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196)
“妈,按规定我必须得回避啊!”
吕袁桥能理解母亲的心情。长兄为父,外公去世后家里的事都靠大舅照应,袁雅丽在外留学那些年所有费用都是大哥承担的。不但不用她操心生活费学费,还有额外的零用钱去旅游,他妈就是在法国旅行时认识的他爸。而当初他在英国念书时为对抗校园霸凌、防卫过当打死同学后,大舅妈亲自飞到英国帮着他双亲打点一切法律上的事宜,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置身事外。
可规定就是规定,他更不想庇护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哪怕那人是他的亲表哥。
“反正你不能一走了之……对了,高仁不是不用回避么?让他帮忙盯着,袁杰要真犯下那杀头的罪过,咱肯定不能保他,可要是有人想往他身上泼脏水,绝不能让对方得逞。”袁雅丽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经历了多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深知某些人为了利益纠葛而需要扳倒对手时是多么的没有下限,“高仁在你旁边吧,让他接电话。”
一听自己被婆婆大人点名,高仁头皮倏地一紧,赶紧冲吕袁桥疯狂摆手。
吕袁桥肯定不能让高仁直面压力,随机应变道:“没,他在单位加班呢。”
电话“咔”的就挂了,紧跟着高仁的手机惊魂响起——“女王来电,速速接听……女王来电,速速接听……”
“别接,”吕袁桥拿过高仁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明天白天再给她回,就说你在解剖室或者物证检验室呢,没带手机。”
“那……那我回电话,她要跟我提袁杰的事儿,我怎么说啊……”高仁愁得包子脸出了褶儿。
深知母亲的性格有多固执,吕袁桥也是无奈:“打哈哈呗,还能怎么办。”
“……她是能让我打哈哈的人么?”
“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啊,应付两句完事,反正她在英国呢,总不能一眨眼窜到你跟前来。”
可不管吕袁桥怎么宽慰,高仁还是愁得一宿没睡好觉,早起嘴角就冒了个燎泡出来。休假的事百分之百黄了,他和吕袁桥但凡敢跨出本市一步,以袁雅丽的脾气就能一跺脚从英国蹦回来。而且这电话吧,回不是,不回也不是。回了不知道说什么,可不回又显得他不拿对方当回事。
愁,真愁。
照旧收拾完办公室的卫生,夏勇辉洗好手回到位置上,看高仁蔫头耷脑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了你,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又和袁桥闹吵架了?”
现在他完全不惧被塞狗粮,昨儿晚上都快折腾到升天了,现在身心愉悦。不过事后他还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不是后悔和韩承业滚床单,而是后悔自己没早一点大胆试探出对方隐藏的一面,白白浪费了多少年的好时光啊!
“没……没有……我那个……我昨天晚上没睡好。”高仁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袁家给的压力——隔墙有耳,不能让同事戳吕袁桥的脊梁骨,家里已经炸了,别回头弄一里外不是人。
要搁平常夏勇辉肯定会追问一声,但今天他没那个心思,而是想着打听祈铭为何会对韩承业他爸那么抵触。目前来看,跟韩承业的关系虽然只是一夜情的炮友,但对方离开的时候说了句“保持联系”,给了他未来可期的感觉。
熬到祈铭上楼去找罗家楠吃早饭,他暗搓搓问高仁:“你知道韩征么?”
先前见过韩征一次,宇宙二胖那案子,他和祈铭去第一医院尸检的时候与对方打过照面。当时没觉着祈铭对韩征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就是很冷淡,不过他那人一直是那样,所以自己也没多想。
“第一医院的韩院长?”高仁点点头,“知道啊。”
“他和祈老师有什么过节么?”
“……是有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昨天晚上不是祈老师的朋友请吃饭么,结果韩征的儿子也在,祈老师知道后就撂脸子走人了。”
“那肯定啊。”
高仁简明扼要的将祈铭父母的案子讲述了一番。听完高仁的叙述,夏勇辉的好心情已然烟消云散,心头沉甸甸的压了块石头——
那要是将来我真的和韩承业交往了,祈老师会不会给我踢出法医室啊?
