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得很坏(4)
到了练和豫这个级别,不参加无底线派对、不一次性交往N个对象,只在周末默默地去高级会所找个泄欲的对象,已经算得上是圈内洁身自好的渣男了。
忙碌了一整天的练师傅给工作收了个尾,吃完晚餐后,根据往常的作息时间去健身房练了两个小时的器械。
到家洗漱完吹干头发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练和豫的睡眠障碍实在严重,他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做睡前准备。
安眠药已经吃过了,练和豫采用的是国内外较为流行的CBTI睡眠行为认知治疗法——说白了就是不睡午觉、白天适当运动、睡前做放松活动,并按照规定时间上床睡觉;如果超过15分钟未能入睡,那就起床待到有睡意了再入眠。
屋内的能发亮的、能发声音的电器被练和豫关了个干净,耳塞和眼罩也戴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办公室抿了一口冰美式的原因,对咖啡因极其敏感的练和豫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硬是毫无睡意。
不仅如此。
练和豫摸了一把泛着潮意的内裤,欲骂又止。
自从周五晚上开了苞以后,练和豫沉寂了二十六年的女性器官突然就开始作妖了,这几天每天都得在内裤上滋两口以证明其存在感。
练和豫揉了揉鼻尖,加了一颗安眠药,给自己强制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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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的结课题为‘矛盾’,考试时间是一个月之后,考试时长6小时,形式为二分之一着衣泥塑。请各位同学提前做好准备。”
陈述完考试内容,鹏城美院雕塑系大三年级的专业导师结束了本学期的最后一节专业课。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该专业不再开设课程,直到考试前,雕塑教室将全天候为学生开放,方便学生前来练习和创作。
裴衷唰唰地记下考题,合上画板,塞进收纳着雕塑刀、木锤、老虎钳等工具的巨大单肩包里,向教室外走去。
“裴衷,你等等!”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挡住了裴衷的去路。“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你还生我们的气呢?”
“生气?”
裴衷把沉重的工具包叮铃啷当地丢在了旁边的画案上,抬头望向女生和他身后的几个男同学,面无表情道:“是你们先以班级团建的借口把大家骗到赝品商人的酒局上的,难道我应该感激涕零、欢呼雀跃是吗?”
女生后退一步,她身后的男生倒是先上来为她鸣不平了:“裴衷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别一口一个赝品商人的,人家米姗是看得起你的专业水平才给你介绍画廊收藏家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咄咄逼人?”
“什么收藏家会把局组在会所里,还一个劲地给女生灌酒,你们应该庆幸那天班上没有其他同学出事。”
裴衷嗤之以鼻,捞起单肩包,将挡在身前的男生重重推了个踉跄,“一群败类、行业之耻。”
从教室到出租屋的步行距离不过一公里。
因为不喜欢在人多的教室搞创作,裴衷他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电梯房,客厅平时不待客,被裴衷改造成了工作室。
考虑到一个月之后要考的是泥塑,裴衷从美院隔壁的店里扛了一大包雕塑灰泥回来,又在家里楼下的五金店里买了几种不同粗细的铁丝,打算晚上做一具泥塑头像找找手感。
在图库里买了套多角度的模特胸像图,裴衷清理好转台和头像架,开始制作骨架。
头像不像人体,对雕塑者在平衡和重心方面的要求那么高,但其更考究制作者对头像大形、五官、头颈的关系衔接和细节处理。
裴衷调试好头像架上的十字架,将泥巴稳稳地在上边团出一个大小合适的长圆形。
随着不断地加泥、按压、刮泥、捏合,头骨和面颅初具雏形。
五官轮廓符合雕塑的审美标准,但是头像不像模特。
模特的眼睛是大而圆的,鼻尖精致、嘴唇敦厚。
裴衷一开始还照着照片雕,刻着刻着,头像的五官轮廓收口越来越锋利。
倒是有几分点像练和豫了。
裴衷流畅动作的雕塑刀顿了一下,在头像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
自从一周前从汀岱回来,之后的两三天里,裴衷的状态用失魂落魄形容也不为过。
他家庭条件优渥,成长过程中也从未遇见过什么太大的挫折,从小还因为外貌突出而备受欢迎和优待。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有恋爱经验。
这大概是部分搞艺术的家伙的通病——他所有醒着的时间几乎都投入在雕刻事业上了,除了少量几个在雕刻方面志同道合的朋友,裴衷也就只对家人稍微热忱一点。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状态还要持续上很多年。
但意外总是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出现。
裴衷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道德感偏高的人,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话,绝对不可能不顾对方意愿、强迫他人上床的。
还强迫了五次。
虽然裴衷很想做些什么弥补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但练和豫似乎不在乎,甚至连消息都从没回过。
想到这里,裴衷把雕刻刀丢回了工作台上,郁郁地去洗漱台把手上的泥巴洗得干干净净,躺倒在沙发上,点开了练和豫的头像。
对方从不发朋友圈,微信只用来聊工作和联络,朋友圈干净得像刚开封的素描本一样,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回到聊天框,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末裴衷的自说自话。
他正欲锁屏,练和豫突然发来了一个定位,猝不及防的裴衷差点把手机砸脸上。
定位上是鹏城湾一号,这是全鹏城楼价最贵的几个平层楼盘之一。
随即练和豫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裴衷手忙脚乱地按了接通,清清嗓子,道:“练先……”
“你现在有空吗?”对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有。”
“鹏城湾一号16楼,密码2012,一小时内赶过来。”
“好!”
裴衷没问前因后果,当下就答应了。
他利索地给头像台上的雕塑喷了水、裹上塑料袋保湿,抄起钥匙和钱包出了门。
从学校去鹏城湾一号的距离有点远,哪怕的士司机把油门踩到了底,裴衷也花了快五十分钟才赶到小区楼下。
“欢迎回家——”
随着智能门锁的语音提示,裴衷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大门。
然而他环视了面积极大的客厅一圈,并没看见人影。
“练先生,我是裴衷,我到了,您在家吗?”裴衷将音量稍微提高了些。
“卧室。”不甚明晰的声音从客厅尽头没关紧的卧室门缝间漏出来。
裴衷的不自在感简直达到了顶峰。
门口的鞋柜里都是练和豫的皮鞋和休闲鞋,一双多余的拖鞋也没有。
他脱下自己的板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练和豫的皮鞋旁,踩着袜子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笃笃笃——
在卧室虚掩着的门板上敲了敲,裴衷这才推门而入。
“超时了5分钟。”
练和豫看了眼时间,把带着运动手环的右手搭回光裸的双腿间半硬的阴茎上,边继续套弄、边没什么兴致地问道:“你上次说的报答,还算数吗?”
仿佛被抽走了魂,裴衷僵硬地踱至练和豫的床头,站定了看着他:“算数。”
明明练和豫是抬着头望过来的,裴衷却感觉自己被对方仰视角度的眼神压制得死死的。
“那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练和豫仿佛完全不在乎被裴衷看见自己自慰的样子,投向裴衷的眼神晦暗不明,“从今天起,接下来的四个周末,我需要你过来为我纾解性欲。之前你冒犯我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裴衷的指尖抽搐了一下,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难以张开。
房间里极为安静,只能听到屋顶的新风系统制冷的细微响动。
三十秒。
一分钟。
三分钟。
练和豫突然震怒,把床头上已经喝空了酒的威士忌杯子摔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恼火和不耐:“不愿意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