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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性浪漫(57)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时间:2020-04-06 10:27 标签:强强 年下 校园

  刚才还把酒言欢的兄弟俩一言不合就撕破了脸。程奶奶家离得不远,他们动静闹得太大了,老太太忍着脚上的痛,急急忙忙地往巷子里赶,这时候已经晚了——两个人已经动了手。
  程奶奶怎么喊都没人听,眼见着两个儿子越打越凶,她慌忙上前阻拦。拳脚无眼,程奶奶非但没拦住,还被谁的胳膊肘撞了一下,重重地摔了一跤。
  这一跤看起来没有之前磕掉门牙的那回那么严重,程奶奶连医院都没去。可是自打摔了这一跤以后,程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天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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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我长了一回///w///


第60章 耗儿街小炮仗曾经有过一段孑然一身、当独行侠的日子
  程奶奶摔跤那天,撕掉的日历纸上写着“霜降”。
  短短一个秋天过去,程旷瘦了一圈,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稍微瘦一点就有了嶙峋的味道,连下巴都尖了起来。章烬晚上睡觉的时候,耍流氓都跟摸骨似的,摸得心里发酸。
  章烬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帅哥就要被姓程的王八蛋搓磨得连渣子都不剩。
  当时学期过半,作业一天多似一天,压力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七班好些五花肉们都悄悄地柴成了瘦肉。
  章烬眼看着程旷快要在书呆子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心一横,撸起袖子开始作妖了——他对学习没有什么热情,对妨碍程旷学习却有极大热情。
  那时晚自习比以往自由,办公室里各科老师都在,学生随时可以去问题目,因此教室里的座位常常坐不满,这就使得一些人有空子可钻。
  章烬打着“学习”的幌子,在晚自习时,把程旷拐到五楼的空教室,让学霸教他写作业。
  空教室里堆着桌椅,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站在昏暗的走廊上,才能听见下面的读书声,学习的气氛薄而又薄。
  教室外不远处就是天台,视野开阔,晚读铃声响起时,天色就暗下来,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旷讲完一道题,把书推到章烬面前,说:“自己写一遍。”
  他说完,转头继续刷试卷,没注意到章烬的三心二意。
  章烬的头低下去,一直碰到桌子,压在了书页上。他盯着程旷握着笔勾画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在程旷翻页的时候,伸出犯欠的爪子,把试卷抽走了。
  程旷把抽到一半的试卷摁住:“你干嘛?”
  “没干嘛,学习学累了,脑仁疼,”章烬眼也不眨地说,“想跟学霸谈会儿恋爱。”
  程旷用笔杆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谈个屁。”
  章烬压着试卷没动。
  程旷看了章烬一眼,难能可贵地退让了一步:“……渣渣,先把题写完,什么时候写对什么时候谈。”
  “这可是你说的。”
  章烬瞄了眼题目,对程旷刚才的步骤隐约还有些印象。他用两根手指夹起笔,笔杆在指缝间转了一圈,开始写了。
  这是一道基础物理题,考查对公式的应用,需要计算火星的同步卫星离地心有多远。章烬的记忆从提起笔的那一刻起,突然开始变幻莫测。
  提笔之前,那玩意儿是写实派,提起笔的时候,迅速变成了印象派,而当他落笔,画面扭曲潦草起来,成为了大师本人也不太明白的抽象派。
  章烬挣扎了一会儿,将笔往桌上一扔,破罐子破摔了,心想:管它爱多远多远,老子不算了!
  他大老远跑这儿来是为了学习吗?
  章烬扔完笔,空出来的手又马不停蹄地祸害起了程旷。
  程旷字写到一半,笔被人像拔萝卜一样拔走了,试卷上划出了一道锋利的黑色墨迹。程旷脾气不好,要是换个人敢这么干,早就被他像栽萝卜一样种回地里了。
  章烬拔走了笔不够,还要得寸进尺,把程旷拉出了教室。过程中,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甚至蛮横地说了句:“老实点儿,别逼我动粗。”
  程旷:“……”
  他有点想对傻炮儿动粗了。
  夜晚的天台不时有风袭来,隔着长长的楼梯和走廊,可以望见对面灯火通明的教室。在所有人一刻千金地埋头刷题时,程旷在姓章的秤砣不遗余力的拖拽下,在天台挥金如土。
  吹了几天晚风后,章烬发现,程旷心里压着事儿,神经松不下来。偏偏这讨嫌的小王八蛋能耐极了,担着一肩心事还能埋头学习,嘴里不漏半点风声。
  直到有天周末,章烬跟着程旷回了一趟燕石街,见到神色恹恹程奶奶,他才大约明白了点什么。
  耗儿街小炮仗曾经有过一段孑然一身、当独行侠的日子。
  章烬跟着他的单亲妈妈从姥姥家搬出来后,向姝兰一个人撑起了母子俩的小家庭。她既要照管棋牌室,又要顾及家里,难免左支右绌,经常连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都保证不了,更不必说什么虚无缥缈的“陪伴”。
  那会儿章烬正处于一个叛逆的年纪,他每天早晨醒来,烦躁而阴郁地走去学校,到傍晚时又烦躁而阴郁地返回家里。家里又冷又空,就像他的胃和他的精神一样。
  当时章烬整天顶着一脑门的官司,看谁都看不顺眼,几乎有几分像武侠小说里孤标傲世的大侠。可其实在章大侠那又冷又空的精神世界里,大约是需要一点爱的,父爱母爱友爱不管哪种爱。
  有一天,当章烬一如既往烦躁而阴郁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绊住了他的脚。章烬低下头看过去,看见脚边有只小狗崽。
  这条狗丑极了,跟只缩小版的狗熊似的,不知道是哪个旮旯的混血儿,混出了一身不三不四的杂毛。
  章烬不耐烦地赏了它一脚,继续往前走。
  谁知走了没两步,这玩意儿又屁颠颠地追上来,没长眼一般往他脚上撞。
  章烬停下来对它喝道:“丑东西,滚一边去,别挡老子路!”
