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46)
兵部尚书追问道:“皇后殿下万一通敌卖国,陛下会如何处置?”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皇后殿下定不会通敌卖国,他万一通敌卖国,朕便将他斩首示众。”
他有信心素和熙定不会通敌卖国,才会说出斩首示众一词,以让朝臣安心。
实际上,他给予素和熙的虎符能号令全吟月的军队,素和熙若是通敌卖国,朝堂上下所有人俱会成为亡国奴。
不过,就算素和熙通敌卖国,就算不会成为亡国奴,就算有权力处置素和熙,他都不会将素和熙斩首示众。
因为他……
因为他心……
因为他心悦……
因为他心悦于素和熙……
他喜欢与素和熙肌肤相亲,想要怀上素和熙的骨肉,舍不得与素和熙分离,当着朝臣的面维护素和熙,假使素和熙通敌卖国,辜负了他的信任,都可轻易地原谅,这应当便是心悦吧?
他这般想着,下得早朝后,并未去批阅奏折,而是翻阅了一堆风月话本。
根据风月话本所述,日思夜想,念念不忘,想与其白首偕老便是心悦。
他想与素和熙白首偕老,但从未对素和熙日思夜想,念念不忘,毕竟素和熙一直在他左右。
可当他开始批阅奏折,他便想起了自己坐于素和熙腿上,由素和熙陪着批阅奏折的场景。
当他回到空空荡荡的寝宫,他便想起了自己与素和熙对弈、品茗的场景。
当他沐浴,他便想起了自己与素和熙共浴的场景。
当他躺于御榻之上,他更是想起了自己与素和熙翻云覆雨的场景。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目力所及的每一处皆有素和熙的烙印。
“子熙……”他辗转反侧,一面念着素和熙的名字,一面抬指于虚空勾画着素和熙的眉眼。
不知子熙到何处了?
不知子熙是否安好?
五日后,他收到了来自于素和熙的书信:玉质,孤一切安好,勿念。
他当即回了书信于素和熙:朕亦一切安好,勿念。
当夜,他裹着锦被,唤着“子熙”,弄脏了自己的双手,他此前未曾这般做过。
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舔舐了一下,苦着脸道:“难吃,子熙为何常常咽下去,还能分辨出浓淡?”
他取了锦帕来,将双手擦拭干净,而后下了御榻,行至窗枢前,仰起首来,望向素和熙所在的方向。
“子熙,待你凯旋,我便告诉你,我心悦于你。”他抿唇一笑,继而气呼呼地道,“可是子熙从未告诉过我,子熙心悦于我,我才不要先告诉子熙,我心悦于子熙。子熙莫不是不心悦于我吧?子熙若是不心悦于我,却教我沦陷,我定要使尽手段,让子熙心悦于我。”
至于是何手段,他全然不知。
他一人自言自语着,却不知有一支利箭险些贯穿他的眉心。
暗处,素和熙留下的一心腹取了刺客的性命,并将刺客的尸身处理妥当了。
第33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三十二)
随素和熙一同出征的将士皆是京城驻军, 纵然对他颇有微词,还算是服从调遣。
离开京城两日后,他写了书信, 着人送予裴玉质。
他心悦于裴玉质, 根本舍不得离开裴玉质寸步,但两国之战必须尽快告一段落, 不然,他如何能安心与裴玉质相守?
离开京城七日后, 他收到了裴玉质的书信:朕一切安好, 勿念。
离开京城八日后, 他再次收到了裴玉质的书信:待子熙凯旋,朕要告诉子熙一事。
裴玉质究竟要告诉他何事?
难不成裴玉质当真怀上他的骨肉了?
难不成裴玉质发现师兄死而复生了?
难不成裴玉质已然移情别恋了?
于胡思乱想中,他策马疾驰, 终是抵达了前线。
坐镇于前线的大将乃是薛暝,他之所以身受重伤,便是拜薛暝与裴瑾嘉所赐。
薛暝重伤了他, 非但伤了他的腺体,还一剑没入了他的心口。
而他亦重伤了薛暝, 差点便砍去了薛暝的右臂。
他进了薛暝所在的主帐,薛暝一见得他, 便似笑非笑地道:“末将见过皇后殿下。”
他无暇与薛暝计较, 询问道:“战况如何?”
