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综艺新星到影帝(210)
带路的向导严肃了起来,一边说着陆行听不懂的话,一边从挂着的囊里摸出黑乎乎的瓶子,递给黄导。
黄导跟向导交流了几句,从瓶子里挖出黑乎乎的药膏,在手上、脚上、脖子上细细抹开,将瓶子递给严pd,为他们翻译道:“他说,这里有很多毒虫,被咬了很麻烦,涂上这个驱虫的药膏会好点——你们把裤腿跟袖子扎紧点,别露出太多皮肤,走的时候注意一下脚下有没有什么‘小动物’,这药膏不是万能的,你要是一脚踩到了毒蛇,你看它咬不咬你就完事了。”
陆行他们涂好药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心翼翼的跟着向导走。
这一走又走了大半天,山上的路实在不好走,幸好驴子没往狭隘的地方转,不然万一遇到了板车过不去的地方,他们还得人力搬运。
“到了。”
作为四人中体力最好的那一个,孙易恒最先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陆行拄着棍子,抬头看了眼。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就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因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人类留下的生活痕迹,但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看到了建筑物的身影。
悬崖边上的木屋样式古朴,门口挂着动物皮毛用来充当帘子,几条狗正在门口的空地上嬉戏打闹,或许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狗群躁动不安的站了起来,盯着陆行他们的方向,慢慢垂下了尾巴。
但没有狗叫,也没有狗脱离队伍。
向导用高昂的语气喊了几声,盯着他们的狗群略微放松了一点,大狗坐在地上,小狗从它们身后钻了出来,在空地上打滚。
黄导跟向导说了什么,向导摇头。
严pd:“怎么了?”
黄导:“我问他我们可不可以过去,他说得等主人回来,不然这狗不认——我给小刘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
黄导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收到消息的刘导表示他们正在巡山,等会就回来,让他们等一等,别靠近那边的房子。
陆行有些疑惑:“刘导去拍摄了,怎么没在这留几个工作人员?”
黄导挑挑拣拣,坐到箱子上休息,一边眺望不远处的建筑物,一边道:“哪来的工作人员?他就一个人。”
陆行瞳孔地震,虽然之前听黄导抱怨过拍纪录片拉不到多少投资,但只有一个人拍摄也太夸张了。
严pd坐到了另一个箱子上,瞥见陆行的表情变化,解释了一句:“不是预算的问题,预算再低,也不至于连请两个工作人员的钱都没有——我们那么点投资,都请得起呢。”
孙易恒没坐下,他站在最前方,眺望那幢恍若凝固在时间和岁月中的建筑物,窥探到了真相:“这边的主人不欢迎外来者。”
陆行眉梢一皱:“我们也是外来者吧?”
黄导:“对啊,所以小刘一开始就叫我别来了,来了人家也不欢迎我,还妨碍他拍纪录片。”
陆行目瞪口呆:“合着你这趟来,压根没获得许可?”
黄导信心十足:“那不是没见到面吗?等见面之后,大家交个朋友,那不就不是外来者了?”
见陆行投来视线,严pd撇清关系:“刘导这边是他联络安排的。要换成我,肯定方方面面全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先上车后补票的事?”
陆行看了眼狗群,哪怕隔得远,他也能看出来那些狗的体型不小。
陆行:“万一人家直接把我们给赶走了呢?”
黄导对当代年轻人的脸皮厚度十分失望:“他赶你就走啊?”
陆行指了指空地:“那他放狗呢?”
黄导卡顿两秒,角色转换的十分流畅:“那我立马就走。”
严pd不高兴的道:“合着我们这一趟是锻炼身体来了,一天的运动量比我半个月的运动量都大,结果上山之后直接打道回家。你好意思吗?”
