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网红小药铺(20)
香烧完了一炷又一炷,灵牌前却始终只有冷飕飕的穿堂风,没有半点魂魄归来的迹象。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祝泉泽有些沮丧。
谢无宴安慰道:“兴许你爷爷......已经入轮回为安了。是好事。”
祝泉泽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虽然魂魄没能召来,但祝泉泽当晚就梦到了爷爷。
似乎是他以前的一段回忆。
爷爷最后几年,得了阿尔茨海默综合征。祝泉泽安排他住进了自己大学附属医院的老年护理院,有专门的记忆照护课题。
起先,爷爷的记忆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对他眉开眼笑,坏的时候就对他不理不睬。但病情恶化之后,爷爷就彻底记不得事了,整个人的灵魂仿若穿越回了三十多年前,但肉体还活在现在。
每次祝泉泽去看他,他都抬起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眸,颤颤巍巍地问那同一个问题:“你是谁啊?”
祝泉泽每次都温柔地笑着:“我是泉泽啊,你的孙子。”
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露出一种迷茫而警惕的神情:“我儿子都还没有结婚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再后来,除非护士告诉他爷爷状态不错,祝泉泽索性说自己是隔壁医学院的大学生,来护理院当志愿者的,这样爷爷和他相处时才会自在一点。
爷爷会和他下棋,练字,或是神叨叨地说一些道医的故事。
他最后一次见爷爷,爷爷却回光返照似的清醒了,留遗嘱一样将《祝回春堂箓》传给了他。
这个片段,在爷爷去世后的很长时间里,祝泉泽都会反复梦见。而在这个梦里,祝泉泽突然发现有一个小东西趴在爷爷身后。它身体不过婴儿大小,脑袋却是超比例地大。它长了一张猴脸,满头黑红相间的毛发。怪物脸上只长了一只眼睛,就占去半张脸面,血红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眼睛虽大,但它的嘴巴又只有针孔大小,没有嘴唇,像蚊子吸血一样,吐出一根细细长长的管口。
那红毛怪物就趴在爷爷背后,吸着爷爷的脑子。
而爷爷还在絮絮叨叨和他交代祝回春堂的事,对身后的东西无知无觉。祝泉泽的瞳孔猛缩,因为那个东西,趴在爷爷身上,看的却是自己——那只独眼里盛满了赤|裸|裸的恶意。
仅仅是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祝泉泽顿时从梦中惊醒,耳畔心跳如擂鼓。
那一眼对视,就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祝泉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还是,曾几何时——自己真地见过这个东西,却被安宁咒给防住了。
但这次,他并没有遗忘那个梦境。那个趴在爷爷背后的红毛怪就好像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鲜活而令人记忆犹新。
祝泉泽没有犹豫,跌跌撞撞地起身,随手找了一本本子,把噩梦里的那个东西给画了下来。他一连画了几张,都不太满意,废纸揉了一张又一张,但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声爆炸巨响,是从制药房那边传来的。
祝泉泽只好暂时放下笔,下楼查看。
原来,是蒸馏仪器爆炸了。
之前妖界青楼老板下了一笔大订单,一口气订了好几十箱天竺精油。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纸片人操作不当,还是因为机器连轴运作,这就出了事故。
高浓度天竺精油炸得满房间都是,浓郁的香味带着几丝挑逗,有些刺鼻。
祝泉泽:“......”
27.小事故
本来,若只是蒸馏装置爆炸那也还好,毕竟装置里面只有一种药材提取物。偏偏这炸开的是最后一味药,流水线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排混好的半成品。爆炸余威不小,那些还开着口的精油瓶七倒八歪,液体洒得到处都是,和最后一味药物混在了一起。
罪魁祸首纸片人同学已然吓得变回一张宣纸,特别无辜地躺在桌上,不管谢无宴怎么召,它都装死不肯起来。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啊。
祝泉泽瞥了眼一片狼藉的制药房,深感心痛。倒不是心疼那些浪费了的药材,而是蒸馏仪器很贵,在他本来就不怎么宽裕的阳间账本上又添了一笔。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房间收拾干净。
刚开始,祝泉泽对这天竺精油的药效颇感畏惧,但他又转念一想——这批货是给妖界送去的,也没放阳气丸子,他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怕的?
保险起见,祝泉泽还是带上防护镜,面罩,防水围裙以及袖套。他切断电源,将院子里浇水的喷水管接进了制药房。显然,当年的设计者也考虑到了制药房的特殊性,地上铺着瓷砖,有漏水孔接着下水道,所以清洗起来不算太麻烦。
祝泉泽没让谢无宴帮忙,独自冲洗了十分钟地砖,随后打开排气扇与窗门,关上了房门。他刚出门一看,就发现九灵有些不太对劲——
原来,小黑喵在爆炸后有些好奇,就去事故现场溜达了一圈,四只爪爪全都沾上了地上精油。而现在,只见九灵抱着给祖师爷敬香用的蒲团,在祖师爷慈祥的目光下,一边喵喵乱叫一边使劲儿地摩擦。
蹭得蒲团下的木架子都在有节奏地摇晃。
祝泉泽:“......”
这小奶喵,都还没学会说人话呢,怎么就先学会发情了!祝泉泽连忙上前把九灵拉开。倒不是不让猫发情,而是这实在是对祖师爷的大不敬。
这边刚安顿好九灵,那边团团又发出了奇怪的呻|吟......
