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驾驶(20)
吴正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的职业技能凭空蒸发,他的伶牙俐齿退化成笨嘴拙舌,他好像只会笑了,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对王全的喜欢,而王全,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答应下来,把他言语所不能及的情绪轻轻接住,保管。
“王主任。”
“吴正。”王全拍拍吴正抓着车把的手背,“走吧。”
超市不远不近,不到一站地就能到家,春末夏初的阳光介于暖和晒之间,空气不错,微风恰到好处,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家路上,吴正时不时转头看看王全,等他看向自己就露出微笑,因为忍着又一句“王主任”,酒窝就比往常还要深。
王全突然避开他的眼睛看前面,扬手罩住嘴:“吴正。”
“哎。”
“别再这样了。”
吴正愣了愣:“好的。”
“不是。”王全扭头看向他,“只是我怎么都不可能现在就吻你抱你,所以,别再看我了,别再,引诱我了。”
“您误会了,我没有……”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意志力太薄弱。”王全下意识地要拽拽袖套,拽了个空,“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寂寞?不然还是回自己家吧,自己的地盘没那么拘束,舒服得多,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不会寂寞,家里有您的痕迹和味道。”吴正嘴上被他的话题引过去,心脏还在为了他的“意志力薄弱”而咚咚打鼓,等回过神来,甜言蜜语已经脱口而出,而王全已经瞬间加快步速撇下他走到前面去了。
第19章 16-2 是我意志力太薄弱
明明是匆匆离开的背影,却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弹力绳,他越走越远,那根绳子就越绷越紧,一旦不小心,脚下一滑,就会猛地弹过去在王全身上绕啊绕得纠缠得紧紧的。
吴正一踏地面滑向王全,快追上了就用脚刹下速度,落后一点儿跟着。王全从余光里看到单车前轮、看到从购物袋里透出的绿莹莹的蔬菜,走出几步,稍微转了转脑袋,就看到小帅哥弓着身子屈臂架在车把上面,察觉到他的目光就抬起眉毛露出一副疑问的样子。
王全眉头动了动,笑了。
真是不该侥幸。
吴正正在迟疑要不要笑回去,王全从车筐的袋子里拿出一条口香糖,打开包装剥出半根,捏着锡纸递到他嘴边,等他蚕食到糖与锡纸的交界处,轻微摆动拇指蹭过他的嘴唇,松手。
吴正咬着口香糖直愣愣地看着他把拇指放到嘴边舔了舔,撕完锡纸把剩下的半截对折进口中,味道从齿间迸发出来,却远远比不上不知从哪个器官、哪组细胞感知到的甜。
王全不看他,看远处的云:“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做这种异常的举动,可别不喜欢我了。”
吴正:“怎么会呢。”
王全:“一般喜欢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都是因为对方成熟吧。”
吴正:“别人不清楚,我喜欢您是因为您的方方面面都让我心动,哪怕您站在我面前只是呼吸呢。我心脏不会说话,没法解释为什么见了您就乱跳,我就,不管不顾地直接相信它了。”
“你这是说了些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啊。”
如果是戴袖套的王总,这一句便足够让人接连几天惶惶不安,可这却是拎着购物袋的王主任,他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微颤的尾音,像他的手指穿过头发抚过头皮,像空落落的掌心引诱脑袋去拱一拱。
“就是,本能地喜欢您。”
“要不然,”王全脱口而出,停顿良久,“你不怕麻烦的话……”又说,“算了,还是太麻烦,太冷落你。”
“您说吧。”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王全舔了舔嘴唇,“我主要跟人谈事,肯定是吃简餐喝咖啡之类的,你,一起来的话,我可以随时看到你。”又说,“但是我很有可能会特别投入顾及不到,你跟来可能更无聊,还不如待在家。”
“我跟您一起去。”吴正接起他未落的话音,“我一直想跟您一起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您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王全看着他苦笑:“就那么干坐着等我吗?不现实啊。玩手机时间久了也很累。”
“我带本书去。”吴正说,“能跟您在一个空间里,您不看我也无所谓。”
一阵风起,把王全的T恤、吴正的衬衫都鼓动起来,王全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吴正,嘴唇微微张开,笑。
然后风停了,他说:“怎么这么粘人啊。”
又说:“真好,显得我也不是很过分。”
第20章 16-3 是我意志力太薄弱
“您不过分。”吴正说,“因为我永远会比您稍微过分一点儿,会把您对我的想法都变成真的。”
“啊。”王全掉头继续回家的路,“那我要控制自己别产生什么危险的想法了。”
他红红的耳朵映入眼睛,吴正低头用手指揉了揉鼻子下沿,用舌尖把嘴里的口香糖拨来拨去缓解口欲。他想吻他,含他,舔他,哪怕是一节指尖儿也好,当然,如果是全部就再好不过。
吴正觉得自己的肖想已经比过分还要越界,比危险还要危险,接近于色情狂的心态了。
“回家收拾好东西,您去趟我那儿吗?”吴正问王全的背影,“我应该换身衣服才好被您带出去。”
“你这种说法,好像是我的宠物一样。”
“……”
“……”
不约而同地,两人就真的不敢在街头说些什么了。
吴正帮忙把买回来的食物好好地放进冰箱,转身扬手展示规规整整的内部空间,看到王全脸上掠过轻微惊叹的神情,一时得意忘形便往他眼前凑了凑,又迟疑地停在咫尺之外。四目相对,王全眼尾上翘些许,抬起下巴用鼻尖擦过他的鼻尖,下唇趁他偷偷从齿间吸气嵌入微微张开的嘴唇之间。
“怎么总是我行使权利?显得我像个占小孩儿便宜的老流氓一样。”王全含了一下他的上唇,松口,若无其事地走开,把购物袋里的其它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毕竟是第一次恋爱,我还是想矜持点儿的。”
他蹭到了口香糖的味道,抿起嘴唇把甜味过渡到舌尖,拿起从便利店买来的贴纸撕下一只猫,贴在新买的白色马克杯上。
“这样就不会弄混了,”王全把新杯子放在自己的旧杯子旁边,双手撑在桌沿低头做了一次深呼吸,“又做这种幼稚的事。”
“我,”吴正的嗓音有点哑,“我喜欢您。”
“总是突然说这话,”王全笑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吴正也颇为无奈地笑,垂眼想了想,“可能是您刚才那几句话特别像自言自语,像把我当成听不懂的猫似的。”
“傻孩子。”王全笑着拍拍他胳膊,握住,“走吧,我跟你去换衣服。”
说是这么说,到了吴正家门口王全却反悔了,站在门槛的另一边笑着说约的那个人特别忍不了迟到我们得早点出发,跟你呆在一个封闭空间里怕是要乱性耽误时间,以防万一我就等在这儿。
吴正点头,步子很稳地走去窗边拉窗帘,却早在转头的瞬间表情失控,几乎要扶住衣柜的框架才能支撑身体,不至于蹲在地上蜷成一团大喊请您跟我做爱。
几小时前的初次,快感还残留在身体里久久不退,两人却从下了床就恢复到此前只是拥抱接吻的相处模式,仿佛那段记忆只是一次逼真的遐思、一个朦胧中的春梦,谁都在刻意回避,要把它模糊掉涂改掉,难以启齿,羞于开口,不能回味。
但王全,微笑着站在门前,毫无氛围的逼迫,就那么平淡地把乱性两个字说出了口。
明明脸上涌起了红潮,声音微颤,却因为是年长的那个,硬要负担起说破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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