  小丑狗不知听没听懂,低眉顺眼地“嗷”了一声。
  章烬撇下它,没想到这不识抬举的狗又一次追上来碰瓷了。
  它就这样追了章烬一路,章烬进家门了,它还在铁门外摇头摆尾地晃悠,不时发出“嗷嗷”的叫声。
  章烬把书包扔进家里,蹲在石墩子上啃火龙果,那条狗就蹲在院子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章烬啃完火龙果,把果皮往铁门外一扔,果皮像一顶小帽子罩在狗头上。
  杂毛狗顶着果皮帽跟他面面相觑。
  章烬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笑起来,再看那条丑巴巴的狗时,突然就顺眼了。
  就像杨过和他的雕,从此章烬走回家时,屁股后面多了一只摇头晃脑的狗。
  下一周的周末,程旷下楼时,章烬堵在楼道口拦住了他。
  他的意图很明显,程旷问:“你还要跟我回去?”
  章烬理直气壮:“奶奶让我常去。”
  程旷没拦他,却听章烬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奶奶讨厌狗吗?”
  “她以前养过狗。”程旷说。
  闻言,章烬吹了声口哨,把杂毛儿从狗窝里召唤出来,对程旷说:“它在家没人管,我叫辆车,捎上它一块儿遛遛。”
  杂毛儿是一只其貌不扬而且凶巴巴的土狗,瘸了一条腿之后更是丑得雪上加霜。它第一回 见程旷的时候,龇牙咧嘴想咬人,被章烬带到程奶奶家时,却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乖顺得几乎像条好狗了。
  程奶奶很喜欢杂毛儿,就像她很喜欢章俊俊一样,又是喂吃的,又是摸脑袋,看着杂毛儿吃饱喝足摇尾巴的样子,老太太咯咯笑个不停。
  这是近两个月以来,她精神最好的一天,从前的红光满面隐约间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杂毛儿勾起了程奶奶的回忆,老太太想起多年前养的一条狗,想起那条狗迈着四条短腿颠颠地跟在程旷后面,在门里门外走来走去的情景。
  她又想起程爷爷。那个时候程爷爷干活儿回来,把手套脱了、草帽放下,洗干净手上的灰和脚上的泥,然后搬一把矮凳,坐在柚子树下抽烟,用冒着烟的烟头吓唬凑过来的小狗。
  当时真是热闹,日子就像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
  程奶奶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热闹。
  此后,她又孤零零地度过了难熬的五天,当周末来临时,章烬抱着一只纸箱子来了。
  程奶奶奇怪地问:“俊俊,你抱着什么呀?”
  章烬把纸箱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程奶奶“哎呀”着叫了一声:“哪里弄来的小狗崽?”
  章烬开玩笑说:“隔壁家的狗生了一窝,我从狗窝里偷来的。”
  程奶奶当真了,看他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敲了他一脑崩儿:“你这孩子,怎么能偷人家的狗呢?快点还回去!”
  程旷解释说:“他瞎说的,不是偷的。”
  程奶奶有些糊涂了:“到底是哪来的?”
  章烬把狗抱给程奶奶,张嘴又是那句熟悉的开头:“隔壁家的狗生了一窝……”
  程奶奶差点又要敲他,章烬退后一步,笑吟吟地补完后半句:“没偷,送了我一只。奶奶,您替我养着,养大了给我家土狗当童养媳。”
  程奶奶被逗乐了,怀里的小狗晃着指头粗的尾巴,圆溜溜的黑眼珠盯着周围的人看。
  它的脖子上套了个铃铛项圈,一点也不怕生,把程奶奶家瞧熟了以后,叮叮当当地满屋跑。
  程奶奶坐在门口剥豆子的时候,章烬听见程旷对他说了句话。
  小帅哥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每一声都在他心里晃出了涟漪:“炮哥儿,谢谢。”
  章烬露出了锱铢必较的吝啬鬼嘴脸:“大老远抱条狗来,我现在胳膊还酸着呢,叫声哥、说句谢谢就完了?”
  程旷问:“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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