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战神后[穿书](9)
他判断蔡管事此举,对他的任务利大于弊。
反正季允是临川侯身边的人,蔡豪不敢拿他怎样,最多就拳打脚踢。这对未来反派来说可是必要的磨炼。
而如今,他这个侯爷从天而降,拯救了被虐待的可怜少年——这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剧情!
程放鹤走近柴房,起初听见喝骂声和沉闷的击打声,他行走如常,直到击打声突然没了,他心下却一沉,连忙加快脚步。
魏清跑在前头,一脚踹开柴房的门。程放鹤看见里头,瞳孔骤然缩紧,高声道:“住手!”
柴房里,几个随从将季允按在柴堆上,用沾水的抹布糊住他口鼻,季允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禁锢。蔡豪则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望。
随从们被喊声吓得脱了手。季允移开抹布,却连坐起身的力气也无,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
程放鹤夺过魏清的灯笼,挤进窄小破烂的柴房,在季允身边柴堆坐下,将人揽入怀中。
季允身上有股酒气,破烂的衣衫沾满灰土,眼神飘忽,面色因缺氧而发紫。他看上去神志不清,却紧紧抓着程放鹤的衣角。
一瞬间,程放鹤突然后悔,不该觉得未来战神被揍一顿是小事。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就自责,他看向那边跪的几人,蔡豪道:“侯爷,是季允他先……”
“闭嘴。”程放鹤冷冷道,“不管是何缘由,你们把本侯的人欺负成这样,本侯要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他帮怀里人整理碎发,露出青肿的脸颊,“你们掌他嘴了?这得多少下才能打成这样?”
魏清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得二三十下吧?”
“一,二,三,四,五,六,七,”程放鹤点着人数,“你们七个,每人自扇耳光三十下,若够数了还没这个颜色,便打成这样为止。”
众人顿时变色,蔡豪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程放鹤便给魏清个眼神,魏清对着身边那随从就是一巴掌,直将人嘴角打出了血。
“若不自己动手,那便不是三十下了。”魏清道。
众人终于认清现实,一时间响亮的巴掌声充满柴房,连蔡豪也不得不动了手。
程放鹤注意到怀里人,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自己一个穿书熟练工,早就对打脸没有任何兴趣了,现在是做给季允看着,人醒着最好。
第一轮巴掌打完,魏清一一检查过,毫不客气地在下手不够重的蔡管事脸上补了一掌。对方接着要起身,却被程放鹤喝住。
“别急,还没完呢。”程放鹤将季允的衣领稍稍敞开,“他胸口这伤——你们两两一组,也弄一模一样的吧。蔡管事的就由魏清动手。”
众人脸还肿着,听闻此言表情愈发生无可恋。季允胸口的伤不知是谁用脚踹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柴房里画面颇为滑稽,三人跪地敞开衣襟,另外三人分别狠狠踹在他们胸口,然后踹人者原地跪下,等对方从柴堆里爬起来回自己一脚。
程放鹤看得津津有味,又感到怀里人动了动。
他低头,见季允睁开了眼,有些迷茫地望着他,“侯爷……”
程放鹤轻声问:“哪里不舒服?叫大夫过来?”
