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85)

　　极星作为一家以池一旻为核心的初创公司，创始人离开，对公司产生的影响不可估量。这些说法原本没有什么依据，但配合着池一旻近期成谜的行踪，变得可信了起来。
　　特别是网上还流传着一份病例，说是池一旻近期的诊断结果，从病例上来看，池一旻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原来是这样。”隋聿的反应淡淡的，“网络谣言而已，只要解释清楚，合作方会谅解的。”
　　隋聿这反应，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下秦清确定，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刚才是搁这儿和她演戏呢。
　　秦清懒得再陪他演，直接问他，“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池一旻出事的消息，秦清从没指望能瞒得住所有人。但池一旻本质上只是个生意人，不是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搜的娱乐明星，更没有那么高的关注度，现在舆论发酵到人人皆知的地步，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
　　这其中，隋聿是第一嫌疑人。
　　隋聿早就知道秦清心里是怎么想，他瞥了她一眼，态度暧昧，“如果我说不是呢？”
　　秦清没有回答。
　　她不相信。
　　隋聿心下了然，他没有追问秦清这次云图的风波是否与他们有关，因为秦清的回答没有意义，无论她给出什么答案，他都不会轻信。
　　不过秦清的表现，倒让隋聿想起了一件事，他好奇地问：“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当初池一旻受伤之后，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留在我这里？这不像你的作风。”
　　想来秦清对这个决定也有些后悔，她苦笑道，“就当是我多管闲事，看走眼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隋聿听出她话里搁着话。
　　“隋聿，我们说回正题。”秦清偏偏在这个时候吊起了隋聿的胃口，避而不谈，把话题绕了回去，“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池一旻走，现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回来主持大局。”
　　这样的流言，发布多少篇声明都没用，必须池一旻本人出面才可以破解，而且明天的签约仪式，合作方已经表明一定要池一旻本人到场。
　　“这不是谣言，池一旻的状况确实和传闻中相差不远，甚至还更严重一些。”隋聿提醒秦清：“他现在自称是真真，不是池一旻，你就算把他带回去也帮不上忙，无法证明什么。”
　　秦清避开隋聿的目光，生硬地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既然谈不拢，再说下去，就是车轱辘话了，隋聿懒得费功夫，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可能放他和你回去。”他睨了秦清一眼，“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我多少知晓一点。”
　　现在放池一旻回极星，无异于放虎归山，眼下情况尚不明朗，把他扣在手里，至少算是个筹码。
　　“隋聿，你要知道，极星是池一旻心血，他是我们公司的主心骨。”见隋聿如此不顾旧情，秦清有些恼火，但她不得不压下脾气，“我们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舆论已经影响到了投资者和用户的信心，现在公司内部也人心惶惶。要是明天的签约失败，建厂计划因此延后，后果谁也无法承担。”说到这里，她深深看向隋聿：“如果这次上市失败，他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你忍心吗？”
　　隋聿端起咖啡杯，杯子里的咖啡晃了晃，微不可查，片刻之后，他才淡漠地说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隋聿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秦清，她重重拍响了桌子，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你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知道吗！”
　　“我知道。”隋聿云淡风轻，“我不介意你去报警。”
　　说着，他放下杯子，抬头看向秦清，眼里暗藏着警告，“报警之后，我为了自证清白被迫无奈，只能把他是怎么出车祸，怎么受伤，你又是怎么要我帮忙的，池一旻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一五一十公之于众了。”
　　秦清没想到自己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顿时冷笑连连，“你觉得，我的手里没有你们的把柄吗？大不了鱼死网破。”
　　隋聿对极星当然是有所忌惮，但在秦清面前，他不可能表现出来，“云图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也已经看到了。”他满不在乎地问秦清，“多一件少一件丑闻，对我们来说区别大吗？”
　　“好，隋聿，你大可这么做。”秦清闭了闭眼，“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隋聿笑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哈。”秦清笑了一声，不知道她的篓子里装的是什么棋，公事谈到一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隋聿讨论池一旻的感情问题，“你知道池一旻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吧。”
　　“我和那个人…说起来也算老相识了，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他。”秦清坐回到了沙发上，脸上满是不屑，嘲讽地笑了，“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值得池一旻这么无怨无悔。”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隋聿的声音果然冷了下来。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秦清挑起目光，仔仔细细审视着隋聿，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丁点细微的表情，“实话告诉你吧，极星在池一旻眼里什么都不是，那个人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你掌握了这点，还怕没有办法对付他吗？”
　　隋聿还是那一句话，“我对他的私事不感兴趣。”
　　“别装啦，隋总。”秦清大笑出声，她挥了挥手，“不感兴趣的话，你把人扣在家里做什么？”
　　隋聿呼吸微窒，无言以对。
　　忽然之间，秦清像被点醒了一般，既不关心池一旻的安危，也不着急上火要带人走了，尽逮着隋聿，说些不着调的事。
　　“我还知道，他的手机在你手里，你可以试着打开看看，他的那点小秘密就藏在里面。”秦清笑着说：“你们不是最喜欢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无聊游戏么，有兴趣的话，可以猜猜他的密码。”
　　这次隋聿彻底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秦清看着隋聿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秦清趁胜追击，咄咄逼人，“你想看吗？不对，我应该问——”
　　她停了停，抿嘴笑了起来，往后倚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你敢看吗？”
　　隋聿没有回答秦清，原本手里端着的咖啡杯，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回去。
　　“你不急着给我答复，我今晚就留在H市。”说完，她起身，拎起自己的包，款款步出了隋聿的办公室，出门时还心情大好地和Jessica打了声招呼。
　　临走前，秦清回过头，给隋聿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想，决定好了，随时联系我。”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阖上，秦清走了。
　　隋聿一个人又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才把Jessica叫进来，必须承认，秦清的话让他很在意，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其他工作急需他去处理。
　　几天后就是云图新款的发布会，在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他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这天隋聿照常去参加了发布会前的预热活动，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早就过了饭点，连宵夜时段都快过去了。
　　今天一整天，隋聿几乎是靠着咖啡续着命，他没顾得上吃点什么，让曹希拿来了池一旻的手机，又吩咐他找来极星近期的新闻。
　　曹希办事利落，几分钟之后，池一旻的手机就到了隋聿的手里，舆情监测系统的界面，也被投放在了电视大屏上。
　　池一旻作为科技公司的新贵，手机还是多年前的老款，边缘斑斑驳驳，锁屏键也有些失灵，隋聿按亮了手机屏幕，手指轻轻一划，就跳出了输入密码的界面。
　　深色的背景浅色的数字键盘，再常见不过的初始锁屏画面，没有什么特别。
　　隋聿随手在键盘上输入了123456，不出意外，密码错误。
　　此时大屏上正好开始播放极星的舆情分析，隋聿暂时将注意力从手机上转开，看向电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