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妲己上位需要几步?(126)
对此, 化妆师也舍不得怪他, 她只会心生“怜爱”——
瞧这一张素白的脸, 双眼如同漾着水一样湿润,眼尾、眼皮这几处薄皮区域隐约还泛着浅浅的红,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又脆弱的气息……
可怜的程老师, 搞不好是还没完全退烧就回来开工了。
牛萌萌进来时, 正好看到程松宁开始做造型。
“宁哥好些了没?”
程松宁点点头,在镜子里和他对视:“好多了。”
牛萌萌没立刻走开,反正外头谢导也没喊人。
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牛萌萌时不时看两眼镜子里的程松宁,对方这会儿正在上眼妆,微微仰着头,睫毛扑扑地跟着垂下。他的侧颜是平静的,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劲儿,叫人看了还想看、越品越心热。
以牛萌萌并不算丰富多彩的词汇储存,他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但凡给程松宁换个性别,牛萌萌没准能明白:这种变化来源于“突破”,这种劲儿叫做“风情”,而程松宁浑身慵懒、恍若无骨的姿态,则可以用“春情绽放”来形容……
正当他神游发懵时,严斯铭提着打包的东西进来。
休息室内几个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只有程松宁依然双目轻合仰着头,睫毛轻轻颤抖着,维持着被化妆师固定的姿势。而严斯铭飞快地锁定了目标,径直走向这边,靠着桌子站定,大有程松宁不吃、他就不走的意思。
“不吃不行,待会威亚吊着上上下下,你空腹吃不消。”
程松宁烦躁地抿了抿唇:“你去忙你的。”
化妆师吓得手一抖,刷子差点从眼尾刷到他太阳穴上!
严导也不生气,亲自给他开了个食盒,里头是咸口的排骨粥,一旁是搭配的点心。G市这边的味道程松宁吃不惯,严斯铭还是尽量挑着他的口味来。
“这会儿跟我犟着,待会威亚一吊有你罪受。”
程松宁仍然一言不发,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起码吃几口,听见没?”严斯铭再次强调。
被催的人不耐烦地用鼻腔哼哼,显出几分孩子气来,惹得严斯铭握紧了的手又松开,伸过去在他腮边轻轻捏了捏,笑着丢下一句“谢导在外头等着,我过去了”,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化妆师看呆了,牛萌萌也看呆了。
她清清嗓子,努力找话说:“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后来一收工又停雨了,哈哈!”谢导主张再等等,严导却坚持提前收工,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把程老师耽误地心烦意乱,最后回去还感冒发烧了,今天开工才没严导好脸色看吧?
程松宁随意嗯了一声:“下雨下得人心烦。”
他现在是害怕下雨了,各种原因的……
一旁的牛萌萌心神震荡,还以为他指的是《呦呦田园》的那场骤雨,再联想到昨天明露过来探班,组里当时都以为拍完收工就会去吃饭,如果不是严导坚持提前收工,没准昨晚那顿饭就吃成了吧!
所以,宁哥烦躁的原因或许是严导无意间打乱了他的计划吗?
牛萌萌不敢多想,可严导对宁哥分明也很不错的。
一个敢怪,一个愿意包容。
他们大大小小的合作有过那么多次,哪能真的因为一顿饭而计较呢,到底还是因为生病影响情绪了吧……
*
榫头杀青了,和阿囝一起。
他最后的结局称不上好,但已经是老瓦阵营里不错的了。
榫头的心一直是红色的、炙热的,他走弯路并非出自本身的主动意愿,而是源于从小到大对阿囝的服从和崇拜。榫头心目中的阿囝是无所不能的:他饿了、渴了,家里顾不上的时候,是阿囝愿意给他一口热饭;被学校的人欺负威胁了,也是阿囝出头摆平。然而就是这样的阿囝,他最终像一只折翼的鸟,从高楼坠下,坠落在榫头的面前,彻底击溃了他的信仰!
