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里捡到一只小恶狼(109)
父亲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他在众人的搀扶下,在长餐桌最重要的位置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缓缓扫视了一下子女们,吓得一屋子人都战战兢兢,几乎都要跪下了。
“唉,明天就是二丫头的婚礼了,偏偏有人要在这个时候不老实,好好的喜庆日子……”母亲也在父亲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说。
“兴许是大哥听错了呢?”小妹在一边小声嘀咕。
“放肆,怎么能顶撞你哥哥?长幼有序,你哥哥说有这么一件事,那必然是真的了。”母亲立刻沉下脸色,开口斥责,吓得小妹也不敢吱声了。
“满家的不肖子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父亲眯起眼睛,用令人恐怖的目光挨个盯住了自己的子女们,然后缓缓问:“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认错。”
餐厅里一片死寂,没有人站出来。
“站出来认个错,顶多不过是家法处置而已。”母亲用温和的声音劝解道:“若是不站出来认错,被你们父亲查出来,那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你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死啊……”
死?
王云之望了望这对僵尸父母,觉得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贺凛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稳稳站着,完全没有半点要主动认错的意思。
父亲大概是烦了,使劲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不肯站出来,就别怪我不近情面了,来人,把家法抬上来。”
几个黑衣保镖听到了命令,立刻抬上来了一个巨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缓缓爬出了一只……看起来像是木乃伊的东西。
那个东西大概有一人高,形状也很像人形,浑身上下缠满了白色的布条,像极了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然而,待到它完全爬出箱子,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王云之才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木乃伊,只是一个布偶人而已,它的身体全是用碎布缠在一起做成的,脸上还用碎布粗糙地拼出了五官,之所以能确定它是用布做的,还因为它胸前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知道是谁的生辰八字,还插了几根巨大的针,和民间传说中的扎小人用的布偶一模一样。
讲解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他凑在母亲身边,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然后又露出了阴狠的微笑,转向王云之:“玩家王云之,你不怕吗?”
“这是什么东西?”王云之早就习惯了讲解员这副无孔不入,随时随地跳出来解说的模样,也顾不上生气,问道。
“这是贺家的家法之一,叫做布偶人。”讲解员微笑着说:“它的功能是诅咒……非常恶毒的诅咒,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既然你们都不肯说,不如让这个布偶人来好好问问你们。”父亲攥紧了手里的拐杖,用拐杖敲着地面咚咚直响:“谁要是敢撒谎,就会受到它的诅咒。”
“孩子们,这次可都要说真话啊,我是你们的母亲,可不愿意看到你们被诅咒啊……”母亲佯装慈祥地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王云之仍是没有太明白这个布偶人的运作机制,然而,布偶人已经开始工作了。
它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了过来,先来到了大姐面前,直愣愣地对着她,然后,从胸口拔出了一根长针,用长针指着大姐,开口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钢琴弹奏了禁忌的乐曲?”
布偶人会说话,然而它的声音像是旧唱片里的儿童歌曲一样,非常怪异,也不甚清晰,勉强能听出来,它在说话的时候,用碎布拼接成的五官扭来扭去,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憨态可掬,但又让人莫名反感。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钢琴弹奏了禁忌的乐曲?”见大姐没有回答,布偶人又追问了一遍。
大姐愣了愣,急忙回答:“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呢?我今天确实弹了钢琴,但我是当着大家的面弹的普通乐曲啊,大家都听到了,我可不敢触犯我们家族的禁忌啊……”
“好的,我听明白了。”布偶人甜甜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没关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你今天晚上你会从别墅的楼顶摔下来,摔成一滩肉泥。”
布偶人的语气有一种非常做作的可爱感,配上它说的这些诅咒的话语,显得十分不搭调。
在说完诅咒的话之后,布偶人把长针刺入了自己用布做成的身体,发出了噗呲一声。
“啊……”大姐本来脸色就不甚好看,这下更难看了,她拉下脸来,不断嘟囔道:“哼,我怕什么,反正我说的是真话,这样的诅咒对我是无效的……”
讲解员又在悄悄对王云之解释了:“布偶人的诅咒方式和民间传说里的扎小人差不多,它把长针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就说明诅咒已经开始了,假如被询问的人说了假话,诅咒就会生效。”
这样不行。
王云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悄悄对贺凛示意,贺凛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意思是根本没关系。
布偶人接下来又询问了其他家庭成员,问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诅咒的内容却各有不同,很快,就轮到了王云之。
“你好。”布偶人转向了王云之:“是不是你用钢琴弹奏了禁忌的乐曲?”
