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黑莲花(82)
王令函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边上,咬着从助理手里接过的纯净水冻的冰块儿,咔呲咔呲响,“那可不是,要我说,演艺世家的公子去参加什么选秀?直接摆明声明正大光明演大戏不好么?像谢鲤这种真真正正的素人才有养成感好吧。而且,这样的苗子,养起来才有意思……”
余思益和方融惊得顿时闭嘴。
王令函还是一如既往出口惊人。
但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他的说法也没错。
怪不对李玉戚这类人都喜欢挑原石。
那种从选料、切割、打磨、设计、抛光的过程,无异于看着一个好苗子在自己的扶持和指导下渐渐成才。看着他站稳脚跟、独当一面甚至名扬天下,是真的会让人拥有无限的成就感。
大概过了五分钟,秦殊先回来,然后谢鲤和华凌也一前一后从小休息室出来。
所有单位准备就绪之后,这一镜完美通过。
过了之后,秦殊和谢鲤重新回到一个相当疏远的位置。
片场其他人见怪不怪,只有外场远远看着的工作人员偶尔垂头丧气,失望或者是伤心,嘀嘀咕咕一顿念叨……
双子星是真的越来越亮了,但也从最初相交的位置渐行渐远,彻底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啊!
第56章 我就是过来看看
之所以说男人是最懂男人的, 在于他们目的和行为之间的各种共通性。
因此,当察觉到秦殊对于谢鲤态度上的微妙变化时,直觉告诉华凌, 这个年轻男人已经从一个懵懂混沌的状态直接完成了清醒。
他才意识到、也终于意识到,谢鲤这样的男孩儿在自己的心里不再是“表面同事”、“竞争对手”这么简单——
四个字已然能够说明一切:造化弄人!
很多感情,等人察觉的时候, 它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切入点。
就好比现在, 华凌几乎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看着秦殊迟迟开窍却为时已晚。
谢鲤是个凉薄却又分外天真的人,有着小动物一样的直觉, 但也有所谓“直男”式的迟钝,不主动去戳破、他就真的能装傻充愣到永远……
当年如果没有华凌,秦殊和谢鲤也不见得能更进一步。
能让秦殊学会低头, 学会妥协,学会迁就去达成目的的时间里,谢鲤迟早都是要牵起别人的手,那个人更主动、更懂得如果去打破心防, 会强势又坚定的靠近他、打动他。
这个人现在已经是华凌了。
并且, 华凌不打算再让其他人拥有丝毫的机会。
他静静地旁观和今天屡屡失态、且频繁失误的秦殊,看他拼命在谢鲤的对手戏里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在秋士喊停的时候将小男朋友单独带到一边。
这一步到位的打击,以及谢鲤分明察觉、却又下意识给出的模糊处理,让华凌在其中获得了相当微妙的快|感……
片场都是人精, 除了秦殊这个“知情人”,其他人谁又能想到这一层呢?
所以, 所有的情绪都得秦殊一个人吞到肚子里。
“秦殊知道了?”
明明是心知肚明的结论,偏偏华凌还是坏心眼的去问了华凌, 而小朋友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对方楞了一秒,才慢吞吞点头,“知道了吧,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秦殊和徐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人家就算真的捏着什么把柄、也不屑去利用的。
华凌想的才不是这个。
他留意的是收工之后,秦殊慢腾腾从谢鲤身上收回的目光。
人一旦开窍,那副泄洪的架势仿佛恨不得一夕之间将干涸的领地灌溉到万物萌芽,秦殊或许是个懂得克制的人,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多少是欠缺经验的,他以为的不动声色在华凌眼里几乎无所遁形……
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华凌,以秦殊和谢鲤纠纠缠缠多年羁绊的缘分,说不定数年之后两人真的有所进展。
因为秦殊这个人骨子里有种固执,谢鲤的性格上难以招架的正是这种固执,他本人或许不知道、但华凌无比清楚,否则自己也不会得手。
“你这么相信他?”
