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网红小药铺(25)
符咒上黑气一闪,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召来的阴差乌冠冷面,眼睛狭长而微微下垂,一脸凶相。他腰间佩刀,从木牌上的官职来看,算得上是阴差里的小领导了。
阴差环顾四周,顿时向传召者投去了疑惑的神情。邢天师还没开口,只见谢无宴食指拇指环扣于唇边,轻声吹了一声哨。
那阴差顿时收敛了脸上不耐的神色,毕恭毕敬地对谢无宴一鞠躬,然后拿起桌上降头师的作废鬼牌,狠狠地抽在了邢天师脸上。
邢天师:“......”
子桢:“......”
祝泉泽:“......”
谢无宴满意地对着阴差摆摆手,那阴差又是对人一鞠躬,“嘭”的一声消失了。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完全眼神交流。
邢天师憋着一肚子火。最后,他黑着脸说既然如此,那调查报告先不急着上交了,等抓到婴灵审问过之后,再来追究背后凶手是谁。
谢无宴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嘴角,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
等邢天师和子桢走了,祝泉泽用胳膊肘戳了戳谢无宴,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谢天师,你怎么这么厉害?”
祝老板夸得真诚,眉眼弯弯,一对眸子亮晶晶的。
谢无宴在六界横着走惯了,什么奉承好话没听过,偏偏就觉得哪句话都没这声软黏黏的“厉害”来的舒坦。他一脸嘚瑟地“嗯哼”一声,额头上白底黑字地写着——继续夸我,不要停。
祝泉泽:“......”
“不过,如果要说幕后凶手,我觉得多半与那个抱朴刘天师有关。”祝泉泽说道,“第一局是刘天师赢了,场下的人没有发难。第二局,降头师赢了,一比一打平。第三局,意外恰好发生在了刘天师快输的时候。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谢无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其实,他的重点全在那个外貌形似祝泉泽的受害人身上,对擂台本身兴趣不大。
他只想找到那个婴灵,问其杀人动机。
祝泉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我觉得刘天师那人挺正派。他若认识这种能以哨声驭鬼的鬼修大能,哪还用得着这么费劲打擂台?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是业海后台的暗箱操控,他们想继续给刘天师造势,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意外翻车。”
祝泉泽一歪脑袋:“不过,我也在怀疑朱老板。他当年和刘天师一样,是被业海捧着上位的,最后也是败于一位降头师之手,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所以,他完全有作案动机——比如,不愿意见刘天师重蹈自己覆辙?”
谢无宴想了想,又摇摇头:“朱老板自己肉身都驾驭不了,一脸死相,不可能驾驭一只属于别人的鬼。”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再说,他真有这能耐,也不至于在台上被人重伤了。”
祝泉泽呆呆地“哦”了一声,似乎觉得谢无宴说的在理。
......
只要捉到婴灵,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但搜捕婴灵的工作似乎并不顺利。这婴灵本就怨气极强,当晚在擂台上又一口气连夺两命,已成厉鬼。偏偏这厉鬼乖得要命,没有暴露自己的半点行踪。
不过,据子桢说,那天晚上婴灵刚逃出去就有人在业海门口及时点了一炷“寻踪香”。当时,香上爆出一簇绿色火光,是往鹤鸣山北面飘去的。
鹤鸣山北有一块聚阴之地——过了九皋镇,未到云鹤泽——有一片乱坟。若说那是个乱葬岗,倒也称不上。毕竟那地方如今看似破败荒芜,当年都是好生敛葬的大家大户。
那边的坟建墓时间久远,可以追溯到民国甚至清朝。有的石碑已经倒塌破碎,有的刻字已经模糊不清,小山包似的坟头一座一座,此起彼伏。
现在有了公墓,就没什么新人葬在那里了。
祝泉泽和谢无宴说,小时候自己贪玩,迷路时就进过那块坟区。他说坟包下有不少洞,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还钻进去玩过。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盗墓贼打的盗洞。这么多年下来,那个地方估计也早就被人给盗空了。
而如今,那片区域再次热闹了起来。子桢唤来一些鹤鸣山弟子,在那边布了好几张无形的“绊鬼绳”,如果有见过血的鬼碰巧踩线,就会被绳子“绊倒”,摔进符咒陷阱。
其实,子桢差点就成功了——
绊鬼绳被触发,但这鬼能耐不小,等子桢赶到的时候,竟然已经挣脱陷阱又躲了起来。这回,它变得更加谨慎,打那之后再也没有碰过绊鬼绳。
不过这让子桢确认了一件事,就是坟区那里的确有厉鬼。天师协会下了悬赏,要是哪位天师捉到这只婴灵,打赏五万元人民币。
悬赏令一下,所有人都积极了起来。更有别派天师为了这五万元从大老远赶来,一群人都快把坟区给踏平了,和过年似的。
祝泉泽对那五万块钱很是动心,奈何谢大佬嫌凑这个热闹掉价。他说既然有这么多人在抓,总能抓到的,等抓到了他去审问就行。
又过了两天,婴灵还是毫无动静,但朱老板却再次登门造访。
他说大补阳元丹效果非常好,自己看起来气色已经好多了,所以想再买两贴。同时,作为报答,他愿意提供一个价值五万的线索。
毕竟,阳间的人看不见,地府的鬼差看不见,只有他和那婴灵一样,都是行走在阳间的鬼。
他们之间有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感应。
朱老板微微一欠身,和祝泉泽说道:“我知道那婴灵在哪。你想知道吗?”
