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标记(79)
申屠锋心尖的火烧得更旺了,“……怎么,不好玩吗?”
奚川看见了申屠锋眼里荡漾的情愫,非常明显,可他不理解这种荡漾出自什么,他抬起指尖,落在申屠锋眼前,描绘着他眼睛的形状,率真地问道:“申屠,你的眼睛里藏了什么?”
申屠锋眨眨眼,在奚川的唇边轻啄一下,他坦诚回答:“心动吧。”
奚川又问:“为什么会心动?”
申屠锋轻蹙一笑,似是而非地挑眉,“你可以理解为吊桥效应。”
奚川不理解,这太深奥了。
“继续吗?”申屠锋说:“我想跟你接吻。”
奚川抿唇,似乎在回味什么,他双眉缓缓松开,温和地跟申屠锋对视。
申屠锋着迷于奚川的眉眼、双唇,迫不及待地想到拥有这一切。他眼前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力,以为这只是出于心理因素。可当奚川伸出舌尖,申屠锋看见那上面鲜红的血珠,他恍然大悟——自己恐怕要被毒晕过去了。
“我咬的?”申屠锋问。
“嗯,你咬的。”
申屠锋撑不住了,脊背酸软,倒在奚川身上。
奚川温柔地接住申屠锋,他舌尖一卷,血珠滑进口腔。
他笑得天真烂漫,“申屠,你接吻的技术很差。”
申屠锋在春明山的演习中粘过奚川的血,他记得自己当时晕眩过一阵,但未完全失去意识。这次不一样了,申屠锋受伤后体力消耗过大,受不住夹竹桃毒素的侵蚀。他晕过去了,不过持续时间很短,睡一会儿,很快就醒了。
奚川正在处理申屠锋胸前的伤口,他敛眸垂眼的模样,衬托着软嫩的双唇,很好看。
申屠锋缓过剧烈头疼的劲,又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感慨道:“温柔乡啊。”
奚川刮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再晕一会儿比较好。”
“为什么?”申屠锋笑了笑,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我怕你疼。”
申屠锋皮糙肉厚,不知道疼字怎么写,可奚川持医疗器械的手往他皮肉里一钻,他像块嘎嘣脆的木板,哎哟一声,显得十分弱不禁风。
“子弹不深,”奚川说道:“能取出来。”
申屠锋破罐子破摔,随奚川怎么弄,说道:“哦,那你轻点。”
“你怎么会中弹?”奚川的手很稳,已经取出一块弹片了,里面还有,他问:“什么枪打的?”
“众生平等枪,”申屠锋说:“他们搞自杀式袭击,我也没想到,躲不了。”
“他们?”
“王坚章带了一个连搞秘密活动,他们往春明山藏了东西。”
奚川一愣,问:“什么东西?”
“没看见,不过从它们的声音分辨,”申屠锋漠然地盯着天花板,幽幽说道:“不是好东西。”
房间里很黑,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照出奚川模糊的影子,全落在申屠锋的眼睛里。他动作温柔,却很利索,似乎熟能生巧,很快取出了申屠锋身上所有弹片。
奚川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了,又问:“有多不好?”
申屠锋思索片刻,说道:“你见过异变的人类吗?不是春明山里那些被怪物撕咬后垂死挣扎的人类。它们没有血液,没有心跳,就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可它们的大脑被病毒控制着,肌肉被基因牵制。它们有智商,到处游荡、藏匿,并且攻击力爆表。它们会选择性地击杀同类——我是说,它们生前的同类”
人类的尸变和同化。
“毒尸?”奚川蹙眉,“有弱点吗?”
申屠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爆头吧,我没试过。”
“你见过它们?”
“见过,”申屠锋承认了,“一年前北州区出现过两具毒尸,被我们捕获后关进了实验室里。不过它们很快就死了,基因还未完全变异,并且从实验数据看,传染性其实不算高。总之跟春明山的异变动物比起来,它们算得上温和。”
奚川提取重点后得出结论,“初级形态?”
“可以这么理解,”申屠锋缓缓坐起,子弹取出后,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们当时怀疑是行政区投的毒。”
奚川似乎对他伤口愈合的过程很感兴趣,一直看着,“现在呢?”
“依然如此,”申屠锋淡然地耸了耸肩,说道:“物种异变、形态升级、毁尸灭迹,行政区做出的所有事情,他们根本不想藏。”
“可是申屠,”奚川却不敢苟同,“难道他们没考虑过出现反噬的可能性吗——现社会面捕捉到的毒尸,它们的猎物以哪类人种为主?”
“我不知道,北州区没有这方面的数据。想要得到结论,需要开展一场小范围屠杀,这不符合我们以人为本的宗旨,”申屠锋声音嘶哑,像在粗粝的砂纸上磨过一道划痕,他看向奚川,漫不经心地质问:“奚川,所以你认为,培养各种类型的怪物,并且把他们放出来显摆的幕后黑手不是行政区。”
奚川想了想,说道:“我认为,至少一开始不是。”
或者出于某种原因,行政区的研究方向选择了共沉沦。
申屠锋不屑一顾,他讥笑道:“如果种族在毒尸的利齿下走向灭亡是结局,那事端由谁挑起头,不重要了。”
奚川无法反驳申屠锋的观点。
“新兵训练还有半个月结束,”申屠锋目光冷漠,他望向窗外,末世之下一片黑暗,“所剩下的人数不到最开始的三分之一。基地会物尽其用,这半个月恐怕不会太平。”
“申屠,”奚川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白天留意了一下,聂禁没有回来。”
申屠锋皱眉,他沉默了下去。
变异物种体质上乘,伤口愈合快,多严重也不会留疤。到最后,在申屠锋身上,除了胸口干涸的血液外,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奚川看血迹不顺眼,他跟申屠锋面对面坐着,拿出手帕,借着微弱的灯光靠近,一点点擦干净。
撒在申屠锋胸口的呼吸像羽毛似的瘙着他,申屠锋垂眸,看见奚川细长的眼睫,不可控制的心跳加速。
“我们的正事说完了吗?”申屠锋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暂时没有了。”
奚川的指尖撩拨申屠锋的皮肤,肯定是故意的,太坏了。他忍无可忍,攥紧了奚川的手腕,“这是谁的手帕?”
“忘记了。”奚川说。
“这上面有只蝴蝶。”
“哦,”奚川眨巴眼睛,看申屠锋,说道:“是你的。”
“你说过洗干净了还我。”
“可是现在又脏了,”奚川说:“我不想还。”
申屠锋即将败下阵来,眼睛一刮,突然发现奚川左侧肩颈部位的异样,于是扎根在深处的种子开得愈发明艳动人。
摆上台面的暗示,申屠锋如果选择不闻不问,显得过于白痴了。
“这是什么?”申屠锋指着奚川的肩颈问。
“肌肉带,”奚川的心跳漏一拍,他心虚起来,欲盖弥彰地解释一句:“我的肌肉受伤了。”
申屠锋似笑非笑地装蒜,“干了什么事情能伤到这里?”
“忘了。”
这是对于奚川来说到哪里都适用的借口申屠锋揣着心知肚明的笑意,不往下问了,他起身下床,往外走了两步,跟奚川保持一定距离后又转身。他的目光在暗处隐晦难辨,奚川捉摸不透。
“奚川,”申屠锋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我标记过一个Omega。”
奚川点头,说记得。
“忘了告诉你,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只蝴蝶,很漂亮,”申屠锋的语调混着享受的回味,“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