还开着直播呢。
祝泉泽在心底骂道:好端端一个祝回春堂,这下都快成祝发春堂了!
他连忙过去把摄像头一把关掉,顿感头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精油浓度太高,还是妖怪灵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在祝泉泽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打开《祝回春堂箓》找到【清心静气丸】的药方,说是这药能缓解春天的症状,吃了清心寡欲,十分冷淡。
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这等事故,祝泉泽觉得此药需常备,便按着配方搓起了丸子。谁知丸子刚搓了一半,他心跳就无端快了起来,脸上发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刚谢无宴不过是随手递了个药杵,短暂的接触就让他皮肤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渴望着更多。就好像,所有感官都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祝泉泽脑子一懵——卧槽!
原来并非那药对人类无效,而是药理都讲究一个浓度,他身体体积远远大于九灵和团团,所以药物起效的时间更久。
“我,我去一趟洗手间!”祝泉泽匆匆放下手里活计,慌乱地跑上了楼。祝老板以为自己这话说得毫无破绽,但在谢无宴看来,他那两颊绯红、双目含情的模样,和那边胡乱摩擦的九灵基本没差。
就是比九灵撩人多了。
祝泉泽冲进浴室打开花洒,衣服都没脱,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进去。当头浇了一身凉,却丝毫没能扑灭他那身干柴烈火,得不到纾解的欲望宛如被拴住了的困兽,变本加厉地嘶吼着......
冰冷的水流,滚烫的呼吸,那对比过于强烈,一时间让祝泉泽头晕目眩......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从他身后帮他脱去了衣物......
祝泉泽迷迷糊糊地转身,竟然分不清自己醒着,还是身在梦里。
他瞪着眼前的人,傻乐呵地笑着,突然就问出了那句一直埋在他心底的话:“你是那什么18R漫画男主成精变的么?”
谢无宴突然就笑了,倾身上前,冰凉的气息擦过他灼热的皮肤。他低声说道:“你希望我是,我便是。”
第28章 二合一
紧接着,祝泉泽就被人推到了浴室墙上, 他背后紧贴着冰冷的瓷砖, 而胸前贴着另一个人冰冷的胸膛。祝泉泽似乎是想和眼前的人再说些什么,但一张开嘴, 却只发出了黏腻的声音。
然后, 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被另一张嘴堵住的。
一股熟悉的中药味被哺了进来。
对方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脖颈,祝泉泽下意识地回手搂住对方的腰。也不知道是哪个穴位被用力按了一下, 祝泉泽的世界突然被人拉了灯, 他缓缓地靠着瓷砖滑了下去。
虽然丧失意识,但祝泉泽的某种感官依然在黑暗中颠鸾倒凤似的灼灼燃烧,他整个人就好像一只丢了锚的小船, 在暴风雨夜里失去了方向,沉浮纵横。
......
等祝泉泽迷迷糊糊再醒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抱上了床。那股横冲直撞的热劲儿散去大半, 灵台一片清明, 似乎还有人在他太阳穴上涂了一点风油精。
祝泉泽一扭头,就见谢无宴坐在床头, 手里捧着一碗中药, 闻起来好像是【清心静气丸】的配方, 只是他来不及搓丸子, 就草草煮了一锅汤药。
谢无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将瓷碗搁在床头柜上:“醒了?”
祝泉泽打量了谢无宴一眼, 他还穿着早上那身衣服, 衣冠整整, 丝毫没有被浴室水打湿的痕迹。谢无宴的眉眼一如既往清冷,就好像刚结束在棺材上的例行打坐,不禁让祝某人开始怀疑......之前那些,是他单方面的幻觉吗?
谢无宴和读了心似的一勾嘴角:“做梦了?”
祝泉泽略微尴尬地一咧嘴,低声骂了句卧槽。
谁知谢无宴脸上笑意更盛,附身上前,食指点在了祝泉泽柔软的唇瓣上,低声问道:“梦见了什么,分享一下?”
祝泉泽头皮一麻,张嘴就是狠狠地咬。
谢无宴低笑着抽回了手指,一脸幸灾乐祸。
祝泉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天天的,就满嘴骚话。”
谢无宴点点头,煞有介事:“你也多说说。讲骚话强身健体,有利于身体健康。”
祝泉泽:“......”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这才撑起半个身子,脑子突然一懵,立马又像泥鳅一样地滑回了毛巾毯里,大有“宝宝被床封印了”的架势。
祝老板拒绝起床的原因主要有两个,都比较一言难尽。其一,他身上光溜溜的啥也没穿,大概是某人扒了他的湿衣服,擦干之后就把他扔到了床上。其二,他觉得自己腿间......似乎......湿漉漉的?
显然,祝泉泽这种血气方刚肾功能没有障碍的年轻人,多半不会尿床。
那就很尴尬了,兄弟。
祝泉泽欲盖弥彰地将毯子拉到自己锁骨,脸上又泛起了一片与精油无关的绯红。他十分乖巧地对谢无宴眨眨眼:“你能帮我拿件t恤吗?”
谢无宴短促地笑了一声,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短袖扔到祝泉泽床上。谢天师想得很周到,因为床上接二连三地又飞来了一双袜子,一条外裤......以及一条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