黄导一脸委屈:“人家放狗赶人,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看那些狗,都是上好的猎犬,进山能跟熊瞎子干仗,那股彪悍劲好些年没看到过了——”
黄导陷入了回忆:“之前看到这么好的猎犬,还是三四十年前,我拍电影的时候认识了位老猎人,他的儿女都不干这行了,那只猎犬是他调·教出来的最后一只。他跟我说过,这些猎犬就是为了捕猎活着的,如果不进山、不捕猎,那它们也活不下去。但他年纪大了,早就跑不动了,更别说捕猎了,所以以后干脆就不养狗了。”
陆行更关注另一点:“现在还能捕猎?”
“考出证就行,”严pd给陆行科普道:“不过这证不好考,有各种硬性限制,而且每年都要核查,基本上能考到证的都是干这行的老猎人。”
黄导补充:“还有我们面前这种,濒临失传的特殊行业。”
陆行想起了刘导的纪录片主题:“守山人?”
黄导叹了口气:“守山人啊,是某个少数民族的传统风俗。随着科技发展,这支少数民族从山里转移到了山下,交通更便利,生活也更方便,只有‘守山人’还留在山里生活。据小刘说,这里最多的时候有过几百个守山人,分散在不同的山间,偶尔跟村落联系。但那已经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
陆行恍然:“怪不得刘导要来这里拍纪录片。”
黄导伸了个懒腰:“虽然小刘说这是‘最后一个守山人’,但这里的山这么多,守山人之间的联系又不密切,谁知道,那些山沟沟里有没有藏着另一个守山人?”
一直没吭声的孙易恒突然道:“来了。”
陆行沿着孙易恒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只黑压压的大鸟在上方盘旋,没几分钟,空地上的狗忽而叫了起来。
陆行扭头,对面的林子里钻出了几个人和几条狗,走在最前面的精壮汉子肩上扛了半拉冻得梆硬的野猪,后面的人除了扛着摄影机的刘导外,还有两个脸生的工作人员,一个拎着兔子、狐狸的尸体,另一个扛着摄影机,怼着刘导一通猛拍。
跟着他们回来的大狗身上沾着血,它浑然没当回事,挨个舔了舔空地上的狗。
黄导一见这场面,立马从箱子上跳了下来:“我的人已经到了!你看,你们刚才瞎担心了吧?人家还是挺好客的……”
见主人回来,向导上前跟对方拥抱了下,双方用方言沟通了片刻,大根从家里拎出处理好的皮包和腊肉给向导,向导从驴子身上解下来一个大包裹,塞给大根,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下山的路不好走,他得赶在天黑前回家才行。
知道天黑后下山有多危险,大根也没留他,随手将那个包裹放到一旁,朝黄导他们投来了视线,他看了眼板车上的大包小包,又看了眼新来的这四个人,生硬的吐出了几个字:“明天,你们,走。”
在上空盘旋的鸟,落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它比陆行想的更大,爪子跟鸟喙也比陆行想的更锋利,落在那个特意为它搭的架子上,就像一尊无比凶狠又无比美丽的猛禽雕塑,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那两只跟着主人慢悠悠靠近的猎犬是狗群里的头狗,躁动的狗群在它们归来时立马安静了下来。
它们身上跟着主人巡山时沾染的血迹都还没干,到人大腿那么高的体型相当具有威慑力,尤其是动起来的时候。
黄导看向自己人,刘导在拍摄,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的过来帮忙卸行李了,一边卸行李一边小声跟黄导交流留下来的心得:“死皮赖脸的耗着,耗到他没兴趣赶人为止。”
不愧是黄导用熟的工作人员,行事风格一脉相承。
黄导压低声音问他们:“他不会放狗赶人吧?”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道:“不会,狗是他们的朋友和家人,伤人——我是说无辜的人——的狗是要被杀的。他们不留无故伤人的凶犬。”
黄导放下了心,指挥其他人:“来来来,找个地方搭帐篷,今天就住这了。”
工作人员跟他分享心得:“别离这屋子太远,别到林子里去,不安全,但也别靠太近,这些狗不会无故伤人,但要是你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那就不叫无故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