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燃冰(60)
贺温书曾经以为,裴令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直到他听闻把沈家搞得一团乱的,竟然就是那小子。
贺温书这几天时常在想,原来裴令不是那样温顺。
他觉得自己以前被蒙蔽了双眼,但再一想,温顺可能是裴令小时候的保护色。
这大半夜的,想太多容易头晕,夜晚的时间原本是用来放松和娱乐的。
贺温书结束了沉思,问道:“所以,你搅黄了联姻,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有利可图?”
裴令答道:“对。”
他不知道裴令到底图什么,因为这看起来太像是爱而不得了。
而且他不信裴令对裴予质完全没有感情,不是爱,那也得是不甘心。
“那你能从裴予质身上得到什么?”他有点替裴令不平,“情绪价值?他长得也的确不错,或者你跟他睡几觉也成啊。正好他费尽心思找你,应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那边想了想,试探道:“钱?裴予质说,我陪他来福利院,他给我一千万。”
贺温书好一阵无语。
“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游戏?”他深吸一口气,“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如果还想搞垮裴家,再联系我。”
说完就挂了,把手机往床上一扔,骂了句“有病得还挺般配”。
裴令拿下手机看了看,被挂断了。
弯腰趴在窗台,望着窗外漆黑的小镇发呆了好一会儿,裴令开始想象裴予质这会儿在做什么。
沈然想和裴家修复关系,会趁今天晚上有所行动吗?
“宿主,”系统突然出声,“沈然去敲门了。”
裴令抬了抬眼皮,没吭声。
过了几分钟,系统又说:“宿主,沈然进房间了。”
他还是没反应。
进就进呗,敲不开门当然要回去睡觉了,难不成还在裴予质门口守一晚上吗?
“是进的裴予质房间。”系统补充道,“宿主确定要前功尽弃吗?”
裴令清醒了很多,猛地直起身来。
又定了十来秒,转头就朝门口快步走去。一拉开门,却突然对上了魏迟的眼神。
那二世祖就靠在他门边,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这里的门板很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所以刚才和贺温书的那些话,很可能都被魏迟听到了。
裴令很少见到魏迟这么低沉严肃的表情,愣了愣,觉得还是去拆散那对未婚夫夫更为重要,关上门就从魏迟身边掠过。
然而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两只手上都有伤口,被握住的正好是很新鲜的那边,他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魏迟一惊,连忙收手,当即就撩起他的袖子去看,亲眼目睹了那密密麻麻的刀伤之后,神色更凝重了。
“怎么受的伤?”
裴令没回答,下一秒魏迟又去撩他左边的袖子,那里的包扎早已被裴令扯掉,露出了一道更狰狞的伤痕。
片刻过去,魏迟只憋出一句话:“……你以前很少让自己受伤的。”
是的,裴令同意这一点。
但他这会儿没心思去纠结满身的伤口,他只想快点赶到福利院。于是用了点力气挣脱开,朝走廊尽头走去。
一开始没听见脚步声,走到一楼时,才有急促的脚步追上来。
“你要去哪儿?!”魏迟问道。
裴令办了退房,然后走出旅馆。
外面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还得走过去,大概要十多分钟。他虽然睡了一觉,但身体的疲惫并未消除。
想到这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他就叹了口气。
魏迟追上他,在他身旁问:“裴予质对你做了什么,你右手的伤很新,是这两天弄的吧?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不是他弄的。”裴令抽出心神答道,随即迈出脚步,朝福利院走去。
两人穿过凉爽的夏夜,这里的路灯历史悠久,不太亮,照不清两人的表情。
但魏迟的语气非常明显,毫无立场地质问他:“你一跟他在一起就受伤,为什么还要答应来这里?我看你根本不喜欢这个地方,跟我回去吧,行吗?”
见他不说话,更激动了:“我都听见了,我之所以忘记了找你的事情,都是因为你的存在被淡化了,我受了影响才会……才会追求沈然,现在影响没了,我绝对会一心一意的!”
裴令还是没有理会,只是脚步更快了,坚定地就像要去做什么破釜沉舟的事情。
“为什么裴予质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不就是哥吗,我也有哥,你和我结婚,你也就有哥了,他会对你好的!”魏迟开始口不择言,“你想用什么身份和我结婚都行,哪怕是宋泠……草,不对,你还没到法定年龄……不过我可以等的!我们先订婚!”
裴令实在难以继续沉默,他必须得让这人闭嘴。
忽地停下脚步,转头道:“那你之前想和沈然携手对抗全世界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沈家受到的影响,沈然受到的舆论指责,又算什么呢?”
路灯正下方,魏迟又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一双总是热情如烈阳的眼睛黯淡下来,低声说了句:“是身不由己……”
“不用回答,我并不关心你的感情问题,但现在你必须立刻跟我回去。”裴令道,“再不回去,他俩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半分钟前,系统开始在裴令脑中循环播报警告,说沈然脱衣服了。
裴令根本不想听这么仔细,非常无语,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去捉奸的。
“他俩?”魏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草,不会吧?裴予质不是性冷淡吗?”
他心中一紧:“谁跟你说的?”
“小……沈然啊。”
裴令深呼吸,怪他怪他,识人不清,从来没看出小少爷这么守不住秘密……裴予质这下要在圈子里以性冷淡出名了。
……罪过。
作者有话说:
老婆在外面说自己性冷淡……裴总,加油
第57章 玩够了
两人回到福利院附近,裴令一把拉住了要去正门的魏迟。
傍晚他们离开时,门口就已经有裴予质的人守着了,而且沈家估计也不放心沈然一个人在这儿,肯定派了人来。
裴令拉着魏迟往树林里走:“从这边进去。”
树林里根本没有路,也没灯,裴令借着月光摸索前进,依稀找到小时候偷偷溜出去的感觉。
魏迟艰难跟在他身后,问道:“这里有门吗?”
“没有。”话音落下,他们也走到了围墙边。
裴令指了指墙:“进去之后直奔裴予质房间,我走正门,你在楼下窗户那边守着。”
魏迟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点点头。
“要爬墙吗?”
裴令压住不耐烦的情绪,试图让混乱的脑子恢复以往的理智,反问道:“不然呢?”
“可是我不会……”魏迟扭捏起来,“要不你先?我给你当人梯。”
裴令没客气,直接按住魏迟的肩膀就让人弯腰,从地面一跃,一只脚踩上魏迟的背,反手一勾就扒住了围墙顶端。
这具身体虽然虚弱,但体重轻,他做起来也不算太费力。
只是把自己撑起来的过程有点难,他咬着后槽牙翻过了围墙,只觉得两眼发晕,手上伤口也绷扯着。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连喘气的时间都没留,直接就往下跳。
但他没落在地面,短暂又漫长的下坠之后,被一个人接住了。
那一瞬间,裴令的心脏都快悬空,满脑子的念想和妄想都汇在一起,在血管里冲刷。脑子嗡嗡响,可惜他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背上和腰上搭着的手掌,温度很熟悉。
裴予质。
莫名的,裴令想起来小时候溜出裴家,去揍人那次,回去时也是被裴予质逮到的。同样的心虚感涌上来,脑子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