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243)
“你、你们!”鹿长老捂着胸口,惊愕又震怒地站起身,才急喘了几下,又被沈长老按坐了回去。
“剑君,如此行径,可是有些无礼了。”沈长老的语调里也压着些怒气,“这般擅闯——”
他闭了下眼,还是忍住了脾气:“罢了。”作为大师兄,他的性格显然比几位师弟更沉稳许多,在发怒前还是选择先弄清楚他们当下更加关心的问题,“什么叫换了道灵魂,剑君何出此言?”
他还想再追问,就见站在顾长雪身后之人抬手解开易容,修长分明的指骨下覆着三枚银丝驭儡戒,银色的戒圈熠熠生辉:“……师父!”
“什么?!”元无忘和紫草齐齐大惊,下意识地翻出武器。
“说了这壳子里已经换了一道灵魂,你们俩慌什么?都听了这么久,真是来大开杀戒的早就杀了。”顾长雪随意找了把木椅坐下。
沈长老白着脸将两个小辈往身后一拽:“我怎敢相信?”
顾长雪想了想:“终沉香骨,三位长老应当听说过吧?”
沈长老沉声道:“不但听过,还见过。永乐海中便有这么一截,是当初师父从药宗带回去的。”
“原来如此……总之,三位见过就好。”顾长雪坐直身体。
先前回剑宗时,他只将从永乐海薅来的一部分材料送去了弟子堂,还有一部分本打算留待有需要的时候换取情报的,这回恰好能派上用场。
他翻手取出一截终沉香骨,搁在面前的书桌上,又拿剑鞘轻拍了下无恙魔君的后背。
无恙魔君:“……”
顾长雪偏头示意:“去啊。愣着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恙魔君没忍住看了坐得闲散的顾长雪一眼,“去做什么?”
“掰啊。当初我是怎么打消你对我的疑虑的?还不是生掰了这世界的命脉,证明我若是真有所图,单凭实力足以,根本不需要撒什么离谱的谎言。”顾长雪又拿剑鞘戳了下无恙魔君的腰窝,“还不快点?”
“……”福秀爷忍不住麻着头皮把自己往小蜷了蜷,莫名觉得眼前这场景像极了耍猴人敦促那卖艺的猴子,想炫耀孩子的爹娘嗔怪孩子献技有什么好害羞的。
尤其是剑君这语气……明摆着在逗人,魔君要是连这能容忍,就算掰不碎终沉香骨,他也信了大半这不是原本的魔君了。
“……”无恙魔君无声看了会顾长雪,伸手握住终沉香骨,“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你教的。”顾长雪看着那截苍白的骨木应声而碎,侧目望向有些僵住的三老,“现在信了么?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三老自证清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蕴养在银针中的神魂,不知能否请三位长老放出来给我们看看,证实你们方才说的并非虚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屋内静默半晌,元无忘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问紫草:“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木头就是世界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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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太儿戏了吧,为何命脉能被人一捏就碎,碎后也不见这世界有什么崩溃的迹象?
而且……元无忘皱着眉道:“方才沈老说什么‘永乐海中便有这么一截’……怎么命脉还能是一截一截的?”
“我怎么知道?”紫草也压低声音回,“这都是千年以前仙人们流传下来的说法了。说世间散落着数截终沉香骨,乃是此方世界凝聚出的命脉。我入药宗的时候,这骨木已经不在宗门了,我光知道它虽名为骨,实则是一种木料,乃是天地间最坚固、仙人也无法摧折的存在……哎,你怎么收剑了,还没确定那骨木是真是假呢!”
“是真是假都没有差别,我刚刚会问那一句,只是奇怪于命脉一说罢了。”元无忘归剑入鞘,“早在江上寒时,我便和这两位过过招,他们俩若是联手,我们绝不是对手。真想做什么,的确不用如此费心啰嗦。”
他转脸看向仍僵立在原地的沈长老:“长老?醒神了。虽然不知凌寒为何身死魂灭,但他既然已死,那些银针的神魂是不是便能放出来了?放出来后,该怎么做?给他们准备附体的躯壳吗?”
“……”沈长老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向元无忘,神情还有些恍惚,被元无忘又拍了几下肩膀,才逐渐有了几分真实感,“身死魂灭……死了……好,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脸上的郁气与沉重一扫而空,只是苦闷得太久了,乍然笑起来都有些生疏笨拙:“要什么附体的躯壳?那些木头铁块做出的傀儡,哪有实打实的肉身好?紫草,你速速将这些神魂送去苦海山,佛宗有能令亡魂转世后仍旧留存记忆的秘法,只是需要消耗不少功德。这些年,咱们为他们积攒的功德应当够用,如此一来,他们便能重新拥有一具属于自己的新肉身了!”
……转世?顾长雪眼神微动,想起佛子先前说的有关“世间或无轮回”的话,伸手提溜住立马就想动身的紫草:“不必这么匆忙,稍后我们再一同前去。”
紫草愣了一下:“剑君还有想问的?是不信任三位长老,想——”
“三位长老既然敢将银针交给佛宗处理,想来先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顾长雪松开手,“我只是想问问三位长老,知不知道凌寒转世之后,都是在何处研究那些活体的?我曾去过一回永乐海,将松籁宫前前后后搜查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痕迹。魔族也说,无名平日很少出现在议政殿或寝宫中。”
“能问出这种话,看来他的确不是那混蛋本人。”乌巡总算收回了盯着无恙魔君的眼神,“凌寒性子古怪,哪怕在药宗时,也甚少在宗门分配给他的屋子里居住。他擅于医术、符法、炼器之道,曾自行造出一方悬壶,内里别有洞天。平日里,他都是在那悬壶中生活的。”
“……”元无忘板了会正经脸,忍不住悄悄跟他师兄咬耳朵,“那要是有人在他进悬壶后把悬壶偷走了呢?岂不是连他也一道偷走了?听起来很不安全啊……”
紫草无语凝噎:“难道他就不能预先布好防御的措施?”
元无忘:“那他在屋子外布就是了,干嘛还非得找个葫芦?”
“……”紫草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闭嘴。”
顾长雪瞥了眼交头接耳的两小只,看向乌巡:“我在松籁宫中并没有找到长老说的这只悬壶,既然凌寒的魂灯已灭,是不是就没法追查到这只悬壶的下落了?”
乌巡替还未从先前的情绪激动中缓过来的鹿梅生顺着后背,略作思索:“未必。凌寒在药宗时做了不少法器,自然也有用来追踪的。有这……”乌巡看着无恙魔君的脸顿了一下,勉强挤出后续的话,“……有这位道友在,凭借这具驱壳与悬壶的联系,应当能找得到。诸位,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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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凌寒留下的法器和躯壳,众人很快便寻到了悬壶的下落。
顾长雪被无恙魔君抓着手腕带进葫芦里,四下打量了一番:“我们没来错地方?这里怎么这么空荡。”
眼前是一片辽阔平坦的草原,中央坐落着一套并不怎么大的四合院,看这规模,就算把屋里都塞满,应该也容纳不下多少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