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125)
素和熙不敢置信,良晌,站起身来,试着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并未拒绝,紧阖双目,随即抬手勾住了素和熙的后颈。
第89章 哑童(八)
玉质并不想吃掉我, 又辛苦将我抚养长大,我却以己身相要挟,恩将仇报, 委实是卑鄙无耻。
素和熙如是想着, 身体却激动得战栗不止,但他不知该当如何接吻,以为四唇相接便是接吻了。
裴玉质心下百味陈杂, 直到被素和熙牵着手,压于床榻之上,才猛地推开了素和熙, 婉言道:“改日可好?”
素和熙满面惶恐,连手指都打颤了:玉质,我哪里做得不好?
玉质, 对,我是子熙的玉质,并非熙儿的阿爹。
眼前之人已长成我的子熙了, 并非年幼的熙儿。
我肚子里还怀着子熙的骨肉,我与子熙两情相悦, 共赴巫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尽管百般努力, 事到临头, 裴玉质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素和熙的求/欢。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坦白地道, “熙儿……子熙,你是我从八岁起一手抚养长大的,虽然我并非你的生父,但我听你唤了我足足一十二年的‘阿爹’,起初,我并不习惯, 可时日一长,我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他一早便明白自己做不了素和熙的父亲,但“阿爹”这一称呼束缚了他,与此同时,又给予了他一个孩子全心全意的依赖,渐渐的,他对素和熙生出了父爱。
闻言,素和熙突然想起一事,早些年,裴玉质从不向他自称为“阿爹”,但近些年,裴玉质却常常向他自称为“阿爹”。
他登时后悔至极,早知他会心悦于裴玉质,他当年定不会唤裴玉质为“阿爹”。
他赶忙写道: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孩子了。
“对不住,是阿爹……是我的过错。”裴玉质抬手揉着素和熙的发丝道,“子熙,过阵子,待我彻底脱离了‘你的阿爹’这一身份,再与你行床笫之欢可好?”
素和熙想起自己的残疾,向裴玉质确认道:玉质拒绝我是否与我是个哑子有关?
裴玉质摇首道:“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曾是你的‘阿爹’。”
素和熙望住了裴玉质的双目:我乃是个哑子,我若是与玉质云雨,无异于糟蹋了玉质,我……
他双目生红,泫然欲泣:我哪里配得上玉质?玉质值得更好的人,我……我……玉质如若实在不愿意,直接告诉我便是,我会努力地让自己死心的,但我极有可能做不到,到时候,还是劳烦玉质将我吃了吧,能与玉质融为一体,实乃我三生有幸。
他这一番话,无一字虚假,不过他向裴玉质吐露的目的,便是对裴玉质使苦肉计。
纵然是糟蹋,纵然配不上,他依旧想独占裴玉质。
他并不知晓,裴玉质生平最恨“糟蹋”二字。
裴玉质正色道:“算不得糟蹋,亦没什么配不上的,子熙,勿要妄自菲薄。”
素和熙露出了笑容来,继而心生一计,取了一张锦帕来,蒙住了裴玉质的双目。
裴玉质告诉自己再尝试尝试,遂任凭素和熙将他推倒于床榻之上。
素和熙一面胡乱亲吻着裴玉质,一面迫不及待地去解裴玉质的衣衫。
裴玉质感知着素和熙的体温以及失去遮掩后的凉意,双手紧紧地揪住了被褥。
是子熙,是子熙,是子熙……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
素和熙巡睃着久违的身体,确与一十二年前一般无二,肌骨如玉,无处不美。
他屏气凝神地探到了一处,心道:应当是这儿吧?
他其实从未看过相关的书籍,对此事的了解全部来自于纠缠不休的春/梦。
这很是奇怪,使得他不禁怀疑自己与裴玉质是否前世注定的姻缘。
是手指……
裴玉质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忍耐,却已然情动,可是一思及年幼时候扯着他的衣袂,唤他“阿爹”的素和熙,他当即冷静了下来。
现下裴玉质看不见,素和熙只得在裴玉质胸膛上写道:玉质,疼么?
