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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性浪漫(66)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时间:2020-04-06 10:27 标签:强强 年下 校园

  那一天章烬抄着铁锹砸门的样子,给王老太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她用余光看见小流氓阴恻恻的目光,枯瘦的脖子一阵发凉。她感觉下一秒小流氓就会像拎鸡拎鸭一样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一脚把她踹下楼梯,摔得她后半辈子出不了门。
  在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小流氓终于有了动作。
  章烬从这个弱小谨慎的老太婆身上收回视线,踩亮声控灯,跟她擦肩而过了。
  王老太僵了片刻,回过神后连忙蹽开腿哒哒地跑回了家里,生怕他反悔似的。
  事实上章烬确实后悔了。
  他后来才意识到,王老太那句令他如芒在背的话,也刺进了向姝兰耳朵里。
  向姝兰织毛线织到很晚,她放下东西回屋的时候,听见章烬出门了。
  这几天向姝兰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对开门的声音敏感极了,尤其是晚上。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向姝兰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叫他。
  “烬啊,你去哪里?”
  等了一阵,向姝兰没有得到回音。
  她推开门出来,着急地四处张望,发现章烬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向姝兰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望向二楼的阳台,窗帘外漏出的灯光令她呆滞在原地。
  这天晚上风很大,铁门被吹得哐哐响。
  向姝兰不知道被什么力量蛊惑着,不自觉地走到了院子外,等她缓过神时,自己已经走进了楼梯间。
  她犹豫地看着楼梯,不清楚该不该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章烬的声音在喊她,向姝兰循声望去,发现章烬正在院门口看着她。
  章烬见家里垃圾桶满了,出门倒了趟垃圾,回来就看见他妈神思恍惚地站在楼梯间。他原本没有多想,但是向姝兰的反应却令他感到奇怪。
  章烬只是喊了一声“妈”,向姝兰就像中弹似的顿住了,脸上的惊慌没有来得及收起,露出了心事重重的马脚。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章烬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晚上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在一片寂静中坐起来,出门去倒水喝。开门的那一刻,向姝兰的屋里传出了熟悉的干咳声。
  章烬蓦地僵在了原地,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凉意随着声音从向姝兰房间的门缝底下钻出来,顺着脚踝爬上了他的脊背。
  在黑暗中,门内的咳嗽声变得很蹊跷,章烬想起之前的几个夜晚,似乎每一次这个声音都在他关上门准备上楼的时候出现,就好像……就好像是掐着时间咳出来的。
  章烬一动不动地站着,陡然间生出一个念头——他觉得每一声咳嗽都在问他“你去哪儿”,并让他“不要去”。
  他妈可能发现了什么。
  这个猜测令章烬有些心乱,他闭上眼睛,心跳沉沉地撞到胸口上。
  屋里的向姝兰跟他一样心乱。
  在轻微的开门声之后,向姝兰许久没听见动静,她等了一会儿,仍旧什么也没听到,而这时,头痛又一次袭来,在她太阳穴上一阵阵跳动。
  向姝兰心里牵挂着屋外的儿子,头痛却让她的精神无法集中,她把手握成了拳头,不知轻重地往脑袋上捶,企图用捶打的方式击退偏头痛——可是她的战术失败了。
  失败的向姝兰脑袋靠着又冷又硬的墙,“咝咝”地抽起了气。
  当她被头痛折磨得开始叹气的时候,房门开了,向姝兰疲惫地撑起眼皮,看见章烬胳膊底下夹着药箱、手里端着一茶杯热水朝自己走过来。
  她的忧虑在这一刻变了味,像针一样,扎得她的心又软又疼。
  章烬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并打开卧室里的灯,灯光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向姝兰苍白的脸色,在这种苍白的衬托下,被用力捶打过的太阳穴显出一片红润。
  向姝兰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闭上了眼睛,接着她听见了章烬的声音。章烬问:“妈,你哪儿不舒服?”
  这声音在头痛的折磨中给了她一丝安慰,她轻轻地摆手说:“没事儿,头有点痛,过会儿就好了……”
  “哪儿痛?”章烬没等她说完就伸手碰了下她的太阳穴,“是这儿吗?”
