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待归人(41)
“我那是说我自己!上峰没告诉你吗?我已经荣幸当选为你的小喽啰了!”比利推着他离开电梯,“你在53区的东西已经放回宿舍,你清点好,看还缺什么抓紧下单。”
安隅一头雾水,“下单?我哪有钱。”
“战绩积分啊。”比利纳闷道:“你没看看自己的结算吗?你现在可是暴发户。随便买,购物花掉的积分不会从资料卡中删掉,当然如果赌盘下注输掉的就要扣了。”
终端个人页有一个资产入口。
安隅点开明细——
【53区秩序整顿任务】战绩积分结算
-参与积分:20,000(已结入)
-完成积分:39,374(已结入)
-队伍S级评价:50,000(已结入)
-个人SSS+级评价:888,897(已结入)
【资产转入】-律于7日前赠与武器【秩序】(已归属)
【积分转入】-律于7日前预约转入【主城公寓1套】等价战绩积分(待结入)
【积分转入】-律于7日前转入54,900,000战绩积分(附言:100万赔率109.8,一人一半)(已结入)
“想不到吧!”比利插着腰,“那个匿名下注百万积分的大佬是律!他在出发前就开始给自己的监管对象攒原始资本了!开盘那天,匿名和葡萄基本一人一半瓜分了对面全盘,紧接着一笔天价转账飘出来,大家才回过味来!我跟你讲,整座尖塔彻夜灯火通明,没人能睡着!那帮畸贼一个个嫉妒得发狂,健身房想找个空沙包发泄都排不上号!安隅!安隅你听我说话了没?!”
安隅听不到。
捧着终端的手轻轻颤抖,他盯着最终的汇总资产——55,898,271战绩积分,开始茫然地查位数。
“别查了我的宝贝儿,五千五百多万!”比利咋舌,“不用律奖励,你自己也能在主城买顶级公寓了!”
安隅立即问,“但公寓还是由长官出钱来买,是吧?”
“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安隅回身,秦知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依旧是一身硬挺的黑色风衣,冷沉肃穆。
但不知是否错觉,时隔八天,长官的眼角眉梢更加冷寂,像浸染了风雪。
安隅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那道小小的旧疤安静地贴在嘴角,八天前,当他咬在他脖子上时,这枚疤痕曾轻轻地扫过他的皮肤。昏睡的这几日,他在梦中反反复复回忆起那一瞬的触觉。
秦知律的唇色比往日淡了些,有些苍白。
“可算回来了。”比利如释重负,压低声问,“这次还好吗?”
秦知律随意地“嗯”了一声,目光把安隅从头到脚扫视一轮,淡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安隅拿终端给他看,“长官,我终于100%了。”
错觉似地,对面冷沉的黑眸中有一瞬的松弛。
“我知道。我有权限查询你的数据。”
那个声音有些疲惫。
安隅问道:“您这几天究竟在干什么?”
“履行一些早就习惯的职责义务,只是这次时间长点。”秦知律把手套向上提了提,“好在赶上了。走吧。”
“去哪里?”
“53区夜祷会。”秦知律顿了顿,“去和凌秋,认真道别吧。”
作者有话说:
【碎雪片】严希(1/2)错过的豆饼
从来没人告诉过我,那次转身是我本能和她们重聚的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消息后,我还算平静。
毕竟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聚少离多和咫尺天涯都该被习惯。
但如果重来一次,就算冒着被处分的风险,我也想停下车和妹妹打个招呼。
让她把手里的豆饼掰我一块。
豆饼的口感其实很粗糙,只有清淡的面粉香和豆香,也没什么能让人痴恋的甜味。
但咬上一口却能让人心安很久。
没有人能忘记妈妈惯做的味道吧,
无论在怎样的世界,这一点都不会变。
第22章 主城·22
晚风带着钟声走遍主城。
中央教堂的地上摆满白色蜡烛, 燃烧的烛泪流淌过底座上刻印的名字。
中间的巨蜡属于“53区所有不知名牺牲者。”
诗人手捧祷文诵读,平静的声音中透出力量。
“为每一个逝去的的灵魂祝祷——
“我们,于今日将思念燃尽, 化作烛火伴您远行。
“愿您安宁与自在,再无苦痛和惊慌。
“愿伟大的造物,怜悯每一个弱小的存在, 赐予我们、赐予它们永恒。”
人们围立在烛圈之外,双手合十, 闭目跟随他祝祷。
人群中, 安隅托着一根小小的白色蜡烛,对着底座上的刻文怔忡。
【在战斗中牺牲
——守序者:凌秋】
“长官……”
“虽然他与尖塔中的大多数守序者未曾谋面, 但他确实是同行人。”秦知律语气客观, “失去凌秋,于你,于尖塔,于人类,都是损失。”
那一簇小小的烛焰在安隅眼前扭来摆去,跳得很有力量。一滴烛泪淌下,在落到安隅手背上之前, 秦知律伸手将蜡烛取走了。
蜡油滴在皮手套上,立即凝出一小块乳色的腊斑。
安隅立即道:“我很抱……”
“不需要道歉。”
秦知律倾倒掉过多的蜡油, 用一块手帕把蜡烛仔细擦干净, 又捧给安隅。
安隅正要接,他却忽然又把蜡烛往后一闪,让安隅扑了个空。
“嗯?”
“我发现你有几句话总是张口就来, 像是背得很熟练。”
秦知律凝眉思考了一会儿, “我很抱歉。您说得对。求求您了。还有……”
“谢谢和祝您成功。”安隅下意识接道。
他接完就立即抿住了嘴, 因为在那双黑眸中捕捉到一丝好笑的意味。
“这也是他教你的?”秦知律笑问。
安隅闷闷地“嗯”了一声,望着那簇烛火,“您要是希望我改掉——”
“不用。”秦知律重新将蜡烛捧还给他,“不需要刻意改变。你早晚会逐渐回归自我,或许就是所谓的降临态,但渐渐地,它也不会再难以控制地降临在你身上,你会掌握开关,然后毁掉开关,与自我更融洽地相处。到那一天,你不再受任何摆布,看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有你自己。唯有你的思想,你的意志,才是永不熄灭的烛火。”
安隅对上他深邃的注视,轻声重复道:“我的思想和意志?”
“嗯。”秦知律朝诗人的方向颔首,“专心吧,为凌秋祝祷。”
那道沉肃的身影纵然匿于人群,却依旧挺立肃寂,他和所有人一起跟随诗人念诵。
“为凌秋祝祷——
“迎着光亮,斩断深渊。
“理想,必将在更好的世界得到存续。”
诗人深吸气,将祷文捧到那座巨大的白蜡前,看着它燃烧殆尽。
平和的目光扫过人群,他轻轻勾起唇角,提声道:“忧思在我心里平静下去——”
人们跟随开口:“忧思在我心里平静下去。”
“正如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
“正如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
诗人停顿,淡淡微笑,“没有一片雪花会消融,正如每一分思念都将永远留存心中。那么,主城晚安。”
安隅品味着最后一句话,“没有一片雪花会消融……”
秦知律道:“人们用消融与否来分辨正常的风雪和灾厄的风雪。那些伴随灾厄而来的雪片永不消融,逐渐凝成白茫茫的雪原,笼罩住穹顶之外的世界。大脑做过很多次采样,每个碎雪片都被检测出了混乱的频率和能量波动,但无法拆译。因此雪只是个象征的名字,那根本不是雪,没人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