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为他枯萎(22)
苏雪青领着他往外走:“我怎么听这回的问题和上回一样?还没改过来?”
苏昱童鼓着脸:“哪有那么简单。”
“是你不够用功,还是水平有限?”
“刚刚老师还说我很有天赋。”
苏雪青公事公办的:“那看来就是你不够用功了。我也觉得你最近游戏玩得有点多,等你把这问题给纠正了,再玩游戏吧。”
“……”
苏昱童一脸不情愿,却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在过道里响起
“爸爸,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外国人!”
正在说话的苏昱童和苏雪青一并抬起头,前面一个羊角辫的女孩指着苏昱童,旁边牵着她的是个高个男人。
苏昱童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苏雪青,因为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高毅按下高雅歌指着苏昱童的手:“别指着人家,不礼貌。”
苏昱童看着女孩认真道:“我不是外国人。”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晚了点,8好意思。
第19章
高雅歌坚决不去学跳舞,气得余曼丽差点揍她一顿,幸好有高毅护着。但即便有人护着,她也没能如愿去学跆拳道,最后只能和母亲各退一步,去学钢琴。
余曼丽让高毅替她找学习班,高毅对这方面也不太懂,只记得以前送苏雪青的路上有个这样的机构,便带着高雅歌找了过去。
里边老师很热情,一看就经验丰富。路上高雅歌还很不情愿,但没多会儿就被老师引起了兴趣。高毅见这地方离自己上班的酒店不远,接送孩子都方便,便在这里报了班。
这地方离酒店不远,也离苏雪青工作的学校不远。
有好几次,高毅来这附近接送人,都宁可多花几分钟从大学门前绕过。车子驶过校门,他会减缓速度朝里张望。
自然是看不到想见的那人,他心里很清楚,但仍一次次不厌其烦这样做,抱着某种“万一”的希望。
有一次是周五下午,他掐着苏雪青下课的时间,刻意来校门外等他。他把车停在隐蔽的位置,只为远远看对方一眼。
他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仍是没有见到。
那种滚烫的渴望一点点变凉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悲哀又可笑。等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苏雪青从那大门里出来,他也绝不敢上去和他打个招呼。
那次过后,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不让内心更折磨,也为了不再做出这样可笑的事。
他开车的时间延长了些,工作得更努力,让自己累到没有精力再去想更多。他又开始抽烟了,余曼丽也开始因为他身上重新出现的烟味儿骂他。
他用这样自虐一样的方式把对苏雪青的感情和思念生压下去,压在心底,把他夯死成一张失真的泥像。
他没想到,这天接女儿下课,这泥像本尊会出现在他面前,连带着那些夯死的思念和情感都又无法控制地生动活络起来。
苏雪青见着他也好似有点惊讶,以至于好一会儿没说话。
高毅不太敢看苏雪青,虚虚看着他身后某个点,主动打了个招呼:“苏老师,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苏雪青像是被点醒,机械地笑了笑,“你送孩子过来学琴?”
“是,报了钢琴班。”高毅目光落在苏雪青身边的男孩身上,“你外甥?”
“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和你姐姐长得有些像。”
上回是他叫了高毅去接的苏青扬,苏雪青揉了揉苏昱童的头发:“是像他妈妈。”
寒暄过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苏雪青跟在高毅身后,觉得他比之前更憔悴了一点。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正视过自己,还是觉得尴尬吧。
苏雪青自己都觉得蛮尴尬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偶遇。
他的目光从高毅宽阔的后背移到旁边小姑娘一跳一跳的羊角辫上。这小女孩一看就是高毅的女儿,她有着和她父亲一样黑亮的眼睛。
本来醉酒那晚的事都快彻底放下了,此时突然碰见,不仅当时的懊恼乍现,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该死。本来好好的,干嘛要去招惹有家有室的直男。
一路无话,走到外面发现憋了一天的雪这时候下了起来。冷风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把天地搅成了一锅混汤。天黑得更厉害,像是到了晚上。
苏昱童一看下雪了,立马有些担心地问苏雪青:“舅舅,你开车过来的还是打车过来的啊?”
“打车过来的。”
苏昱童立马哀嚎起来。
苏雪青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叫什么,又没让你走着回去。”
“我开车了,下这么大雪,要不我们先送你们回去?”高毅提议。
苏雪青还没说话,苏昱童已经替他答了:“谢谢叔叔。”
但他丝毫不顾及外甥的感受:“我们叫个车就行。你也还有事,就不麻烦了。”
高毅并不勉强,点了点头,带着女儿走了。
苏昱童看着苏雪青,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你干嘛不让那个叔叔送一下?又不好叫车,冷死了。”孩子抱着胳膊,缩着脖子,来回跺脚。
苏雪青没理他,打开好几个叫车软件,都下了单,准备谁先接单就坐谁的。
这天真不好打车,平时秒接的订单,过了好几分钟也没人接。他把价钱加到了最高,一看前边还有十几个人排队,预计最少也得再等二十分钟了。正打算带苏昱童回机构避避寒,黑色大众停在他们跟前。
高毅按下车窗:“上来吧,这天不好打车。”
苏昱童扯了扯他的衣袖,两个字咬得又急又重:“舅舅!”
要是还不上车,仿佛真就是他做了亏心事,还在心虚。苏雪青拉开车门,和苏昱童一起坐上了后座。
车里很温暖,可能是小姑娘在车里吃了什么零食,有一股甜甜的草莓香味儿。
驾驶座高毅沉默开车,后座苏雪青望着车外不停飘落的雪,两人都没有言语。不多会儿,两个并不能明显感知气氛的孩子就憋不住了。
高雅歌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把奶糖,侧着身子伸到后边,先递给苏昱童:“外国人,你吃糖么?”
苏昱童接了糖:“谢谢。”
高雅歌又掏了一把递给苏雪青:“叔叔,你吃糖么?”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好吧。”
高雅歌剥了一颗喂给高毅,高毅也摇头,说他不吃。
苏昱童嚼了一会儿奶糖才反应过来:“我叫苏昱童,不要叫我外国人,我不是外国人。”
高雅歌侧身向后,好奇地看着他:“可是你跟我们长得都不一样啊。你的头发像染过的,眼睛也是蓝颜色。”
苏昱童是混血,发色肤色都比亚洲人浅,五官也更清晰一些。他向高雅歌解释:“这是因为我爸爸是美国人。但我妈妈说我是中国籍,所以是中国人,不是外国人。”
高雅歌疑惑了一会儿:“所以你的国籍是中国人,但长相是外国人?”
她这说法把苏昱童也搞晕了,他求助地看向自个舅舅。
苏雪青瞥见外甥求助的眼神,便解释:“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看国籍,不看长相,只要国籍是中国,不管他长什么样,他都是中国人。”
“听见了吗?所以你不要喊我外国人了。”
“哦。”
小孩都是天生的社交家,并不被阶级和有没有钱左右自己的社交对象。苏昱童凑上前去,扶着座椅靠背,问高雅歌:“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高雅歌,高兴的高,文雅的雅,唱歌的歌。”
“你名字真好听诶。”
被人夸奖,高雅歌很开心:“我爸爸取的。”
“你叫高雅歌,你会唱歌吗?”
“我会啊。”
“真的吗?你唱一首来听听。好听的话,我下次弹钢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