TBC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我媳妇越来越要命……
高仁:我婆婆简直要我命!
小夏:我没有撒狗粮的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列车一路向北, 铁轨两边生机勃勃的绿色渐渐被萧瑟的灰黄所取代,斜穿半个中国,冬日的景色南北迥异。
一下车干燥的冷空气迎面扑来, 罗家楠瞬间感觉比那年去加拿大还冷。还好身上有媳妇牌大衣和赵政委牌围巾裹着, 从里暖到外。欧健就没这么幸福了。这小子从来没到过长江以北, 对西北风的威力丝毫没有认知。看网上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 自以为穿了件防风服就能扛住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 结果没走几步冻得脑袋都木了, 表情完全僵在了脸上。
还好五十米不到就是出站通道, 他赶在鼻涕结冰之前出溜了进去。外面零下十五,通道里零上二十度,冷热急速交替, 欧健进去连打了三个喷嚏, 牙关打颤泪眼婆娑的问:“……大大大……大师兄,这这这……这怎么这么冷冷冷啊……”
“傻小子,出来之前我让没让你多穿点?”罗家楠瞅他那熊样就来气,可还是回手摘下围巾往他脖子上一裹, 嫌弃道:“我告诉你啊,一会当着本地的同僚别特么丢老子的脸,要不然我给你扔草原上喂豹子去。”
欧健愕然瞪大了眼:“这地方还有豹子?”
“啊,对啊,还有熊和老虎呢。”
罗家楠连忽悠带吓唬。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些动物,反正不往草原上去,爱有没有。这次来是去包头市下面的土默特右旗,目标嫌疑人之一徐汉的老家。曾经徐汉在土默特右旗的一个小煤矿有股份,但因政策原因,近年来手续不全的小煤矿渐渐被依法取缔, 导致很多投资人血本无归还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徐汉就是这帮倒霉催的投资人之一,并因拖欠债务而被列入了征信名单。通过调查发现,去年十二月他回了趟老家,随后他的名字便从征信名单上消失了。
罗家楠带欧健来这就是为了查清他到底是不是突然有钱还了,顺便看看爷爷的故乡是啥样。罗明哲年轻时跟着部队一路南下,最后扎根在了南方。从根儿上算,罗家楠祖籍内蒙,老家在靠近内蒙西北部与甘肃交界的地方。虽然罗明哲是汉族人,但不知道祖上是不是混了蒙古人的血统,那股子大马金刀的游牧民族彪悍劲儿在他们爷仨身上继代传承。即便是有刘敏娇的半份南方基因中和了西北汉子的刚毅,可由于罗家楠长得实在是太像亲爹了,所以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南方人。
用祈铭的话来形容就是——“非我族人,乃匪类也。”
眼下到了北方,罗家楠感觉自己一点身高优势都没了,出站通道里巡逻的那俩警员看着跟铁塔一样。加之人人穿的都厚实,本就身材偏瘦的欧健拖着行李箱走在人堆里,更是倍显单薄。不过他还是挺激动的,头回来北方,怎么都觉着新鲜,到出站口外面举着手机到处拍照。
罗家楠给接站的同僚打了个电话,不多时,被从背后一巴掌拍上了肩膀——
“罗副队是吧?”
罗家楠循声回头,只见一高壮便衣男子立于身后。四十多岁的面相,黑红脸膛透着股子风吹日晒的辛劳,目光如炬,嘴唇干燥笑容爽朗。
不等罗家楠开口,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叫查干巴日,是土默特右旗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教导员,来接你们去局里。”
“谢谢。”罗家楠伸手与对方握了握,转头介绍欧健,“这我师弟,欧健。”
“您好您好。”
欧健也伸出手,本想叫人家官称以表尊重,可琢磨不出从“查干巴日”四个字挑哪一个做前缀合适——这是自出生以来认识的第一个蒙古族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