季允微微摇头,“谢侯爷关心……属下只有些呼吸不畅,歇歇便是。侯爷不必麻烦。”
“差点忘了这茬,”程放鹤将地上的破抹布踢过去,“这是谁的主意?只有一块布,本侯只罚始作俑者。”
随从们不约而同望向蔡豪。
“不、不是我……你们休要血口喷人!……是他!对,就是他的主意!”蔡豪语无伦次,随手点了个替罪羊。
程放鹤嗤笑,“是谁的主意,你们便用这块布闷死他——这是本侯的命令。”
众人这回倒很听话,像方才按倒季允那样把蔡豪摔在柴堆上,有人往半干的抹布上啐了几口,捂住蔡豪的口鼻。
蔡豪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前言不搭后语地求情。听到这声音程放鹤才明白,原来方才季允不是无法呼救,而是选择了沉默。
季允坐直身子望过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看不出报仇的快意。他五官尚显青涩,眸光却如一潭死水,平静得让程放鹤不寒而栗。
可就在二人目光相对时,那死水却蓦地泛起波澜,柔柔的日光铺在湖面上,分明是少年人充满朝气的眼神。
程放鹤被这个眼神弄得心情好极了。跑到柴房沾了一身灰,辛苦没白费。
“侯爷,您就饶他这一次吧。”季允忽然开口,“属下毕竟还好好地在您面前呢。”
对于季允的求情,程放鹤毫不意外。现在还远没到反派露出獠牙的时候,寄人篱下当然要摆出纯良面孔。
这时蔡豪稀里糊涂喊出:“侯爷若杀我……工部的大人们……”
程放鹤借坡下驴示意众人停下,而后负手踱到蔡豪面前,“本侯才不在乎工部怎么想,但季允为你求情,本侯要看美人的面子。”
“你听好了,季允是本侯心尖上的人。你若再敢碰他一根手指,到时候你求本侯闷死你绞死你,本侯都不会给你留全尸。”
他回身捞起柴堆上的少年,瞥了一眼吓破胆的随从们,随口吩咐魏清:“这几个小的,送去锐坚营当沙包吧。”
程放鹤将季允一路抱回无心阁。他不是不想就此杀了蔡豪,但今夜给季允的冲击已经够多了,杀人这种宝贵的任务资源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无心阁侧殿,早有随从打好热水,程放鹤让季允进去沐浴,自己则换掉沾了灰土的外氅,坐在屏风外等。
他眯眼望向夜色,听见耳边小心翼翼的水声,以及低低的话音:“是属下不好,没听您的话在屋里歇息,跑出去惹了麻烦。属下向您告罪。”
程放鹤无奈,“分明是本侯没有约束好手下,没看住他们不许招惹季郎。你都要告罪,本侯岂不是也该向你告罪了?”
“……属下不敢。”
屏风里头没了话,水花的节奏变得不太自然,像是人心绪已乱。
“在侯府七年,竟将你打磨得这般谨小慎微。”程放鹤仰面靠在藤椅上,“这些年他们欺负你,你都像今日这般,喊也不喊一声?即便打不过,拼个两败俱伤,他们下次多少会忌惮几分。”
里头又是许久沉默,有出浴的水声和衣料窸窣声,就是没有回应。程放鹤以为说错了话,找补一句:“本侯不是说你不好,是心疼你。”
“是因为侯爷。”
程放鹤转过屏风,见那把“从心”挂在墙上,少年换上素白中衣坐在榻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目光低垂,长睫遮住眼波。
“这些年下人们待属下不好,归根结底,是侯爷的意思吧。属下若反抗,岂不成了与侯爷作对。不如给侯爷做个用来出气的乐子,还能捡一条命。”
反派装柔弱的功夫倒是一流。程放鹤嘴唇动了动,压抑住辩解的欲望。
欺负季允的确是临川侯的意思,对方敢当他面说想来证据充足,蹩脚的反驳只会显得他满口谎言。
他缓缓坐过去,揽住季允的肩,另一只手蘸了些药膏,抹在他肿起的脸颊,淡淡道:“过去的事,是本侯对不住你。本侯不喜欢夏人,不喜欢战俘,但本侯——喜欢季郎你。”
少年的身体猛然一缩,程放鹤将他揽得更紧,“你心存怨恨,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本侯待你好是自己乐意,从来也不图你报以真心。”
没想到季允突然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身前,话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属下不敢怨恨,侯爷救属下性命,待属下好……就是一辈子给您欺负,把一切都献给您,属下也甘愿。”
程放鹤揉了一把人的脑袋,揉乱了发丝,“嘴真甜。有讨好本侯的工夫,不如想想怎么用剑保护自己。”
“不、不是讨好,属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