第32章 朱老板
祝泉泽心中一阵紧张,这话怎么听着不大对劲呢?要不是朱老板说话时眉眼间感激之情洋溢, 祝泉泽差点当场在人脑门上标一条“不是好人”。
“我当然想知道了, ”祝泉泽和颜悦色地答道,“只是我区区一介普通人, 知道了地点也没用。”说着他瞥了谢无宴一眼:“最后还是得上报专业天师的。”
言下之意, 反正我不可能一个人去,您爱说不说。
谁知那朱老板对此丝毫不在意, 似乎真的只是想帮忙:“你知道坟区那儿有座坍塌的木桥吗?”
祝泉泽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坟区那块地方, 离云鹤泽不远,曾经还有不少湿地,确实有一座木桥。只是后来湿地干了大半, 那桥估摸着也坍了,再没人来修建过。
朱老板继续说道:“你从桥那个方向进入坟区。先走过一对夫妻合葬墓,然后在两颗柏树的地方右转, 有一个大墓, 墓主姓李......”
导航竟然还颇为详细。
“等等,等一下, 您嘴上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祝泉泽随手捡起纸笔递了过去, “麻烦您还是画张图吧。”
“好的好的。”朱老板拿起圆珠笔, 就开始在纸上画图。然而, 他并没有按下笔头上的开关, 纸上自然没有半点墨水出来。
祝泉泽心想这人死之后脑子还真不好使, 好心帮他按下笔头, 圆珠笔这才吐出笔芯。
朱老板一拍脑壳, 笑呵呵地继续画图。
“李氏墓过去,还有一个小墓,墓主姓洪。洪墓对面有个小盗洞,那婴灵平时就躲在这儿。”
朱老板一路圈圈画画,很是认真。他将小桥,标志性树木,以及墓主的姓氏全都标了出来,写的是繁体。
最后,他在婴灵藏身之处标了一颗小星星。
谢无宴瞅了一眼地图,笑得见牙不见眼:“朱老板好兴致,没事儿就往坟堆里跑,记性还真好。”
大概是听出了谢无宴语气中的嘲讽,画地图的人不自在了起来。朱老板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坟区那里阴气重,自己蹲那里身体舒服。
谢无宴不搭腔了,这倒是个勉强及格的理由。
祝泉泽带头换了话题:“话说,业海婴灵反噬的那天晚上,您也在场吧?朱老板对此事怎么看?”
“我是在,但是那天我拿到你的名片后就回去了,后来婴灵是在坟地里遇到的。”朱老板说道,“婴灵为何反噬我不清楚,但我有一个猜想。当年我自己还打擂台的时候,黑市里有人卖一种增强剂,据说是在鬼牌上动一个什么小手脚,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鬼的战斗能力。”
就像体育比赛前喝兴奋剂一样。
朱老板说得陈恳:“大家都说降头师是造孽遭反噬,但其实玩过鬼牌的都知道——但凡是亲自炼出来的鬼,能力鲜少能超过主人。除非那婴灵并非降头师亲自所炼,要不就是他使用了什么增强剂,才让婴灵有了反噬的可能。”
祝泉泽眼前一亮,这倒是一条新思路。
谢无宴似乎也来了兴趣:“这个增强剂是什么人在卖?你买过没有?”
朱老板摇头:“不曾,我也仅是听闻。据说那位真人从不抛头露面,若能遇到,也仅仅是他传召的纸符人。”
鬼修大佬。身份与那个吹哨人似乎吻合。
但祝泉泽依然怀疑朱老板有充分的作案动机,说不准还和这位大佬之间有些合作。他忍不住又试探了一句:“记得你之前说,努力留肉身的原因是要为自己复仇......”
“是的。”朱老板神色呆滞,最后摸了一把自己苍白的面颊,“但我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肉身吧......”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最后,祝泉泽还是给他开了两帖大补阳元丹。
朱老板走后,祝泉泽将他画的地图交给子桢,心底还是对朱老板留了个心眼。那天他和子桢见面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被调查的刘天师。祝泉泽假装无意地与他聊起了朱老板。
朱老板大名朱权荣,前段时间也算得上是业海里的风云人物,但这类风云人物大多昙花一现,很快就销声匿迹。
刘朱二人不熟,但好歹算是半个同事。刘天师似乎根本就不知朱权荣已经死了,只是说朱权荣在那次重伤大败之后,就此金盆洗手,退出了斗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