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319)
“师兄却好像并不生气,轻声道;你打不开的,这锁链……厉害得很。而且,我也不想它打开。”
“我一听,吓了一跳,惊慌地问:为什么?是他给你下了什么蛊毒吗?你要是走了,是不是就会毒发身亡?”
“师兄的神色有点奇怪,好像又是温柔,又是悲伤,怔怔道;是啊……或许吧。”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更加笃定元佐意恶毒,正急得团团转,只听师兄问:小夺现在怎么样?他现在也该有三岁多了吧?”
“我赶紧抹了抹眼泪,回答道;师兄你放心,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小夺的事,现在还是寄养在那家富户人家。我常常下山偷偷去看他,他长得又俊又乖,雪白粉嫩的,不知道多可爱。”
元清杭听着这些陈年往事,看着身边俊美沉静的青年,再想着宁程嘴里当年的小粉团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儿走神。
宁程顿了顿,目光转到宁夺身上,似乎也想起了他幼年模样,半晌才继续道:“师兄听了,眼中好像有莹莹泪光,却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师兄照顾好他的,辛苦你啦。你回去后,就给那家人家足够的钱财,叫他们收养了小夺吧。”
“他神色悲戚,似乎有万般不舍,又道:叫他一辈子做个人间富贵公子,不要修炼练武,更不要和这仙魔两道,沾上任何关系。”
“我大声哭喊: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什么都知道!我救你出去,找机会向天下人说明真相,就可以堂堂正正接小夺回来,不好吗?”
“师兄怔怔出神,神情中有我完全看不懂的悲哀,说:我回不去啦。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小夺长大成人,看他成家立业,平安一生,你能答应师兄吗?”
“我又惊又怕,急得哽咽道: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小夺的,可是师兄你到底怎么了?你中了毒的话,我们出去,找木家的人,找易白衣老前辈,我不信治不好的啊!”
“师兄摇了摇头:你不懂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师兄的神情虽然温和,却有点恍惚,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皱眉问我: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自己杀过来的?”
“他急急问: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仙宗联盟退兵了吗?”
“我心中恨极了魔宗的人,听他这么一问,便大声道:师兄你被他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仙宗的人节节大胜,几天前,魔宗守护大阵就已经告破,到处被仙宗联手围剿绞杀呢!”
“我本以为师兄听了会高兴,可没想到,他忽然脸色大变,猛然站起,就想向外冲去。”
“可他忘了自己被灵力镣铐锁着,这么猛然发力,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没冲几步,就被一股灵力乱流击中,瘫倒在了地上,痛得蜷缩起来。”
“我大叫一声,扑上去扶他坐起来,看着那让师兄屈辱无比的锁链,心里对元佐意简直恨到了极点。我一边哭,一边说:师兄,那个折磨你的大魔头已经死啦,等师尊他们找到这里,一定能破了这锁链的。”
“我没想到,师兄听了这一句,整个人却像是如遭雷击一样,他眼中满是血丝,死死抓住我的肩膀,雪白牙齿发颤,问:你……你说什么?谁死了?”
“我来的时候,元佐意已经和仙宗多位高手恶战了几天几夜,中途曾经退走过一次,但是据说姬半夏也陷在别处苦战,元佐意退走没多久,被宇文家放出的机关鸟捕捉到踪迹,仙宗高手又再次围杀过去。”
“我想到元佐意被人狼狈围杀的样子,心里快意极了,便对师兄说:说起来,还多亏师兄你前一阵刺了他一剑呢。那个大魔头身上有伤,还一直陷在征战中,得不到休憩,终于油尽灯枯了。”
“我来的时候,只知道元佐意的确被多位大宗师联手狙击,必死无疑,可也没亲眼看见他死活。此刻看见师兄那好像疯魔般的神情,只觉得又生气、又有点奇怪的嫉恨。”
“我心里隐约觉得,就算那个大魔头对他再坏,师兄这么善良的人,也一定会只记得那个人星夜兼程帮他报仇、夜宿小舟的那些美好过往。”
“我满心只希望师兄死了这条心,故意大声道:元佐意那个大魔头,已经被师尊联合多位金丹高手,狙杀在外面了。那个什么姬半夏和厉红绫,也都死伤惨重,现在元佐意死了,他们也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我正说得高兴,却听见师兄猛地嘶吼一声,脸上全是绝望。他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手掌一伸,从床前抓过应悔剑,用力向身上的锁链砍去。”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个可怕的封印却纹丝不动,他挣扎得双腕全是鲜血,也挣脱不开。”
“我看着师兄这样疯了一般,吓得不行,拼命上去抱着他,哭喊:师兄你干什么?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害怕!”
“师兄也不理我,只不停去斩那灵力锁链,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终于累到脱力,跌坐在地上。”
“他那时候的脸色,青白得像是厉鬼一样,眼中全是悲痛和绝望。他怔怔发了一会儿呆,才转向我,轻声问:你没骗我吗?”
“我打了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说:当然,我亲眼看见几把剑一起刺中他,还有好几件厉害的法器砸中他胸口和后背,他吐了好多血,死的时候,斩虹刀都已经卷了刃。”
“我从小就对师兄言听计从,从来不会骗他,他肯定不会疑心我说谎,听了我这句,忽然一张口,大口大口的鲜血急涌出来。”
“我看他这样,快要吓傻了,手忙脚乱给他喂药,他也没拒绝,可药丸到了他嘴里,却又很快被汹涌的血流冲了出来。”
“师兄静静坐在那儿,靠着床边,半晌好像笑了笑,低低道: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之前,都不来看我一眼。”
“他抬头看着我,一双温润俊秀的眼睛里,没了一丝光亮,看得我心惊胆战。他轻声对我说:我上次赶他走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当时说:好,你不想见我,我就再也不要踏进这里半步。等哪一天你愿意见我了,你吹几句那首《乐相知》,我就会赶来。”
“师兄颤抖着手,从枕下摸出他那支心爱的‘素月’长笛,喃喃道:我当时气他气得厉害,只回应说,除非我想死前见你一眼,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吹它。”
“说完这句,师兄就把素月举到嘴边,开始吹奏。他一边吹,唇边一边源源不断流出血来,我呆呆听着,那曲子我不懂,只知道缠绵悱恻,又高远悠扬。”
“师兄吹奏的时候,带着高亢的灵力,声传百里,只要是稍有修为在身,也都听得见。我生怕元佐意听见了赶来揭穿我,可等了好半天,宫殿外暮色四合,窗外湖水平静,却始终没任何人赶来。”
“好半天,师兄终于停了吹奏,静坐在那儿,温雅的脸上一片灰暗,像是终于认清了什么。”
“他轻声道:……这样他都不来,可见果然是死了啊。”
“我心里隐约松了口气,赶紧说:那当然,我来之前,他就死得透透的了,现在只怕连尸体都被斩成了几百块。”
“这话不说还好,师兄听了,忽然又是一口血狂喷出来。”
“这一会儿工夫,宫殿里,到处都是他吐出来的斑斑血迹,我简直不明白,他那么清瘦的一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我吓得不行,只有祈祷师尊他们真的早点杀了魔宗余孽,再找到这里来救师兄,可师兄这时候,却抬起头,向我招了招手。”
“我赶紧连滚带爬,扑上去哭着说:师兄你再忍一会儿,师尊马上一定能找到这儿的。”
“师兄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小程,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啊。”
“我慌忙点头,说:师兄您放心。”
“师兄伸出手,单手轻轻捂住了我的眼,道:你以后也要好好的,忘记有过这样一位全无是处、害人害己的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