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93)
小疯子一看见我立马精神焕发,声音又高了几个八度,指着周铖跟指卖国贼似的:“你都想不到,他居然还给金大福打电话!”
哪又冒出个金大福?
我也顾不得倒水了,直接一脑门子疑问地去看周铖。
周铖无奈地叹口气,仿佛这个问题已经解释了一百次而现在只是再和我陈述第一百零一次:“是那边打过来的。”
“那还不是一样!”没等我说话,小疯子直接抢答,“反正你就是小三!还是个男小三!那天我看见你俩一起吃饭就知道这里面没好事儿!”
那天,是哪天?小疯子开始情绪低落的那天?
“好吧,就当我和他在图谋不轨,”周铖停顿几秒,忽然笑了,一扫上一秒的烦躁和不快,变成了我熟悉的那个淡然的家伙,只见他靠近容恺,轻松吐出几个清晰的字,“好像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小疯子气急了,这从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但又好像不是单纯的生气,一贯浅浅的特容易看到底的眸子里,这会儿忽然多了好些复杂的东西。
没等我分析出个子丑寅卯,小疯子忽然转身,摔门回了房间。
我站在客厅跟周铖大眼瞪小眼,良久,我问他:“怎么个情况?”
周铖耸耸肩:“谁知道呢,犯病了吧。”
小疯子是不是犯病我不清楚,但周铖是真生气了我知道,他很少生气,就如同他很少刻薄。
回到房间,花花已经洗漱完毕,我大概给他讲了讲客厅战火,他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听,心不在焉的。
我不太乐意:“好歹一个屋檐下,你多少关心关心啊。”
花花看我急了,才拿过手机写:他们不是小孩。
我无语,没好气道:“哦,就你是,所以我就关心你一个呗?”
花花摇头,写那话差点儿让我背气儿去:我也不是。
“那行,从今往后我就关心我自己!”妈的老子不干了!
……
“喂?王……呃,俞轻舟吗?”
“冯一路?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要我电话号码是为了供起来呢。”
“别整没用的,你忙不?”
“我要说忙呢?”
“那就找个你不忙的时候我再打。”
“其实吧,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忙。”
“那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看你表现。”
“啊?”
“你刚刚,想叫我王什么?”
“……”
“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王……八蛋。”
“拜拜。”
“靠!”
“哈哈,”王八蛋爽了,态度也终于像个人了,“说吧,找我啥事儿?”
给王八蛋打电话绝对一时冲动,以至于我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阐述这个问题,磨叽半天,索性问个大方向:“监狱里……呃,男人和男人搞那个的不是很多嘛,我想问问他们出狱之后是都变回来了还是……继续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你们不是有监控嘛。”
王八蛋莫名其妙:“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有些狼狈:“就忽然想起来了呗。”
王八蛋切了一声,慢悠悠道:“如果你是担心周铖和金大福,完全不必,据我所知金大福马上就要举家迁移了,好像是女方父母在老家承包了个养殖场希望他能去帮忙。”
我愣住,忽然觉得距离事情真相特别近了,只剩下最后一层纱。
难道金大福和周铖联系也好吃饭也罢只是回家前的告别?说真的,我喜欢这个推论。
王八蛋的音调忽然染上不怀好意的笑,“现在放心了吧……冯妈?”
来道雷把他劈了吧!
“现在我再给你讲讲监狱里搞基的出去了通常什么情况……”
“操,你故意的吧。”我黑线,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会儿还讲有屁用。
“知识普及嘛,没坏处。”王八蛋跟能听见我心声似的,自顾自讲起来,“监狱里搞基的有两种人,一种原本就是,在监狱里更是如鱼得水了,这种呢不管进来还是出去,都一个样儿,不过这种数量实在少,大多数人都是暂时的转个方向,毕竟没鱼虾也好嘛。至于你问的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其实既看个人,也看境遇,比如有人出去就找了个姑娘,发现还是姑娘好,也有人出去之后发现和女人不行了,还有周铖金大福这种一起出去或者前后脚出去的,在监狱里有了感情,继续搞的概率就很高,毕竟有共同经历共同语言,完全是干柴烈火……”
“可以了!”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头皮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我说什么来着,尼玛这根本不是哥的世界好不好!
“还有事儿没,我要写月度总结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纠结半天,还是问了,“有没有可能在里面不是,结果出来反而搞了?”
王八蛋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很认真的思考。
我莫名紧张,手心居然出汗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王八蛋的声音才再一次传过来。
“冯一路。”
“嗯。”
“你不要爱上我,会受伤的。”
第68章
当我意识到世界上还有“爱上俞轻舟这货”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后,我被彻底治愈了,一切苦难都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隐隐透出希望的微光。
花花的事可以暂时往后放放,反正他现在的表现一如从前,要不是那个无眠的夜,我甚至会因为眼前的一派自然而产生“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的错觉。有时候我也会去想,说不定那个莫名其妙的瞬间是个意外,特定环境特定场景特定氛围下就跑偏了,等到太阳升起,一切各归各位。但花花是否也这么想,我不确定。以前我总把他当小孩儿,可孩子终究要长大,刚认识时他的眼睛里藏不住事儿,确切的说他几乎没什么事情需要藏,所以每每眸子黑亮得吓人,现在依然黑,却没那么透亮了,仿佛所有心思都拿丝绒布裹着,别说模样,连轮廓都抓不准。
这有点儿让人挫败,我想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叛逆期孩子的父母终日头疼了。
不过花花终究还是乖的,尤其是和另外俩人一比较。
小疯子和周铖现在处于冷战状态,呃,说冷战都不确切,应该是“断交”。小疯子对周铖采取的是“单方面高调无视”政策。比如那天我给王八蛋打完电话,小疯子凑过来打听,说你跟谁嘀嘀咕咕这么久啊。我正琢磨怎么避重就轻,周铖轻飘飘送过来一句,是咱们的管教大人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暗骂这人不科学的第六感,小疯子忽然走开了,连答案都不稀罕再听,完全没了从前逮着机会不撒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精神。反观周铖,不知道是被无视多了还是压根儿没放心上,除了第一天的争吵,之后一如既往平和生息,该吃吃,该睡睡,该兼职赚钱赚钱,甚至这么明显地被小疯子差别对待了,依然只是耸耸肩,一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辜。其实我有点能理解小疯子的郁闷了,这就好像吵架,你气得要死,对手气定神闲,你能不抓狂么。
“老板,你最近情绪不大对头哦。”没什么客人的下午,小疯子趴在收银台睡午觉,花花躲后厨里玩手机,周铖直接回家干第二产业去了,剩我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邹姐递过来切好的西瓜。
“这得是最后一波瓜了吧,再往后的估计都是大棚里扣出来的。”西瓜瓤很红,猛地啃一口,清凉甜香。
“对头,天彻底要凉咯。”邹姐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幅要跟我长聊的架势。
其实我是有点儿想一个人呆着的,但都这情形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话茬儿聊:“天一凉,大排档的生意也跟着变差,再过个把月我看可以考虑改成小路火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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