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357)
季沉蛟已经准备聆听专家分析,凌猎却忽然说:“我觉得手织围巾很有意义。”
季沉蛟笔差点脱手,“?”
“你想,毛巾本身就是毛茸茸暖洋洋的,再加上手心的温度,每一针每一线摩擦带来的温度。”凌猎说:“冬天就要到了,这样的围巾围住脖子,那一定相当温暖。”
季沉蛟眼皮欢快地跳动,“所以?”
凌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所以我决定买毛线!”
季沉蛟:“……”
凌猎站起来,以献哈达的姿势隔空在季沉蛟脖子上一挂,“等着小季,你很快就会拥有一条猎猎牌温暖围巾!”
季沉蛟无语地揉着额头,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要的思路呢?专家分析呢?
季沉蛟在指缝里看凌猎,凌猎眉飞色舞的,仿佛在说:你要啥要?你要个毛线!
季沉蛟:“……”那他确实要了个毛线。
凌猎才不管小季风起云涌的内心活动,口无遮拦:“你说我织个什么呢?国宝熊猫?国花牡丹?傲雪腊梅?要不织条小龙吧!”
季沉蛟嘴都插不上,就见凌猎一合掌:“就这么决定了,织条小龙!”
季沉蛟深呼吸:“听我说……”
凌猎:“谢谢你?”
季沉蛟差点背过气,想到这人是自己老婆,才没有抱起来揍,“你会织毛线吗?要不就织个素色的?”
凌猎大惊,“你看不起我?”
季沉蛟:“不,不是。”
凌猎马上拿起手机,右手戳得跟打桩似的。
见他这气咻咻的模样,季沉蛟以为他要离家出走定酒店,偷偷一瞄,凌猎愤怒瞪过来,他只好收回视线。
“看什么看?没看过买毛线?”
“……”原来在买毛线。
凌猎买完,踌躇满志,“我不仅要织龙,我还要织双龙戏珠!”
沈栖一来就听到这句“双龙戏珠”,目瞪口呆,“我是不是听到什么要烂耳朵的话了!”
凌猎招招手,“栖哥啊,来来来,什么事?”
这阵子沈栖忙得很,这会儿跑来肯定是有正事,季沉蛟问:“张春泉暑假的去向查到了?”
沈栖咚咚咚跑进来,把笔记本一放,“没查到,但划了个很关键的时间段,你们看看。”
显示屏上是一张图表,两边高,中间贴着底线,是一条完全平直的线。
“这是手机、账号使用情况,包含云数据。”沈栖指着底线说:“从八月二号到八月二十一号,张春泉完全没有使用过电子支付,云数据上也没有任何信息。”
一个人脱离手机和网络并非不能生存,但对一个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大学生来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沈栖皱着眉说:“这二十天他好像从我们的社会消失了,不然我想不出他的数据为什么会是空白。”
凌猎托着下巴,一字一顿,“无、限、流。”
沈栖一怔,“去里世界历险!”
凌猎笑了笑,“你也看小说?”
沈栖马上打开某APP,“我正在看这篇,这作者是个大神,叫‘颜笑’,他写的黑客小说绝啦!我擦我要是能有他笔下主角的本事就好了!那咱们重案队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了!”
一听“颜笑”,凌猎眉毛抖了抖。
沈栖由衷地说:“真想请‘颜笑’大神给我签个名呐!”
两人就近来好看的无限流小说激烈交流起来,季沉蛟一言不发地盯着图表,片刻后问:“那八月一号,他最后几次使用网络是在哪里?干什么?”
沈栖正色,“是在夏榕大学附近,买矿泉水、买药、吃盖浇饭。”
季沉蛟:“买药?什么药?”
沈栖:“藿香正气水,还有晕车贴、云南白药、乳酶生。”
凌猎:“他在为自己的‘消失’做准备。他知道自己第二天就要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沈栖说:“但是没有任何他离开夏榕市的记录,他也没有购买任何车票。”
凌猎回头,“那如果是有人直接到约定的地方接他呢?一旦上车,就等于切断了社会的联系。我们无法从网络上查到他去了哪里,只能看到,他消失了二十天。”
季沉蛟拖动鼠标,来到八月二十二号。
沈栖会意:“这时他的支付又回到夏榕大学附近了,还是吃饭、买水。但和八月二号之前不同的是,他开始频繁坐公交车、地铁,有时能坐一天,好像没有什么目的,也可能是在找什么。”
凌猎冷冷道:“找一个适合死的地方。”
沈栖倒吸一口气,“也,也有可能。”
季沉蛟问:“雍辉豪和唐旗呢?”
沈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他俩也有!但时间隔得比较久,数据缺失,可能没有张春泉这样准确。”
说着,沈栖点开另外两张图标。
雍辉豪在去年十一月一号到十一月十七号,无任何支付记录。唐旗是从十一月十二号到十一月十八号,无支付记录。唐旗“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在他的年假范围内。
雍、唐“消失”前后的支付记录都在夏榕市,这很可能代表他们和张春泉一样,被某个势力带到了某个地方,那里没有网络,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仿佛截然不同的维度。
季沉蛟问:“梁哥带回来的电脑有没什么发现?”
沈栖说:“找到几条加密信息,还没破解。”
季沉蛟在他肩上拍了拍,“辛苦。”
张春泉案虽然是自杀,但他在死亡前的突然转变无法不让警方重视,如今又多了一层和雍辉豪案、唐旗案的共同点,季沉蛟果断将此案正式纳为重案队的任务。
谢倾听他汇报了会儿,放下资料,“师弟,你是不是觉得这案子和‘浮光’有关?”
季沉蛟沉默片刻,“坦白说,我现在脑子里很乱。喻潜明神智已经不清醒,我们用张春泉去试探他,他毫无反应,喻家其他与‘浮光’有牵连的人,也完全说不出张春泉的线索。但雍豪辉、唐旗、张春泉又都莫名消失过。我无法判断他们是去干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有人来接他们,最后又将他们平安地送回来。”
谢倾说:“背后的人组织性非常强,并且有巨大的财力、关系网络作为支撑。”
季沉蛟点点头,“没错,不然做不到这样滴水不漏。我想不通的是,他们看上去都是主动离开、主动参与,至少在消失之前,他们没有受到强迫。那他们到底是参与了什么?这太怪了。”
“和传.销有点像。”
“但传.销盯准的人往往属于同一种生活层次,有很多共同点,他们三人不符合这个特征。还有一点,时间太短了,他们如果是发现不对,从中逃脱,出来后应该会报警。”
谢倾想了想,“那就是一个比一般传.销更庞大,更可怕的组织,他们就算离开,也什么都不敢做。”
季沉蛟说:“所以我总是想到‘浮光’,只是我想不出‘浮光’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不光是季沉蛟,身经百战的谢倾也觉得这案子非常诡异和棘手,但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摆在他面前。
等季沉蛟要走时,他才将人叫住,“师弟啊,我这儿有个没能推脱得了的事。”
季沉蛟一听谢倾这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警惕道:“什么?”
谢倾清清嗓子,“咱们市局不是正在组织新特警专项训练吗?从来也没有特别行动队的老师来过。上面的意思吧,就是……”
听到这儿,季沉蛟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们家的讨厌鬼凌猎被盯上了!
谢倾笑道:“咱们市局的信条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季沉蛟面无表情,“剥削一切可以剥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