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55)
月光撕扯着他的声音,让那份心疼暴露无遗——他的成熟饱满轻易便土崩瓦解,他可能仍是那个逗恼了喜欢的人之后着急不已的少年。
沈烬直愣愣看着顾屿,声带的振动几乎不受大脑控制:“什么?”
可以说,他又没听懂:“300%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几日他翻来覆去想着顾屿的“测试”,预演好了不同结果时自己该做出的表情,以便任何情况都能从容应对,但当顾屿真的说出这个测试结论时,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什么台词都忘了。
更不幸的是,顾屿根本不给他这个呼吸困难的病人多缓缓的机会。
月光下,顾屿深吸一口气,只拿温热的手心贴着沈烬冰凉的脸,再也舍不得他疼一般,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我的意思是,喜欢,我喜欢你。”
星光忽而一闪,直直切着窗台棱角落进来,映向沈烬怔怔的眼睛。
他微张开嘴,舌头就悬在口腔中,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直到顾屿又重复一遍,他才回过神本能地惊慌后退,恨不得立刻把被子枕头都抱起来,蒙住自己热得快要爆炸的头。
顾屿……真的喜欢我?
我们不是死对头吗?
他,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
沈烬呼吸颤抖,一下抓紧了被子不敢动。
真tm见鬼,从前别人竟然都认为他是什么性格强势的霸道alpha,要他自己说,他就是害羞爱哭,就是听话粘人,照这么下去,他得马上扑到顾屿怀里喊一句老公,还得是软乎乎那种。
……草。
沈烬心里暗骂一声,害羞得不自觉拉开了半分距离。
纵然胸口被甜蜜的酸涩感塞满,他还是低下头,突然什么也不敢说。
他的脑子持续混乱,想起顾屿的细心,想起顾屿的纵容,同样想起顾屿的温柔,一切反常好像突然有了解释,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想起他和顾屿持续多年的恩怨。
像他这样逮着人揍了好多年的omega不多见,他不清楚顾屿这句“喜欢”源于何处。
紧张又迫切的欢喜过后,他察觉自己竟不受控制地怕顾屿结论有误、怕这只是一时冲动,更怕顾屿哪天还是会回想起往日种种,也回想起他的不好。
沈烬羞赧得脸色发红,但脑子里的走马灯却仍然悲观,演完了顾屿要分手要抹标记要恩断义绝的全过程。
一时间,他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害怕,只是慌乱躲开目光,肢体语言显然是抗拒这样的结局的。
他怀疑自己疯了,满脑子都在想不是你逼顾屿开口的吗、还不快点抱上去喊老公,但他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始终僵硬在原地动不了。
月光倾泻而下,顾屿在沈烬的动作里顿了顿,没有强硬压上来讨要刚才那个吻,就像他本来也从未作此奢望。
“……对不起。”他勉强恢复几分平静,松开手说,“给学长造成这方面的麻烦不是我的本意。”
身为alpha,半夜闯进omega睡觉的卧室压着人说这种话,本来就充满冒犯,不是一个正常成年男性该做的。
黑暗里,他的喉结阵阵颤抖,艰难挤压出几句话:“你好好休息,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按之前说的,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来找你报复什么。”
“电竞社我会退掉,往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学长面前。”
“学长就当这几个月的事没发生过,我也没报考过C大吧。”
不等呼吸着急的沈烬说什么,顾屿就转身离开卧室,随后咬牙拿起外套,匆匆逃离公寓想自己冷静冷静。
整个房间静下来,关门声瞬间唤回沈烬的理智,搞得他整颗心一慌,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第43章
冬日凌晨的西街远不如夏天时热闹,顾屿认不清方向,胡乱找了处建筑背后的长椅坐下,仰头看天边的月亮。
旁边有家卖吉他的店,名曰情浓,如同对他的讽刺。
他抬起瘦削的手掌看了看,胸膛像有风穿过,空洞洞的。
真要说的话,伤心谈不上,甚至庆幸沈烬并不喜欢他。
长久以来,很少有什么事和人被他挂在心上。当初父亲出轨,他在车里都能看到别人留下脏了的内衣内裤,可连江家陶家夫妇都劝姆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那段时间,顾屿也不和江澜陶晏联系。
他的冷漠偏执在那个时候养成,再好的朋友都能被他拒之门外,如果不是后来陶晏执意找他,他想,这段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一样能说断就断,没什么大不了。
他愿意孑然一身——仅仅因为江陶两家父辈的态度,他就把“保卫地球小队”的信物手表扔进垃圾桶,不打算再看一眼。
或许脾性冷淡内敛的人往往如此,从不主动联系维系友情,从不争取解决矛盾,也从不介意失去任何人。他们安静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等那些性格外向大方的人找到他、理解他、包容他,如果没有,他也可以简单消化这个事实,维持自身的平静。
如果陶晏不来找他,他一样念高中考大学,少的不过是几次聚餐。
不和沈烬在一起,他也能读研工作,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就此结束最好。他垂下头握紧空空如也的掌心,想,沈烬不喜欢他是好事,对方从小缺少人爱,如果和他待在一起,往后被他刺伤几乎是必然——对沈烬来说,找个性格热情、能够坦诚主动表达爱意的人显然是最合适的。
他唯一的遗憾大概只是,他没能要到那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潮热的酸痛感涌上他眼底,弄得他只能靠在椅背上,仰面任由风吹着。
七年……整整七年过去他才承认,这好像并不是他第一次,想要亲吻沈烬。
*
夜色深得发凉,沈烬从没想过顾屿能跑得这样快。
他开门追出去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更让人着急的是,整个公寓附近都没有顾屿的影子,对方没带手机,也没法联系。
草。沈烬踏在寒风里,想:得亏入冬了,否则这千里寻夫的场景怎么都得来一场雷雨才够用。
昏黄路灯映着他匆忙的脚步,也映着他的忐忑,让他一边喊着顾屿名字,一边想起这七年,他对顾屿的三次动手。
初一那次考场分别后,他和顾屿再相见已是初二对方回校后的事。
他第一次对顾屿动手,也是在初二。
那天天色已暗,他从朋友那儿拿完东西,本想从陵园路附近抄近道回家,视野里却出现一个他一直无法忘怀的身影——是当初那个坐在他右边的考生,顾屿。
他一愣,立刻跟了上去。
对方拿着一束祭奠用的黄花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想往陵园走。
巷口处,沈烬拦了顾屿的去路。
不得不说,面对顾屿这张脸,沈烬多少是紧张的。
他鼓足勇气,低头踢着石子故作轻松说:“好久没看到你了,顾屿。”
他打听过对方的名字,也记得很牢。
但顾屿却顿了脚步,完全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你是?”
沈烬微愣,随后解释自己就是一年前坐在他左边考试那个人:“因为你……我还被教导主任冤枉过作弊。”
年少的沈烬抿抿唇,问,“你不记得了?”
顾屿想起什么来,却抬脚想走,没兴趣和他多说:“因为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烬怔住,本能地挡住顾屿去路,说:“怎,怎么跟你没关系?”
那日所受的委屈再度涌上他心头,他着急道:“是你合上卷子,张永才怀疑我抄袭的……”
当然,沈烬也明白这事主要怪教导主任,所以他还是舔了舔嘴唇补充:“你跟我道个歉,就,就行……”
顾屿却不解地凝眸,问:“我只是在考场上合上了我自己的卷子,有错吗?”
“……”沈烬一愣,没答上来。
顾屿继续道:“张永认为你抄袭,你应该去找张永,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