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256)
警察来了,社工也来了,他被送到了下一个寄养家庭。这里没有可怕的男主人,却有一个爱给冰箱门上锁的女主人。他每天都饿得要命,学校里的免费配餐根本不够发育中的男孩坚持超过六个小时。他学会了在超市里顺手牵羊,又或者去餐馆后巷的垃圾桶里翻剩饭。他希望邵玉不要像自己过得这么惨,往好处想,说不定对方每天还有冰激凌吃。
后来他能打工了,几乎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食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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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邵辰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是在监狱里过完下半生。”
看完卷宗,姜彬咋舌摇头。精神分裂的好判,直接往精神病院扔就是了。但是双重人格?抱歉,目前国内的法律不支持这种精神疾病逃避法律的制裁。
祈铭无奈叹道:“要不,还是把他引渡回美国接受审讯吧,有专家证人的证词,法官会考虑从轻处罚。”
“喂,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都秃了还能替嫌疑人说话?”姜彬斜靠在椅子上,不住的用卷宗敲腿,“祈铭,你得想明白,把他放了,万一那个什么什么‘邵玉’要是再冒出来,还会不会卷土重来?而且他是在中国境内触犯的法律,凭什么交给美国的检察官起诉?”
罗家楠一听不乐意了,脸一抹:“姜检,我们祈老师这不叫秃,这叫聪明绝顶!”
姜彬白楞了他一眼。刚进病房看到祈·小和尚·铭,他憋笑憋的贼费劲。虽说长得好看的人不在乎发型,但看习惯了黑长直的祈铭,冷不丁换一光头造型,视觉冲击力过于强大。
“那……要不我出钱,请雷……雷……呃……就是那个老和你作对的律师来给他辩护吧?”事关邵辰的未来,祈铭根本没心思在意姜彬调侃自己的光头。再说局里又不是他一个光头,重案组隔壁的反黑组办公室,阴天都不用开灯。
“你啊,就是忒善良。”姜彬把白眼翻出了声,“他可差点就弄死你啊。”
祈铭认真的解释道:“他是我朋友,想弄死我的不是他,从心理学的专业角度出发,他这种情况是源于——”
姜彬抬手打断他:“得得得,你省省脑子吧,我把雷智敏电话给你,你愿意请他自己打电话。”
点点头,祈铭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邵辰?”
姜彬朝罗家楠一抬下巴:“这得问你们家罗副队,与在押人员会面得通过案件负责人。”
罗家楠为难皱眉:“你后天就动手术了,等你好利索了再说。”
“……”
垂眼沉思片刻,祈铭掀起盖在腿上的薄被,作势要下地。
罗家楠一看赶紧站起身扶他:“你要干嘛啊?”
“现在去,你跟看守所打声招呼。”
“不是我这——我待会还得回局里开会呢,没功夫送你。”
祈铭将视线投向姜彬:“你开车了吧?”
以姜彬对祈铭的了解,自己要敢说没开车,对方能立马下楼打车奔看守所。掏出车钥匙,他冲祈铭晃了晃:“换衣服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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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外籍人士,邵辰在看守所里被单独关押。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全然没有阶下囚的消沉和颓丧。见着祈铭,他笑了笑,随后眼眶又微微泛红。
“对不起啊铭哥,给你添麻烦了。”
事发经过他都听罗家楠说了,震惊之余却也坦然接受事实。他早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了,经常会出现片段记忆的缺失,原来是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格。而自打他被收监开始,邵玉再没出现过,想来也是没有出现的必要。这些天除了接受审讯,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洗涤心灵。
祈铭摇摇头,隔着铁栅栏凝视对方。他看到的还是原来的那个邵辰,善良,诚恳,以及那么一点点的……逆来顺受。
“我帮你请了律师。”他语调平静的说着,把这次探视当做朋友间的谈心,“还计划着为你写本书,如果你愿意的话。”
“嗨,我有什么好写的,活成这样都不知道——”邵辰的声音忽然哽住了,鼻音愈加浓重,“铭哥,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太懦弱了,所以才会让哥哥……伤害到你……你别对我好了,那样我会更内疚。”
祈铭撑着桌面站起身,缓缓走到分隔彼此的铁栅栏之前,向对方伸出手:“邵辰,你一直在保护我,尽管你自己不知道,即便是在船上,你也在努力的和邵玉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你知道么,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完全退化成一个孩子了,可你还记得我,叫我‘铭哥’,让我别害怕,说你会想办法帮我……你跟我说,你的狗狗死了,不希望再看到有谁受到伤害,你还是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邵辰,我们之间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
抽噎声低低响起,邵辰将头埋进掌中,哭得像个孩子。突然间他又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瞳孔比之前更加幽深,语气也随之低沉了下来:“祈铭,别以为抓住我就算结束了,现在的你已经成了件待出库的‘商品’,买家开的价格太诱人了,一定会有人接单的。”
伸进栏杆的手缓缓蜷起,祈铭定定的看着那双毫无愧疚甚至带着丝挑衅的眼睛,郑重的点了下头。
“谢谢提醒。”
他收回手臂置于身后,挺直了背。
“可以试试,看谁解剖谁。”
END
第209章 番外·做你的眼(上)
做你的眼(上)
在主任办公室签完术前知情书出来, 罗家楠的脑子木了至少有半个钟头。他自认不是扛不住事儿的人,只是从来不知道做个手术能有那么大的风险和那么多的并发症。虽然祈铭说过有可能造成失明以外的问题,但真正落到白纸黑字上让他签字的时候, 每个字儿看着都扎心。
有那么一瞬间, 他都想劝祈铭别做手术了。
病房里, 祈铭拿着小喷壶喷摆在窗台上的花束, 听见门响回过身,看罗家楠游魂似的飘进来, 淡笑着问:“签完字了?”
“啊,签完了。”罗家楠走到窗边,低头把脑袋埋进祈铭的肩窝里, 感觉有脱力, “你可不知道,高主任这顿恐吓我哦, 什么大出血, 智力障碍,植物生存,瘫痪, 危及生命……”
“我怎么不知道?颅脑手术的知情通知书我可以背下来。”由着他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祈铭回手拢了把对方毛扎扎的头毛, “真不容易, 让你也替我担回心。”
罗家楠倏地站直,满脸写着“你在逗我?”:“摸着良心说啊,我少替你担心啦?就你失踪那十几个钟头,我都快急脱层皮了!”
祈铭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歪头靠进他怀里:“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
这娇撒的,罗家楠全身的骨头都抽没了,赶紧抬胳膊给人箍住,边胡撸光秃秃的后脑勺边安慰:“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不想了啊,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午八点就得进手术室……诶你这头发长得还挺快,这才几天啊,都扎手了。”
“嗯,明天备皮的时候还得再刮一遍。”倚在罗家楠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祈铭安心的闭上眼,“家楠,答应我,真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硬拖着我,该放手就放——”
“胡说什么呢!你们学医的就爱瞎想!”
罗家楠促声打断他,时尽可能的将高田丰告知的凶险情况挤出大脑。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切个阑尾还能死人呢,何况是动脑袋了。医生有告知的义务,也不算吓唬家属,就是得把话都先说明白,省的真出问题赖医院。当然知情书上那些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主要还是担心祈铭术后会不会彻底失明。
感觉到腰上的手越箍越紧,他忽然意识到祈铭所承担的压力要远大于自己,不由缓下语气:“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可不能再放手了,以后日子还长,你不许瞎想,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