华凌这话里是带着一股酸气的,然而谢鲤关心的点在于他居然破天荒的提了一把秦殊的反应,“他就是这样,只要和他无关的人和事,什么都不管的。”
可你真的确定,现在这些能与他无关吗?
华凌将人抱紧,谢鲤不想说、不想提,那就不说。
反正烦恼是秦殊的,他干嘛替别人操心。
《康熙风云》剧组很快结束了第一季度的拍摄进程,在北京的拍摄结束之前,剧组里一部分演员需要参加8月底的飞天奖颁奖典礼,这是两年一度的盛会,也是学院派向外界昭示风向的平台。
《踏风碎雪录》作为这一届的提名赢家,除非是爆冷门,否则孟琦生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赢家。
在这之前,一众主创在颁奖典礼来临之前提前聚集。
就算没有提名,作为主演,他们也有资格随着整个剧组一起出席晚会。作为整个剧组唯一一个获得演员部门提名的“独苗”,谢鲤闭关期间没能收到的各种祝福恭维也如潮一样涌来,整个提名晚宴,他几乎就没有停歇过和别人打招呼……
又一杯香槟敬过来的时候,秦殊替他拦了一把。
谢鲤看到他的袖子才反应过来,朝来人说了抱歉“实在对不住,我意思一下,您随意”,他就这酒杯抿了一口,对方也不闹,大概是给秦公子面子,也或许是体谅谢鲤周旋了一晚的疲劳,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笑着告辞。
人走远了,谢鲤放下酒杯准备去放放水。
他走后,秦殊心不在焉离席,也往洗手间去。
“还好吧?”
谢鲤低头洗手的动作一顿,在镜子里对上了秦殊的目光,“多谢。”
他是打算走,但秦殊侧身站在门口,显然没有放人的意思,“我们出去说说话?”
他等了很久的独处的机会,结果还是得看谢鲤给不给面子。
所幸的是,这一次,谢鲤点了点头。
会客厅是禁烟的,但是走廊两头都设有专门的吸烟室。
谢鲤和秦殊在的这边,装着单向的玻璃,对着窗外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夜景,高层的风带着热夏的温度,和室内的冷气相互冲击,最终交融在烟雾渐渐弥散开来的界限边缘。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轻而易举断掉联系的,谢鲤,能教教我吗?”
秦殊在心里斟酌了千百遍,才找到稍微恰当的说法。
撇开必须要共处的公事,他和谢鲤私底下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说联系二字,其实都算勉强。
“你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秦殊看着谢鲤点燃了他递过去的烟,却并没有立刻动,只是看着烟头慢慢的燃、烟丝冒着细细的火红的光再缓缓熄灭彻底化作灰,他的目光就伴随着这些细微的变化一点点的挪,浑身上下透露着沉默和抗拒。
良久,谢鲤夹着烟凑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吐气,直到烟雾散开,才看向秦殊。
“我以前是怎么样?是现在的你把我从前想的太好了,秦殊,你认为的我从前是什么样,那其实就是我以前的样子。”秦殊怔怔地看着他含着烟头的唇瓣,几乎不会眨眼了。“你以前,明明是——”
谢鲤“啧”了一声,“那对不起,可能是我给你造成错觉,我为我曾经对你的利用道歉。”
秦殊艰难的吞咽,“你和他……”也是这样吗?
谢鲤似笑非笑,“你觉得这能是一样的吗?”
秦殊喉头梗塞,“……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鲤抬手凑近滤嘴又浅浅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刺激似乎让他精神头看起来好一些了,水亮的眼神在烟雾之中更加明显,“我和你,跟我和他是不一样。秦殊,我知道你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胡思乱想有了这些错觉。不要强迫自己去带入幻想,时间是不可逆的,但是记忆却能够通过一些主观行为去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