裴玉质一手扣住了素和熙的手腕子,一手解开了锦帕,肃然道:“子熙,莫要再继续了。”
素和熙的身体应声顿住了。
裴玉质放下锦帕,将素和熙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抽了出来,复又道:“莫要再继续了。”
素和熙盯着自己两指上的湿润,写道:玉质,你明明并非毫无感觉。
不论自己是如何想的,自己这副身体早已为素和熙所有了,一得到来自于素和熙的碰触,便已做好了准备。
矛盾之下,裴玉质依然坚持道:“子熙,莫要再继续了。”
素和熙不敢惹裴玉质生气,以免裴玉质改变主意,遂乖巧地道:我有充足的耐心,我会等玉质心甘情愿地与我欢/好的。
裴玉质松开素和熙的手,草草地将自己擦拭了一番,又当着素和熙的面穿上了衣衫。
素和熙目不转睛地望着裴玉质,待裴玉质回过首来,故意将自己的两指舔舐干净了。
裴玉质怔了怔,一字未言,默然地为素和熙整理衣衫。
素和熙委委屈屈地下了床榻,抱了抱裴玉质,才写道:今日起,我能与玉质一道睡么?
裴玉质下意识地拒绝道:“不行。”
倘使他尚未知晓素和熙的心思,偶尔与素和熙同床共枕并无不可。
然而,与眼前的素和熙同床共枕,他定会时时刻刻地想着云雨之事,必然不得好眠。
素和熙接二连三地被拒绝,倒也不气馁,反而笑道:玉质不愿意便罢了,但玉质须得向我承诺,绝不会对他人动心。
“我绝不会对他人动心。”裴玉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我们出去吧。”
旖旎的气氛几乎要将他溺毙了,再不出去,他的身体恐怕会不顾他的意愿,向素和熙投降。
他率先踏出卧房,穿破了旖旎的气氛。
素和熙紧跟着裴玉质,裴玉质到哪儿,他便到哪儿。
从这日起,他一得空便会对着裴玉质亲亲抱抱,不含欲念,教裴玉质无法拒绝。
裴玉质又苦恼又甜蜜,甚至想买些催/情/药来,索性将生米煮成熟饭。
他是心悦于素和熙的,只消多做几回,他应该便能摆脱“阿爹”的身份了。
一日,素和熙出了茶肆,往书肆去了。
两年前,他便采纳了裴玉质的意见,开始写话本,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后,他的第一本话本终于在今日问世了。
话本是他向裴玉质借钱印刷的,放在七间书肆代卖,他生怕无人问津,坐立不安之下,决定去书肆一探究竟。
书肆掌柜一见得他,便祝贺道:“素和公子,你的二十本话本已售罄了。”
售罄了?
两个时辰前,素和熙才将话本送到书肆。
他又去了其他六间书肆,竟是全数售罄了。
这未免太过顺利了吧?
他不由怀疑道:难不成是玉质唯恐我受打击,雇人将话本买走了?
他正欲回茶肆,向裴玉质问个究竟,十步开外,却是出现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是阿娘。
阿娘一手提了一袋子香喷喷的馓子,一手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男童。
九岁之前的他日日盼着见到阿娘,甚至将此事当作了惟一的活下去的理由,然而,这男童却有着八岁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显然是被阿娘娇宠着长大的。
羡慕、嫉妒、愤怒……
各种情绪交杂在一处,将他定在了原地。
阿娘与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他心如擂鼓,以为阿娘会哭着向他道歉,求他原谅。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阿娘越过了他,仿佛不曾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他。
阿娘是没能认出他,亦或是不愿理睬他?
若是前者,阿娘定然不在意他,早已忘记他了;若是后者,阿娘当初为何要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