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只东都狼(3)
吕布咳嗽两声,指着门口堆着的破烂竹简,
“回头,某家多给例钱。”
白面将军一咧嘴,怪不得今天眼皮跳,就知道准没好事,吕布仿佛知道他心中抗议,一脚把他踹进屋不提。
又和李纪绕了几圈,吕布自讨没趣,席地而坐,捧着坛子闷了两口酒,
“义父曾曰过,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看李纪坐下没动,便端着酒坛蹲到李纪面前,来了精神,
“虽听说左贤王和那蛮子王不对付,如今他被某劈了也不见有蛮子来寻仇,看来传言不假。”
“哎,你说某家将那厮头颅扔到蛮子营中,有没有架可打?”
李纪动动尾巴,心的话这左贤王是我咬死的,怎么成了你的功劳?
不过他没法说话,也不跟他争,冲吕布翻了白眼,却没防备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将他提到怀里,四周围像铁箍一样。
原来吕布想打仗是真,想抓李纪也是真,虚晃一招是消除戒心。
跟指着空中说有飞碟一个性质。
幼稚!
吕布今天没穿盔甲,一身粗布短打,将狼摁在怀里左搓右搓,心中大快,
“既然跟着某家,不如给你起个名,以后打仗带着也让你长长眼,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
一只爪子冲吕布面门抓来,被吕布抓住,趁机捏捏肉垫,李纪差点炸毛。
“某家想想……叫铁柱,怎么样,某家母亲说过,这年头,贱名好养活。”
手上用劲合上扑过来的狼嘴,吕布怎么看这灰狼脸上也是生无可恋,觉得有趣,喝两口酒,哈哈笑了。
铁柱……
加上姓,
李铁柱……
李纪都能想到吕布上了战场,气势汹汹的冲敌营一声大喊,
“铁柱,给某上,咬死那厮。”
妈的,简直狼生无望了。
连忙挣扎出禁锢,离吕布远远的,一脸悲愤,李纪感觉自己来了假三国。
是夜,天上没月,街上巡夜挑着灯笼梆梆梆,敲了三声锣,已经三更天了。
李纪在柴房的窝里迷迷糊糊的要睡着,隐约听见有些声响,一睁眼,面前突然出现一坨巨大黑影,捂着他就往外跑。
只见狼眼放出两道绿光,漆黑中定睛一看,是吕布,李纪知道挣脱不了索性不动,脸上好奇,这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却见吕布直直走回卧房,连门都没关,砰的一声,倒头就睡,一会儿鼾声如雷。
李纪咬上吕布胳膊,很硬,嘎嘭嘭全是腱子肉,吕布没觉怎么地,咂咂嘴一巴掌拍在狼头上摸了摸。
“……”
怎么,白天没摸够,还摸上瘾了?
趁现在给我一支枪戳死算球,李纪咬牙干瞪眼。
东都洛阳,
灵帝死后,十常侍变本加厉,卖官鬻爵,行事猖獗,何进处处受制,董太后的亲信帮着十常侍也就罢了,士族们听说他是杀猪出身,自视清高,不屑与交,
何进这个恨呐,他把这些怨气全归集十常侍身上,所以他想铲除十常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连他妹妹何太后听闻何进要杀十常侍,也叫到宫里一番劝诫,说是新朝不稳,不能擅杀旧臣。
何进本就没有决断,听了太后的话只能憋着气唯唯而出,招了将官在府上商议。
司隶校尉袁绍,看众人皆是闷闷不言,愁眉苦脸,一拍桌子起身,向何进建议,
“以末将之见,可召集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得太后不从。”
“此计甚妙!”何进大悦。
届时董卓西凉拥兵二十万,深知何进想除阉党,李儒出策,千里自荐,何进不听郑泰卢植等老臣之言,送董卓挥师名正言顺之由。
不料没等董卓来府商议,何进就被十常侍骗进宫中砍了,张让拐着少帝和陈留王跑到北邙,被董卓截胡。
将何进部收拢收拢,朝堂有李儒在旁也尽在董卓掌握,董卓被朝臣左一恭右一维,得意忘形,连内宫都想趟一趟,