薛暝答非所问, 语含讥讽:“末将与皇后殿下交手之时, 并未看清皇后殿下的容颜,今日得见,足以教日月失色,怪不得皇后殿下甚至连信香都散发不了, 却能迷得陛下神魂颠倒,不愿纳妃。
“莫非皇后殿下已彻底将陛下标记了?致使陛下纳不得妃?按照律法,陛下的地位远较皇后殿下尊贵,皇后殿下不得彻底标记陛下,陛下须得自行选择被谁人彻底标记。倘若彻底标记陛下之人三年之内不能让陛下怀上身孕,此人便会被处斩,之后,彻底标记自会失效,陛下可另择合意的天乾,繁衍皇嗣。”
素和熙并未听闻过这一律法,但薛暝应当并未信口雌黄。
三年之内,他恐怕无法让裴玉质怀上身孕,裴玉质假若包庇他,便是与全朝堂作对。
他心下怅然,面色不变,恍若未闻地道:“战况如何?”
薛暝不耐烦地道:“皇后殿下若想知晓战况如何,亲自上前线一观便是。”
素和熙淡淡地道:“薛暝,前仇旧恨本宫暂且不与你计较,本宫奉旨出征,与你处于同一阵线,你在此阴阳怪气,只会延误战机。”
话音落地,他出了薛暝所在的主帐,继而带上一小队人马往前线去了。
两军正在交战中,云麓负责指挥的大将乃是殷澜,殷澜曾与他并肩作战,亦是殷澜将他腺体损伤一事上报予父皇,使得父皇卸去了他的兵权。
他握了握拳,足尖一点马鞍,越过重重硝烟,直抵身处后方的殷澜跟前,弹指间,已将殷澜挑落于马下。
殷澜猝不及防,站稳后,提起银枪,直逼素和熙的面门。
一来一去间,他瞧清了素和熙的眉眼,下意识地唤道:“太子殿下。”
素和熙失笑道:“本宫早已不是云麓的太子殿下,本宫而今乃是吟月君主裴玉质的皇后。”
殷澜向来尊敬素和熙,他全然未料到陛下会舍得让素和熙和亲,听得此言,他仍是道:“太子殿下,此番云麓挑起战事,是为报仇雪恨,劳烦太子殿下祝末将一臂之力,待吟月归顺于云麓,太子殿下便可回云麓了。”
“本宫乃是吟月皇后,本宫此来并非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素和熙以剑尖抵住了殷澜的喉咙,质问道,“你当时为何要向父皇上报?”
殷澜答道:“太子殿下当时生死未卜,末将怎能不向陛下上报?”
素和熙闻言,深以为然,倘使换作他,主帅生死未卜,亦会向父皇上报,殷澜并未特意向父皇上报他腺体有损一事,而是详细描述了他的病况。
他叹了口气,当时的他怨天尤人,并未仔细地想过此事。
殷澜盯着自己喉间的剑尖,不敢置信地道:“太子殿下难道当真要与云麓为敌?”
素和熙直截了当地道:“本宫已厌倦了战场,本宫此来,并非特意与云麓为敌。殷澜,本宫想与父皇和谈。”
云麓乃是他的故国,而吟月则是他心悦之人的母国,亦是他的母国。
他现下只希望两国能和平相处。
殷澜为难道:“我军势如破竹,大有收复失地,侵吞吟月之势,眼下绝不可能和谈。”
“是么?”素和熙顿觉心灰意懒,父皇为了苟且偷生,强行命他和亲,从未考虑过他的意愿,现如今,父皇重振旗鼓,为了一雪前耻,侵吞吟月,要他里应外合,被他拒绝后,便再未书信于他,根本不曾想过他作为吟月皇后的处境。
显然,于父皇而言,他仅仅是称手的工具罢了。
诚如裴玉质所言,天家全无骨肉亲情。
思及此,他一剑刺入了殷澜的心口。
殷澜登时血流如注,捂住了心口,失望地道:“太子殿下竟已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