“你们救他啊……快救他啊……”
榫头慌不择路,人都跑到一半了还是折返回来。
他崩溃地哭嚎,连滚带爬地去到阿囝身边,抱起他瘫软而破败的残躯,用袖子擦着阿囝因为内脏破裂、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
阿囝罪不至死,但他也活不下去。
他的目光飘忽着落在很后面,似乎想从那些制服里分清楚宋永峥的身影。
爆破声在另一端响起,阿囝通红的眼里有热泪滚落。
他知道:老瓦最终也没能逃掉。
阿囝应该恨老瓦的,可对方坏事做绝,偏偏又将年幼的宋永嵘从火海里救出。老瓦用他以为正确、健康的方式养大了阿囝,一路虽然坎坷、但至少无病无灾,是他精神有问题,不愿放过自己,才没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伴随着嗡鸣的警笛声,总警司黎应明亲至现场。
他注视着眼前沦为废墟的大楼,视线来到了阿囝的身上: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黎应明因为当年悬案未结的愧疚,出于私心给过阿囝逃脱的一次机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宋永嵘最终选择直面审判。
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一刻,两双眼睛对上,阿囝艰难的呼吸,嘴角流出血沫,他喃喃地动了动唇,说了什么,只有黎应明听懂了。
他在担心宋永峥,别叫事情暴露影响了宋永峥的前程。
火花和爆炸声在阵阵警笛中此起彼伏的炸开。
大火燃到极点,整个建筑烧得几乎只剩空荡荡的框架,阿囝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同样是大雨都浇不灭的大火,如出一辙的火光映亮了他的眼睛。
当年,自己如果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离开就好了。
随着阿囝停止呼吸,残党悉数就擒,老瓦阵营彻底破碎!
然而另一方的争斗从此刻起,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势力和权利总是这样此消彼长,争夺永不停歇……
《恶种》进行到此处,几乎要落幕了。
包括男主角在内,大半数的演员都在今晚杀青,余下B组扫尾。
程松宁长舒一口气,他身上的重担卸去大半,固然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极点,顶着破烂的戏服和满身的人造血迹,还是笑着接过了严斯铭亲自递来的花束。
“恭喜杀青,阿囝!”
程松宁红着眼睛点点头,眨眼间不自觉又有泪落下来。
严斯铭刚张开手臂想要抱抱他,就见牛萌萌猛地冲过来,直接抱紧了程松宁、将人扑得朝后倒退了两步:“宁哥,我舍不得你!”
他就像一头明明已经长大了、却仍以为自己还小的刚成年公牛,将灰扑扑的、带着伤痕妆的脸直接埋向程松宁的肩头。只是牛萌萌还没能嚎两分钟,就被严斯铭拽起后领子,强制性地拎开到一边。
“辛苦了。”
带着严斯铭体温的外套罩到身上,程松宁笑着和他拥抱。
一个是在掌控镜头、凌驾于全知视角的导演,一个是充分入戏、事事亲行的演员,他们二人的拥抱是再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杀青宴明天开,今晚大家好好休息。”
关兴例行给师父收尾,前前后后照顾周全。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溜去了哪里,但能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一起走的。
片场还有个牛萌萌貌似出不了戏,一直在转悠找人……
关兴倒想说:别找了,你要找的人在别人怀里。
可一波接一波的应酬找上门来,关副导也顾不上对方。
后半夜收工时,服装组的人又哭丧着脸来报:“关副导,程老师的东西又不见了!”
关兴无语:“这次又是什么?”
“阿囝的那个鬼脸面具……”
“监控呢,监控看了吗?”
服装助理欲言又止:“看了。”
关兴再度无语:“那就抓出来把东西要回来啊!”
面对再次沉默的小助理,想着人家好歹也跟着组轮转了超过15个小时,关心不忍骂她,深吸一口气耐心问道:“是谁?你悄悄告诉我,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