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我离不掉了(58)
陆难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把对方吓到,现在看来应该还好。林与鹤一睡着就会变得很黏人,此时似乎更进了一步,只有感觉到他的气息才会安静下来。
陆难一想起身,睡着的男孩就会无意识地呓语,伸出手想找他。
最后还是陆难拿来了自己的一件毛衣给他,才将人劝住。
但这样一来,男人那本就不怎么坚定的离开步伐,就变得愈发缓慢了。
陆难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视线一瞬不错地注视着男孩安静的睡容,最后在人鼻尖轻轻落下一吻,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总统套房的面积很大,走出客厅后要经过两条走廊才到门口。正门外还有一个空间很大的玄关,陆难走出门,助理已经在玄关候着了。
见男人出来,助理双手将平板递上,道:“陆董,陆家在二十三.点十分和零点五分时打过两个电话,想要与您联系,他们说如果再得不到答复的话,陆老先生会亲自过问。”
陆难扫着未处理邮件,神色无波。助理见状,继续下一件汇报。
“哈士基航运公司的帕劳德先生已于晚上十点抵达羊城,他发来了信息,陆家已派人上门,想要预约明日的拜访时间,他暂时还没有回复。”
“帕劳德先生说,他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如果您有空,他今晚就可以与您见面。”
陆难这时才终于开口,音色冷淡:“现在过去。”
助理恭声应下,迅速去通知司机了。
陆难走了出去,玄关外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繁华的海岸。
窗外就是美丽的香江夜景,灯火辉煌,彻夜笙歌。
但那炫目的夜景却并未能分去陆难的丁点视线,他面无表情地从窗前走过,冷调的夜景灯光为他渡上了一层冰冷的剪影。
他面前这座繁华的不夜城如此多情,但陆难的眷恋,却只有身后那一个人。
——
卧室里一直很安静。
床上的鹅绒被一动不动,连柔软的起伏都没有变化。屋内拉了窗帘,但还是有些许的光亮透过了层层窗幔。
天色已经大亮了。
屋门被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年轻男子向屋内看了几眼。
是方木森。
见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他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柔软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方木森走到床边,正想弯腰查看床上人的动静,还没伸手,却被惊了一下。
床上的男孩居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无声地看着他。
“林少?”方木森轻声问,“你醒了?”
林与鹤似乎并没有真的清醒过来,视线还怔怔的,有些迟钝,闻声也没有回答。
方木森说:“时间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不着急出门。”
林与鹤的下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这才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方木森缓声问:“要喝点水吗?”
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却很含混,像是困倦时的呓语。
方木森细听了一下才辨认出来。
林与鹤说的是:哥哥,冷。
方木森把装着温水的吸管杯放在床头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拿出了电子体温计。
但他刚一上前,还没有碰到对方,林与鹤就又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方木森试探着把温度计拿近了些,林与鹤没有出声,却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他还皱起了眉,很不舒服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让别人碰。
方木森没办法,只能转到一边去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边的画面还有些晃,似乎在走路,背景也很嘈杂,夹杂着不少交谈声,许久才终于安静了些。
方木森把手机举到床边,林与鹤一开始一直缩在被子里,不想看他,直到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人影,他才终于把视线挪过来。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陆难。
“宁宁?”陆难的声音传出来,“量一下.体温。”
林与鹤这时才有了些回应。
“哥哥……”
他声音还有些哑,带着些柔软的鼻音。
陆难放缓了声音:“乖,我很快就回去了。”
方木森把消好毒的电子体温计递过去,林与鹤这次才终于肯张嘴含.住。
他抬起头来,方木森才看见了被他抱在怀里的东西。
是一件毛衣。
原来林与鹤刚刚一直低头埋进去的,并不是被子,而是陆难的衣服。
方木森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把还在视频中的手机放在了枕头旁,转身去客厅找了一件西装外套。
走回卧室,方木森小心地把软被掀开了一点——果然,林与鹤对被掀开被子并没有反应,他抱紧的只有怀里的毛衣。
方木森把陆难的西装披在林与鹤身上,又将被子重新盖好。
有了视频和新的衣服,林与鹤这时已经安分了许多,对方木森的动作也都忽视了,没再躲。
方木森把量好的温度计拿了出来,刚刚三十七度,不算发烧。
他把情况汇报给陆难,陆难通过电话对林与鹤道:“喝点水。”
听见陆难的声音,林与鹤才终于肯喝了些温水。
陆难道:“再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就回去了。”
林与鹤不吭声,缓缓地缩进了被子里。
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看着屏幕上的陆难,直到视频关掉,手机被拿走,林与鹤才终于挪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方木森难得见到他这种样子。
平日里的林与鹤总是温柔懂事,哪有这么黏人的时候。
帮人盖好被子后,方木森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卧室内重新归于了一片平静。
林与鹤再度睡了过去。但和刚刚过去的这一晚一样,他睡得并不算好,熟悉的冷意从四肢缓缓蔓延开来,甚至变本加厉,开始攀爬至心脏。
林与鹤觉得现在比之前宿舍没供暖时还要冷。
他快被冻僵了。
体验过了温暖的滋味,原本熟悉的寒冷似乎也翻倍。林与鹤觉得很不舒服,他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蜷起来,抱着毛衣,蜷起膝盖缩在西装里。
可是这些衣物的气息实在太浅淡了,林与鹤甚至不舍得大口呼吸,怕闻得多了,就会吸光那些味道。
他只能放缓了呼吸轻嗅。
可是不够,还不够。
他想要更多。
林与鹤昏昏沉沉的,觉得更冷了,仿佛四肢都已经被冻僵,只有昨天被磨伤的腿.根处和被咬红的颈间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迷迷糊糊的,林与鹤甚至开始怀念起昨晚的热,那种滚烫虽然会让他疼,但也会温暖他。
像盛放的火。
林与鹤昏得不沉,还有一点残存的理智,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想。
但也正因为如此,理智和本能的拉扯对抗让林与鹤感觉更不舒服,身体对温暖的渴求得不到满足,甚至开始生出一种虚假的温暖感,像在雪地里冻了太久的人突然觉得浑身发热。
忽冷忽热,林与鹤更难受了。
他一直记着熟悉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但林与鹤迷迷糊糊间几次艰难地睁开眼睛,却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与鹤突然觉得很委屈。
莫名的委屈。
好冷。
无论如何也无法暖和起来,太难捱了,他不想再来一次了,他甚至可能连这次都熬不过去。
什么时候能结束?
结束这场寒冷,结束这让他感觉寒冷的事……
林与鹤几乎是一秒一秒地数着,等他数到几万,又或者才几千几百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宁宁……宁宁?”
熟悉的温暖将他包围。
“宁宁,别咬,乖……把嘴巴张开,你的唇又出.血了……宁宁!”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男人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染血的一幕。
而在陆难捏住人下颌想帮对方止血时,尚未清醒的男孩给出的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停止咬唇,反而是摸索着想去擦怀里那件毛衣。
他不想把毛衣弄脏。
陆难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惊肉跳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想把那件碍事的毛衣拽开,却没能成功。林与鹤抱得太紧了,根本不肯松手,直到陆难用自己的手臂做交换,才终于哄着林与鹤放开毛衣,抱住了自己的手。
陆难一只手揽着人,一只手被对方抱住,两只手都占着,没办法给林与鹤擦唇上的血,于是就只能低下头去,将人紧紧按在怀里,吻去他柔软唇.瓣上的血痕。
陆难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让林与鹤放开那伤痕累累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