“不是。”王云之回答。
自始至终,王云之都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自己并没有亲自弹奏钢琴,无论是怎样的质问,都问不出什么,然而他的心情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始终为贺凛的安危而紧绷着。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你今天晚上会死。”布偶人简短地说完了诅咒,插了针,并不想在王云之身上多浪费时间,立刻转向了最后一个目标——贺凛。
王云之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心里却早已闹开了锅,已经开始估算起了直接动手,从这里杀出去能有几分胜算。
毕竟,杀出去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乖乖接受诅咒的话,就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贺凛却完全没有接茬,完全没有和王云之配合着杀出去的意思,而是选择了接受诅咒。
“贺凛少爷,是不是你用钢琴弹奏了禁忌的乐曲。”
贺凛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你今天晚上,童年时的那个噩梦,会真的实现。”布偶人意味深长地对贺凛说,然后插下了针。
“很好,既然所有人都被问过一遍了,今晚的诅咒,该承担后果的都会承担后果。。”父亲干枯的脸色上终于难得出现了一缕残忍的笑意,他放下拐杖,举起筷子,宣布:“上饭吧。”
这顿让人几乎吃不下去的晚餐结束之后,所有人各自回了房间,王云之才终于有了单独和贺凛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王云之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一和贺凛单独进入房间,就一把按住了贺凛的肩膀,和他面对面:“为什么选择接受诅咒?这样有生命危险知不知道!”
其他家庭成员接受的诅咒都是什么摔成肉泥,什么直接去死之类的,连一点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凛居然还敢冒险。
“别担心嘛,老婆。”贺凛好不容易见到王云之这么主动,立刻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也听到了布偶人的诅咒了,它施加给我的诅咒是什么?”
“今天晚上,童年时的那个噩梦,会真的实现……”王云之把布偶人的诅咒重复了一遍。
“这个诅咒并没有生命危险,事实上,一点都不危险。”贺凛耸耸肩:“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想陪我一起杀出去,但两相比较的话,我觉得接受诅咒是更好的选择,胜算更大。”
“你……”王云之被他的盲目自大气笑了:“你怎么知道它会给你施加一个不危险的诅咒?万一它给你的诅咒和给我的一样,那不就……”
“因为我很清楚它会施加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诅咒。”贺凛认真解释。
他从王云之手里接过了那本画册,打开,翻到了某一页,指着一个小小的图案给王云之看。
那个图案,正是一个缩小版的布偶人的模样,在布偶人的旁边,还写了密密麻麻的注释文字。
“在我刚刚看到布偶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它也是我小时候信笔涂鸦时,随便设计出来的一个东西而已。”贺凛仔细看了看那些文字,又沉默了片刻:“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方块里,它被”父亲”用来当成了家法。”
“……”王云之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和贺凛一起仔细研究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在画这个布偶人的时候,就有特别设计过,假如它要给我施加诅咒,会施加一个什么样的诅咒。”贺凛笑了笑:“既然我是它的造物主,它自然会遵循着造物主的意思来。”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诅咒的具体含义是什么。”王云之对这种没有详细说明的事情都不会彻底放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
“这个……”贺凛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哎呀,老婆,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
“我怎么能不管,万一你的噩梦很可怕呢?要从现在开始想办法应对吧。”王云之无奈。
“应该不会可怕,事实上,一点都不可怕。”贺凛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耸耸肩:“说不定还会有一点可爱。”
“自从来到这个方块以后,我只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方块完全用不到我。”王云之发现自己陷入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局面,有点摸不到头脑了:“贺凛,你是打算carry全场吗?”
“差不多吧。”贺凛点点头,又在王云之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去睡觉吧。”
贺凛把王云之安排在了和自己卧室相邻的另一间卧室,为了不暴露真实关系,他们并不敢在这样一群家庭成员的虎视眈眈之下光明正大地住同一间房间,王云之带着小奶狼,满怀心思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早早就洗漱睡下了。
没过多久,他就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贺凛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爬上了自己的床。
“老婆……”贺凛又用起了惯常的撒娇把戏,隔着被子抱住了王云之,还小声在他耳边诉苦道:“一想到那个诅咒,我又觉得有点害怕了……”
王云之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醒了,被他这么一抱,更是睡意全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贺凛放大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