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后(94)
叶颂明眸色变深,声音冷沉:“你们碰她一下试试。”
“操!你逼我们的!”
说罢,两名船客从地上各自捡起树干握在手里,警惕而缓慢地朝着叶颂明和阿林靠近。
叶颂明将阿林护在身后,凭着模糊的人影判断位置,他带着阿林往后退,小声说句:“你先跑。”
“不。”阿林拒绝,也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跑不掉,跟他们拼了。”
“臭□□!等我把这个亚洲佬弄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完狠话,背部受伤的男人准备第一个冲上来。
然而刚把气势攒足,没来得及火拼,船长突然从树木蓊郁的林子里走出来,脚步略微急切,神情威严,高大的身影插入叶颂明和船客之间。
船长打量几眼叶颂明和阿林,眸子沉了沉,转头看向另两名船客,他伸手捉住船客手中的树干,只听“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折断半截,可见力气之大。
“船长?”船客不解地看着他,表情显出惧意和警惕。
船长说:“你们在做什么?”
船客看一眼阿林,心里直痒痒,但面上摆出理所应当的态度:“我们兄弟俩需要这个婆娘帮帮忙。”
“先等着!”船长是目光重新投向叶颂明,眯起眼眸,带着审视和不信任打量这个体型偏瘦但很勇敢的男人,“艾富里告诉我,你是医生?”
叶颂明看着船长的虚影,眼神自然沉稳,攥着长矛的手一直没松力,更没有放松警惕。
“我是,”他冷静说,“我是临床医生。”
船长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我侄子受伤了,你去看看,至于这个婆娘....”
阿林身子一抖,拽着叶颂明衣服的手加重力道。
叶颂明拿着长矛,提出条件:“阿林要跟我在一起,我需要她的帮忙。”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船长怒道,“我在命令你!”
“那就一起死。”叶颂明端起长矛,目光坚定无畏,还杀人诛心的补充:“你侄子昏睡一整天,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有生命危险,你愿意拿他的命赌,我无话可说。”
船长还没冷血到一定境界,到底是顾念亲情,但不肯示弱,掩盖住担忧的情绪,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厉声喊道:“带着你的婆娘马上到船上去,我要你救活艾富里!”
另外两个男人一听,纷纷露出不甘的神色,却敢怒不敢言,在船长的威逼下,只能放下武器给叶颂明和阿林让路。
惦记好几天的事,叶颂明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在阿林的指引下,掩饰住视力不好的弱点登上失踪的船舶。
船的外形模样还能看得出来,船舷已不知去向,几乎只剩一个船底,像是朽烂的大型甲板垫木,上面生长着菖蒲和灯心草。
这里的气味倒是可以忍受,只是灰尘很大,随手一碰便脏了手。
船舱里光亮暗淡,艾富里蜷缩身体躺在最里面,闭着眼睛哆嗦,嘴里碎碎念,没比之前昏迷的叶颂明好到哪去。
叶颂明让船长把人拖到有光的地方,然后蹲下身,握住艾富里的手腕试下温度。
他低声问阿林:“他的伤口在腿上?”
阿林用比他还低的声音回答:“是的,左腿。”说着,带着叶颂明的手落在被布缠绕的伤口处。
“你俩嘀咕什么呢!”船长堵在船舱的入口,充满怀疑地看着他们,“不准耍花样,不然把你们丢到大海里去。”
叶颂明充耳不闻,低头凑近艾富里的伤口,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他轻轻蹙眉,随即侧过身面向船长,有点沙哑的嗓音响起:“他中毒了。”
“什么?”船长瞪大眼睛。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他对生菌过敏,”叶颂明拿出专业人士的派头说,“一定是他吃了田凫的缘故,眼睑发青,嘴唇发紫,奄奄一息,不止是过敏那么简单,我看是中毒了。”
“喂!你别唬我!”船长怒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野鸭能中毒,你在耍我吗小子!”
叶颂明淡定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要是不信任我,就不该找我来。”
阿林忙在旁边附和:“他是医生,在F国最有名的医学院读书,他还是作家和翻译家,学识渊博很有文化,相信他没错。”
“你闭嘴!”船长瞪起眼睛,眼底盛着纠结,“那你说说,有办法救他吗?这里没有药和设备,你怎么救他!”
叶颂明稳如泰山地开启谈判模式:“办法当然有,不过想让我救他,前提是你要站在我们这边。”
船长不屑地扯唇,冷笑道:“凭什么?”
“就凭我能救你的侄子,”叶颂明看一眼船舱的入口,“那两个人盯上阿林,我们可以互相合作,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一起死。”
他的声音像砭人肌骨的冰水,冷漠到没有商量的余地,这让受过他恩惠的阿林都有点吃惊。
“呵!”船长冷笑出声,高大的身影向前逼近,试图用气势压倒叶颂明,“你在威胁我?”
叶颂明丝毫不惧,起身迎上船长狠厉的目光,他站直身体并没有比船长矮太多,看着游刃有余:“不算威胁,就是拿我和阿林两条命在跟你侄子的命做交换,二抵一,怎么算船长都不吃亏。”
“一个老女人,”船长瞄一眼阿林,讥笑道,“值得吗?你不怕外面那俩牲口趁机捅死你。”
“没有阿林,我早就死了。”叶颂明语气一顿,压声继续说:“你也知道他们是牲口,现在你侄子昏迷不醒,岛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在这条船里,而你霸占了这条船,你真的那么肯定他们不会背叛你?”
阿林适宜地补刀:“船长,他们喜欢偷袭。”
“就凭他们?”船长不屑一顾,但眼中有了忧虑的神色,很明显把叶颂明和阿林的话听进去了,“好啦!相信你一次,救活我的侄子,不然我先宰了你们!”
“我尽力而为。”
说完,叶颂明拽着阿林坐在病人身侧。
他让阿林拖起艾富里受伤的腿,扯去充当绷带的麻布,那股难闻的味道愈发浓烈。
“老天...”阿林不忍直视,忍住想吐的冲动,帮叶颂明把那条腿撑起来。
“喂!”船长也被侄子的伤口面貌恶心到,急问,“你打算怎么解毒?”
叶颂明说:“取点干净的水和酒精,我还需要一把剪刀。”
“你要酒做什么?”船长立马戒备起来。
叶颂明头也不抬地说:“帮他消毒,我相信以船长的本事,一定可以做到。”
船长冷哼一声。
接下来,在阿林惊讶的注视中,船长从船板底下的小船舱取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半瓶酒精和一瓶伏特加,还有一把出奇精致的小剪刀。
他关箱子的速度太快,阿林来不及看清里面装着的其他“宝物”。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船长狠狠地瞪着阿林,将手里的酒精和剪刀扔给叶颂明,自己拿着伏特加喝一口,又对阿林道:“你去取水来。”
“她不行,”叶颂明替阿林拒绝,“她要留在我身边。”语毕,意有所指地往船舱外看一眼。
“女人真麻烦,你俩不准耍花样!”船长嘟囔抱怨两句,拎着酒瓶出去找水。
等人离开,阿林泄气地瘫软在地,捂着脸,强忍住没哭出来。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辱。”叶颂明安慰她,“阿林,不要怕,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是我拖累了你,”阿林满脸愧疚,“沉船的时候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
叶颂明对此没什么印象,轻轻地笑起来:“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为了我来西泽岛,而我是为了钱南,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阿林也笑了,吸了吸鼻子说:“您一定很想念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