天下人心浮躁,各势力招兵买马,都等待时机。
这天丁原正在上党郡察查吏治,突然有人飞马来报,董卓大摆朝宴,邀四方太守刺史回京述职,说有事求教。
丁原在堂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当天点了仅有的八万人马奔赴洛阳。
家里只留五千人看守。
丁原受邀去参加朝宴,为了不被人怀疑是篡位谋朝,大批人驻在百里的郊外,就带吕布进了城。
结果老人回来时胡子都气炸了,嘴里一直念叨什么董贼霍乱朝纲,违天背道之类的。
过了一会就传令点兵,张辽正带着李纪和侯成曹性他们唠风俗小吃,听到战鼓擂起,都站起来,表情渐渐严肃。
“出事了,快,让将士集合。”
李纪望着不远处熟悉的城郭,默默在护城河外树林里找了个可以看清楚城门的地方坐着等。
不到半个时辰,两军对垒,远远看城墙上出现几人,为首一人肥面猪耳长鼻子,身披帅字铠腰挂佩剑,正往城下喊话。
这人怎么长得这样丑?不用问,定是丞相董仲颖。
丁建阳指着董卓鼻子骂:
“国家不幸,阉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如今尔无尺寸之功,焉敢妄言废立,欲乱朝廷,与那阉党有何分别!”
老头脸泛红光,吐沫星子满天飞。
吕布也不等董卓回话,经丁原许可,挥军便冲,勇不可挡,
两军相接,李傕被吕布连刷几戟挑落马下,吕布身后的铁骑冲过来,李傕率领的卓军吓得颜色更变,瞬间被打得四散奔逃。
董卓吓得禁闭城门,高桥扯起,挂上免战牌,任城下如何骂阵都没吱声的。
连续三天,董卓着急了,最能打的华雄还在西凉呢,手下现在缺将,这样被围着也不是事,让天下群雄看笑话。
自从朝宴那天对吕布这员猛将是又馋又恨,董卓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今日在堂中聚人商议,一人出列,挺着胸脯心有成竹。
“主公勿忧。某与吕布同乡,知其勇而无谋,见利忘义。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可否?”
董卓大喜,观其人,乃虎贲中郎将李肃。
旁边李儒微微思索,在董卓看来也点点头,就这样收拾收拾礼品,什么金银珠宝,宝盔宝马,董卓一狠心,又给出不少,李肃趁夜出城了。
4.0
说是故人来,吕布还道谁,一见李肃,满脸失望的转身想走。
“将军请慢,在下偶得一宝马,名曰‘赤兔’,日行千里,渡水登山,欲献与将军,以壮虎威。”
这个獐头鼠目八撇胡的谋士连忙献上一匹马,吕布不看还好,一看眼珠子都快掉里面了。
“好马!”
看吕布勒勒皮带,迫不及待的想试试,李肃笑了,哪有武将不爱马的,投其所好,也不再多言,拢手站在一旁等着。
且说这马长得太骏了,长一尺,高八丈,浑身火红,没有一根杂毛,见吕布过来牵它,恢恢咆哮,抬起前蹄踢向吕布,毫不客气。
吕布见状大喝一声,两臂发力抬着赤兔的两蹄,脚下扎稳,和赤兔犟上了,不过一个时辰,渐渐感觉赤兔的劲松了。
吕布瞅准时机,翻身上马,双腿加|紧马身,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赤兔感觉身上压了座大山,折腾的更厉害了。
李纪趴在大帐里,耳朵动着,听到隐隐马叫,李纪从帘缝里往外看,哟,肌肉匀称,毛色锃亮,四蹄修长,沉稳有力,是好马,吕布正在驯马。
等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李纪站起来,再看吕布旁边一人,有些了然,经典场景已经来了。
赤兔乱踢乱蹦一会儿,见甩也甩不掉,便不蹦了,摆摆尾巴,在吕布下马时拱拱他,算是认主了。
将马牵下去,吕布将李肃单独请进大帐,客客气气的,李肃这才告诉吕布,这马是董卓相赠,自己是董卓麾下中郎将。
用托子端来一套盔甲,曰擐唐猊铠甲,上搭狮蛮宝带,吕布收下却皱眉,有些发愁。
“寸功未立,便收大礼,这怎么好,某家要怎样报答董公厚爱?”