  向姝兰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随即她感觉到两侧太阳穴贴上了一双湿凉的东西——那是她儿子的手。
  章烬倒水时洗过手,手指上还有细腻的水珠,他佝着身体站在床边,不声不响地给向姝兰按摩太阳穴。他原本揣着满心的猜疑进来,但是看到他妈这副虚弱的样子,章烬突然感到如刺在喉。
  虽然按摩有效地缓解了头疼,向姝兰却不肯让章烬多按,没一会儿就说自己好多了,催他回屋睡觉。
  她催了几次之后,章烬终于松开手出去了。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妈,你早点睡吧。” 章烬的脚步声在床头边停下,他将一条拧干的冷毛巾贴在向姝兰的额头上,走之前低声说,“……我在隔壁,哪儿也不去。”
  ——他都知道了。
  向姝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个背影在单车上的样子,良久之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儿子是个好孩子,程旷……也是个好孩子,但是他们俩走了一条艰难的路。
  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呢?
  她又想到王老太的话,这句话一度让她毛骨悚然。
  没人比向姝兰更清楚流言有多可怕,她半辈子都活在闲言碎语里,知道流言就像臭水沟里的一滩污水,泼过来容易,想洗干净得掉一层皮。
  这两个孩子还太年轻了,可以一时冲动,可以犯错,但有些错误的后果太严重,他们还要高考、还有长远的前途和未来,她不敢也不忍看他们冒任何风险。
  ……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呢?向姝兰又一次茫然地想。
  第二天早上,向姝兰和章烬揣着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谁也没有把这桩沉重的心事戳破,母子俩仍旧在屋檐下相安无事地生活。
  在这一点上,他们俩十分相像。
  章烬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向姝兰正面对峙,不可能逼向姝兰承认什么或者做出妥协,就像向姝兰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在章烬面前只字不提,只是用谨小慎微的咳嗽声、用哀求的方式让他留下。
  谁也不想逼谁,但谁也没有妥协。向姝兰知道,在这种无声的对抗中,屋檐被压垮的那天迟早会到来。
  ※※※※※※※※※※※※※※※※※※※※
  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完结的那天迟早会到来。


第69章 “那你就别松手。”
  程旷下楼梯时,章烬正踩着单车在路口等他。
  见程旷出现,他拨响铃铛,把压抑的心事从脸上拨开,同时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
  在清脆的铃铛声中,程旷看见章烬突然挪动了位置,把车前座空了出来。尽管意味不言而喻,他还是扬起下巴说:“今儿你载我。”
  车夫·炮儿翻身做了章地主,程旷从他手里接过了车夫的担子。
  “坐稳了没?”等章地主上了轿,程车夫体贴地问了一句。
  章烬伸手勾住了程旷的腰,算是系好了安全带:“起飞吧,学霸。”
  程旷蹬起踏板,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上天吧,俊俊。”
  单车动起来之后,四周的光景开始后退,唯一不变的只有程旷的后背,还有被风撩开吹到他身上的校服。
  程旷近在眼前的背影让他感到一种磐石无转移般的踏实,他可以紧紧地箍着不放,可以片刻不离地盯着,只有眼前是满的,他才能不计较未来——不计较未来某一天,他在前面骑着单车时,回过头却见不到后座的人。
  某一天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决定长久地霸占后座的位置。
  程车夫是个顽固的书呆子,他并没有让章地主这种无所事事的踏实持续多久,章地主盯着他的背影时,背影说话了,但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话。
  “遗传平衡的五个条件是什么?”
  自从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上以后,程旷每天上学和放学路上都会抽背知识点,把复习落实到每一分钟。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章烬从茫茫然的忧愁中拎了出来,他懵了几秒钟,凭借着被狗啃过的记忆力,连蒙带猜地扯出了“不产生基因突变”和“随机交·配”两点。
  接着章渣渣就开始质疑学霸了:“你确定有五个条件吗?”
  “渣渣,想不出来了是吗?”铁石心肠的书呆子没浪费时间,确定他的渣渣男朋友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把剩下三个条件补充完,“种群非常大,无迁入迁出,自然选择不作用于该性状。”
  “操……”章烬在程旷背上撞了一下,“下一题。”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想做下一题,但他想要胡萝卜。
  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目像天堑一样拦在他和程旷中间,程旷从章烬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心烦意乱,并从他的烦躁中,跟他心灵相通地想到了高考。
  在他们这个经济落后的小地方,想要考出去,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现在章烬和他差得太远了,哪怕是离开这里,以章烬目前的水平,都还远远不够。
  可高考已经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如果再给他一年……或者哪怕是半年——程旷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掐断,这时他感觉被一双手箍住了。
  章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突然说:“程旷,我喜欢你,我他妈喜欢死你了!”
  这句话是章烬一切压力的源头,是他肩膀上最甜蜜的负担,他的压抑和苦闷是因为它,撑着不倒也是因为它。
  当时单车正行至坡顶,正要俯冲而下,时间仿佛跳漏了一拍,湿润的晨风扑面涌来,程旷在一片风声中对章烬说:“那你就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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