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好香(46)
古人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怎么就能确定十九岁的程墨斐会喜欢上他呢?
甚至,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剧情走向”被改变,程墨斐提前喜欢上了别的什么人?
沈隅既难过又害怕。
眼眶湿湿热热的,却有一点冰凉落到上他的手背。
“下雨了。”
“快走快走,我没带伞。”
“等等我。”
周围的一切生动鲜活,只沈隅一人融进了雨幕里面,成了灰暗冰凉的一部分。
……
沈隅回到寝室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他在学校内的一个造景亭子里坐到了现在,亭子很小,雨幕将里面的空间完全隔绝,心静了许多。
他没带伞,找不到人借伞,也不想麻烦别人送伞,便直接冒雨回来了。
宿管坐在一楼门口,闲来无事手里随意织着不知是毛衣还是什么打发时间,目前还看不出雏形。
地上因为来来往往的学生踏过潮湿一片。
见沈隅浑身湿透地回来,宿管不免关心道:“怎么淋得这么厉害?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吹吹头发。”
沈隅眸子缓慢转动一下,冲她小幅度点了下头,像具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上楼。
身旁也有其他淋了雨的学生经过,脚步如风,只有他一人不疾不徐,一步一个潮湿的脚印。
五楼本就不好爬,如今他更是花了两倍多的时间才顺利到达寝室门口。
呼吸变得促而重。
他从口袋掏出同样被水过了一遍的钥匙,眯着眼睛,对准了好几次才顺利插入锁孔里面。
同时他抬手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想让视线变得更清晰些。
钥匙在锁孔内转动不过半圈,里面便传来快速靠近的脚步声,旋即,门从里面被直接打了开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
程墨斐的声音在看见浑身湿透的沈隅之后戛然而止。
他直接将人捞了进来,语气因为着急不免加重几分:“怎么淋得这么厉害?没带伞直接打电话给我送伞给你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隅打了个寒颤,失去血色的嘴唇紧紧抿起。
他又不爱惜身体,让程墨斐担心了。
“快去浴室换身衣服,别冻病了。”
沈隅像个木偶般木讷地被推进浴室,随后程墨斐便带着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走了进来。
毛巾和衣服都是今天下雨的时候刚收进来的,堆叠在沈隅的椅子上面,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程墨斐便一股脑儿全部拿进来了。
肖熊和孙星河也都在寝室,见沈隅这副样子,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来。
却被程墨斐无情锁上的浴室门给拦在了外边。
两人对视一眼。
也对,沈隅是个害羞的南方人,换衣服被三个人围观肯定会不自在,程墨斐挺会照顾人的,他一个人也够了
浴室内。
见沈隅不说话也不动作,程墨斐顾不上太多,直接上手,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
这个天浑身淋湿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会大病一场。
脱到只剩下薄薄贴在身上的里衣的时候,沈隅身形忽然晃动一下,直直跌入了程墨斐的怀中。
好烫。
第36章
再醒来的时候, 沈隅发现自己身处医院,身上穿着乱七八糟的混搭衣服,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上有输过液的痕迹, 还有点疼。
程墨斐趴在他的病床旁睡着了。
病房内开着暖空调, 倒是不觉得冷。
沈隅没来由地有些恍惚。
这样的画面上一世没少发生。
没想到这一世又重现了。
病房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外头泛起了一点鱼肚白,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程墨斐就这么睡了一个晚上吗?
沈隅没忍住抬起手,在身边睡着的人的发顶轻抚了一下。
程墨斐的头发很软,虽然留得很短, 但摸起来特别舒服。
他不敢用力,也不敢停留太久,怕被发现,仅仅只是轻轻掠过, 饱了一下手瘾。
他其实不想那么快就面对程墨斐的。
沈蜗牛躲进蜗牛壳里的逃避时间一般为一个星期左右。
上辈子和程墨斐闹矛盾也大多要分开冷静一个星期才开始试着沟通、和好。
他需要一个人独处冷静的时间, 两个人只会搅乱他的思考。
他会在这段时间内将自己完全拾掇好, 确保能以最好的状态进行两人间的磨合。
这次也是一样。
他需要时间消化那三个字带来的负面情绪, 重新振作起来。
沈隅就这么盯着程墨斐毛茸茸的脑袋看了好久,久到睡着的人忽然动了动, 悠悠转醒。
程墨斐下意识去看病床上的人, 未曾想直接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 睡意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醒了?”程墨斐声音里不免染上几分惊喜。
昨晚沈隅直接烧晕在了他的怀里, 可把他给吓坏了, 当即将人送到医院来了。
病房就这么大, 他便让肖熊和孙星河先回去了。
沈隅轻嗯一声,声音没什么力气,还带着些鼻音:“给你添麻烦了。”
程墨斐拧起眉, 很想批评沈隅一顿,这说的是什么生分话?兄弟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但想到沈隅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如今还生着病不舒服,批评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换了个轻松的玩笑口吻:“不麻烦,以后我生病你也要这么照顾我。”
沈隅藏在被子下的手指不觉缩紧。
他也想……希望到时候还有这个机会吧。
不过,他更不希望程墨斐生病,生病太难受,他希望程墨斐一直健健康康、无病无痛。
见沈隅蔫蔫的,程墨斐站起身,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沈隅下意识闭眼又睁开,卷长的睫毛轻轻蹭过手掌皮肤。
“退烧了。”程墨斐弯了下唇。
吊水的效果还是快的。
程墨斐刚收回手,便听沈隅说:“我想回寝室。”
程墨斐提议:“要不再休息休息?外面还在下小雨,挺冷的。”
沈隅却已经开始下床,鼻音很重地解释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呆着难受。”
程墨斐也不勉强:“好,那就回去。”
沈隅手背还留着输液痕迹,身体也不爽利,程墨斐主动蹲下身,帮他穿上了鞋子。
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鞋带间翻舞,沈隅喉结轻滚,心脏在病弱的身体里面跳动不已。
心跳加速的情况下脑子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混匀成了一团浆糊。
回去的车上,程墨斐试探着问:“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沈隅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听罢轻飘飘地回答:“没什么。”
话题就这么被无情终结。
程墨斐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沈隅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干着急。
说不定等沈隅心情和身体好点儿之后就愿意告诉他了呢。
程墨斐也就只能这么想了。
医院距离燕大很近,打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五楼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实在难爬,程墨斐提议道:“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沈隅却拒绝了,只是让程墨斐扶着自己,借一把力。
昨晚浑身湿透他都能自己走上去,今天输完液退了烧肯定也能走得上去。
主要还是不想再与程墨斐有那样亲密的接触了。
被程墨斐背着,他的胸腔刚好紧紧贴着程墨斐的背,心跳稍微过速便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他可不敢冒险。
回到寝室,沈隅向辅导员批了请假条,给程墨斐转过去了住院买药的钱,又倒头睡了一觉。
这次生病足足花了三四天才好个七八。
生病期间,程墨斐明显感觉到沈隅对自己好像冷淡了许多。
具体表现为——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幅度减少,几乎就只有在寝室的时候才能碰面,其余时间都不和他一起行动了,吃饭总是约了其他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