这些年的药钱,是不是要先还给姨夫呢?”
温老太太顿时傻眼了,什么?!不给她钱还要让她倒给别人钱,还是给于建业那家伙?!除非她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拿出一个铜板!!!!
“那是你欠的,关我什么事!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你该给我的必须给我!”
温江刚要开口,旁边终于有人瞧不下去了,温姑婆正巧从这里经过,听到温老太太这样说,也怒了:“我说郭珍,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温老太太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被温姑婆的儿媳妇拦在半道:“婶子这是做什么,说话就说话,动手是怎么回事。”
温老太太瞪着对面婆媳二人直喘气。
温姑婆才不怕她,直言不讳:“你先别忙着问别人有没有良心,我看你良心才是被狗吃了。温江那些年身子不好,你这个做奶奶的可曾管过一丝一毫,现在倒来说什么长辈的,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嘛。再说了,人家江小子都说了,钱是人于家的,你既然一口一个温家人,一口一个于家是外人,那你这个亲奶奶倒是先把外人的钱还了啊!说那些个废话给谁听!怎么着,你现在还想打人于家的银子的主意不成?!”
“是啊是啊,江小子这几年可都是吃人于建业的,你瞧这气色,现在养好了,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说的是啊,人家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
“温阿婆,你这可不对了。”
温老太太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温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着村民们越说越热闹,一个人影突然挤到温老太太身边:“哎哟娘,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正是温二叔。
他转头讨好地看着温江:“阿江啊,你奶奶岁数大了,关心则乱,说话不中听你可别生气啊,她现在啊,是每天都在念叨你,之前她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看在你爹娘的份上,可别怪她。”
“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温江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她毕竟是我奶奶,我看奶奶似乎有点不太舒服,二叔赶快把奶奶带回去,让邹大夫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