李肃又命人抬上满满两箱珠宝,打开铁箱金光闪闪,把军帐都照的通明,李肃笑着拱手。
“我家主公十分仰慕将军,手下却没有这样的将才,每每思之,痛心疾首,恨不得飞来与将军相见,怎会求将军回报。”
李纪看吕布两眼放光,捧着明珠翡翠一脸痴样,李肃在旁边笑得不怀好意,知道不好。
想要给吕布提个醒,李纪从李肃身后绕过去。
窜到两箱子上一趴,旁边李肃吓了一跳,刚伸手驱赶,发现这不是狗,是头灰狼,李肃看它的目光刺向自己觉得脖子一凉,牙梆子打颤。
连忙后退几步,躲到角落,慌张大喊。
“将军救我!”
“嗯?铁柱,你在干什么,下来。”
吕布回过神拎着李纪后颈将它拽到一旁,李肃擦擦汗,又让人呈上一个四方锦盒,里面静静躺着粒金珠。
说是金珠,其实不是纯金做的,珠子里淌着流动的金色,不知道什么材料,圆润的闪着光,只有鹌鹑蛋大小,董卓将它带在身上,只觉得神清气爽,强筋壮骨。
平时拿它当宝贝,堪称无价,为了收服猛将归心,董卓才一咬牙,递给李肃,还千嘱万托不放心。
现在给吕布,还没等吕布拿过观赏一番,一道黑影扑过来,将珠子叼在嘴里,还没等屋里人反应,跑了。
“卧槽,铁柱,你给某家回来,把金珠还某!”
吕布先反应过来,撂下李肃追出去了,留李肃在帐里凌乱。
这算事成了??
李肃挠挠头,眼睛长长了。
李纪一直跑,吕布在后面追,等来到一片草地,李纪一仰脖,将金珠吞了。
气得吕布直直冲过去,李纪一闪,李纪身后是条小河,噗通一声,被河水一凉,吕布冷静是冷静了,但他不会游泳,脚下打滑呛了口水。
“救……咕噜咕噜噜”
吕布个头大,差点沉了,还是被李纪叼着衣襟拖上岸的。
“你觉得我过分贪财?”
看李纪呜了一声,好像回应,吕布将河水尽数咳出。
“丁老头也这般说某。”
躺在草地上缓过劲,吕布捏过狼头,差点被咬。月色下将李纪眼中的鄙夷和气愤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林子静悄悄的,秋虫的叫声依旧,微风一吹,星幕仿佛要盖上身来。
这种如同摇篮般自由的地方,总会让人郁郁一空,心扉大开。
深出一口浊气,吕布也不追究那粒金珠的事,或许没有它,他现在已经被迷了心窍,提着刀去杀丁原了吧。
“不瞒你说,小时候家里穷,爹爹去的早,娘是大户小姐出身,因为爹被家里赶出来的,什么也不会做。”
李纪身上也湿漉漉的,吕布挠挠它下巴,看它舒服的眯着眼,李纪不乱动,听他追溯。
“所以沿街乞讨,被行人打被指着骂,某家都习惯了,也挺安乐,直到,有年冬天。”
吕布顿了顿,猛地坐起来,大风起,眼中翻滚着对世道的不公。
“娘身染热病,那些大夫看某家是乞丐,就不给医,把某家扫出门外,到处求不到钱,娘活活病死了,某家却连买棺材的钱也拿不出。”
“都说家国大义,可在娘死的时候,也没见这国这义这名节救命,那些个君子口中的之乎者也都是狗屁!”
李纪听着一愣,
“若是当初,某家有这些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