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拒绝自己的人设(116)
心脏猛烈地收缩,巨大的心跳声即将冲出耳膜般躁动,徐进慢慢后退,他的视角越大,面前的“油画”就越趋向于平面,美丽的少女处在“画”中,浑不似真人。
徐进心跳越来越快,呼吸都快屏住,所有的意识都退散了,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异常强烈的念头——马上见到景深。
徐进转头冲进了夜色中。
郊区的夜晚很宁静,蝉鸣蛙叫夏风微黏,徐进漫无目的地奔跑,直到耗尽体力,大脑轰鸣心脏绷紧地瘫软在地。
徐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中只有一轮冷清的月亮和漆黑的夜幕,天空被凌乱的树枝分割成支离破碎的数块拼图,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坠落下来。
徐进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跑到了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幽深的树林在任何恐怖片中都适合做背景,而徐进却仿佛听到了树林中在有人召唤他一般,着了魔一样地拖着已经体力快要耗尽的身躯往树林深出走去。
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有了自己的意识,驱赶着徐进向树林的某处进发,不知疲倦不顾一切。
徐进在力竭的边缘一路跋涉,树枝和杂草割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肺部像着了火一样的干渴,徐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不下来,只是心里有强烈声音在说:往前走,他在那儿。
他是谁?
徐进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双眼睛,一双锐利又干净的凤眼。
脚步终于停下了。
徐进从来不知道这片树林里还有这样一间木屋。
林中小屋通常都会给人自然美好的感觉,而面前的木屋尖锐的屋顶像是要捅破天空,让人看了就心生不适,仿佛预告了什么厄运一样。
徐进狂奔而来,整个人的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他红着眼睛,忍着胸口撕裂的疼痛缓缓靠近这间诡异的林中小屋。
“他来了。”
屋内顾静松稳稳坐着,脸上表情迅速从多情的哀伤转为无情的冷酷,他的体内装着两个灵魂,对着景深,他还是那个顾静松,他可以低到尘埃里,为了他的神,对着徐咨羽,对,那就是徐咨羽,他一贯地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之间,总要有人在这个世界消失。
而这一幕,由景深来见证,就刚刚好。
顾静松托起景深的手,他的手掌冰凉,景深的手也是冷的,把景深的手拉到唇前,他迟疑了一下,又把景深的手拉到了鼻下,深深地一嗅,叹息般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怕你。”
景深只当自己是座没有灵魂的雕塑,他正全心全意地和自己的头脑、灵魂一切玄之又玄的东西在斗争。
他是如何从一个书中的人物拥有自己的灵魂的,一切的起源到底在哪,这个世界的奥秘又是什么。
顾静松没有得到景深的回应,他放下了景深的手,温柔道:“抱歉。”他无意伤害景深,但必须让夺得景深注意的人消失。
顾静松推开了门,他留景深独自在屋内,在他看来,景深拥有顽强的灵魂,可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顾静松走入黑夜,屋外空无一人,他疲倦道:“出来吧。”
黑夜中一片死寂。
徐咨羽为人很光明磊落,从来不搞偷袭这种小动作,他喜欢正面迎敌把人击溃,顾静松认为这样很做作,但同时也很满意自己的宿敌是个头脑简单且执拗的傻瓜。
傻瓜进化了。
顾静松忽然来了点兴趣。
徐进躲在暗处观察着木屋前的男人,男人衣着得体,气质温文儒雅,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危险人物。
而徐进他的脑海里已经本能地算清了目前的情况,景深一定在小木屋里,这个男人挟持或者说绑架了景深,他毫无证据,但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肯定。
他的体内似乎埋藏了野兽一样的直觉,那直觉能令他在黑暗中绕行,捡起石子悄无声息地向那陌生男人投掷过去。
顾静松偏了偏头,躲过了直向他太阳穴砸来的石头。
原来,徐咨羽和他的想法一致,彼此都希望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顾静松提步走入浓密幽深的树林里,他得亲手了结他的宿命。
徐进看着顾静松走入树林,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入木屋中,当推开门的那一刻,徐进和景深惊愕的眼四目相对,他的身体又是先于他的意志,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景深。
景深因为过于震惊而丢失了语言,等他反应过来后,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马上就说。”
徐进张了张嘴,他完全被景深的反应搞懵了,“我、我来救你……”
“不是这句,”景深握住徐进的胳膊,双眼亮得惊人,“说你本来想说的,”他看到徐进面露迟疑,厉声道:“说你想见到我时最想说的那一句!”
反派困住了人质,主角趁反派不在从天而降,明明可以说重点,却偏要东拉西扯儿女情长,随后被赶回来的反派打断关键信息,这种戏份景深实在看得太多,不想在此刻重蹈覆辙!
徐进被景深的语气逼迫,脑海中纷乱的情绪也如被风吹开的云雾一般,他不由自主道:“岳慧珊她很奇怪。”
景深鼓励地看向徐进。
继续说,一定有什么关键且他没有得知的信息隐藏在徐进的视角中。
徐进的头脑越来越清晰,“她一直反复念叨着‘哥哥马上就会回来保护我’……”
“这样真不好。”
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徐进猛地转身挡住景深,顾静松已经回来了,他知道徐咨羽是故意引开他,他何尝又不是故意引徐咨羽现身?
“我本来真的不想当着他的面……”顾静松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入屋内,他生来就是为了毁灭,他的宿命将在此刻,在他的神面前得以实现,这真的是一件很玄妙又很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注定有一场恶战,他希望见证者是景深。
徐进展开双臂,他本能地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极为压抑,“拘禁是要坐牢的。”
顾静松的脚步顿住,脸上略微有点无奈,他歪了歪头看向徐咨羽肩膀后的景深,“你喜欢他什么呢?一个正义的傻瓜?”
徐进脸腾地红了,他低头,声若蚊蝇地对景深道:“你喜欢我啊?”
景深:“……”
大战前表白的剧情也是,太俗气了。
强烈的幸福感冲昏了徐进的头脑,他有点害羞道:“谢谢。”
景深:“……”
顾静松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徐进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分明面前什么都没有,但他的脖子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
不,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脚尖正慢慢离开地面,那双无形的手像夺命的绳索一般在吊起他。
顾静松与景深对视了。
顾静松惋惜一笑,“现在的他没有办法赢我。”
“我知道。”景深答得很快,然后他做了一件令顾静松完全想象不到的事。
景深飞快地用座椅上的藤蔓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顾静松脸色微冷,“别用你自己来要挟我,我不会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景深平淡道:“你错了,我并不是想用自己来要挟你,你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只不过……主角的觉醒,通常都需要人献祭。”
顾静松认为自己完全有自信能控制住景深,所以在景深用力的一刹那,顾静松也用意念去阻止景深,然而他失败了,他的力量在碰到景深的边缘时被化成了无形,景深的头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