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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ABO)(42)

作者:十九瑶 时间:2018-11-06 21:39 标签:ABO 破镜重圆 虐恋

    躁郁和无助散去了,紧抿的唇角也放松下来,他竟不觉得郑飞鸾的气息反感了,反而觉得那气息化作了一股庞大的、坚不可摧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何岸想:没事了,没事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最讨厌的Alpha在这儿呢。
    郑飞鸾走到何岸身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示意他不必过于忧心。那Beta大妈一辈子就没见过顶级信息素的Alpha,两腿一虚,快要冲破天际的气焰跟明火断了氧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了一大截。
    “你是……他的……”大妈抖着手比划,指指郑飞鸾,又指指何岸。
    “贤内助。”
    郑飞鸾语气自然,连磕巴都没打一下。
    他扔下这三个字就不再搭理对方了,转头对何岸说:“是这样,我刚才查了查,靠里的客房正好还有一间空的,很清静,听不到酒吧噪音。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可以换给这两位住,当然了……”
    他又温和地笑了笑:“我只是提议,你做主。”
    “你是指……”
    何岸有些不确定,蹙着眉,用眼神询问他:你自己的那间?
    郑飞鸾:“对。”
    何岸立刻就摇了摇头。
    不行。
    他不同意。
    他知道郑飞鸾是出于好意,可不管怎么说,郑飞鸾现在的身份还是住客,不算自家人,哪有为了安抚胡搅蛮缠的客人让无辜的第三方受委屈的道理?客栈的空房不止一间,如果郑飞鸾认为“换客房”是个可行的办法,那么,也还有别的选择啊。
    何岸想到这里,轻声细语地对郑飞鸾说:“那间不行。那间……我已经预留给一位先生了,他是从渊江来的,赶上暴风雪回不了家,我不能让他没地方住。”
    郑飞鸾愣住了。
    何岸看他的眼眸明亮而又温柔,那温柔无人共享,纯然是给他一个人的——当真久违了。
    太久了。
    “抱歉,是我记错了。”
    短暂的愣怔过后,郑飞鸾微笑着附和道。
    何岸身旁有Alpha陪着,底气便足了不少。他清一清嗓子,对那蛮横的夫妇说:“西北角还有一间房空着,挺安静的,保证听不到噪声。价格比您现在住的这间稍微贵一些,但我们不收差价。两位要是实在嫌吵,就请换到那边住吧。”
    人往往是欺软怕硬的动物,落单的Omega好欺负,中途冒出来一个自己都不敢惹的Alpha对他毕恭毕敬,那就连白眼都没胆子翻了。
    大妈怂得极快,全额退款不谈了,免费换房的优惠也不要了,只求郑飞鸾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因而语速快如机关枪,唾沫星子又是一顿横扫:“换什么换,麻烦!
    忍一晚就忍一晚,大不了明天不住了!”
    说完狠狠把门一摔。
    伴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客栈终于清静了。
    唉。
    总算过了一关。
    闹剧结束,困意随之涌来,何岸忍不住伸了个幅度很小的懒腰,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他想向郑飞鸾道声谢,谁知一扭头就看到郑飞鸾正一脸凝肃地盯着他。
    “怎、怎么了?”
    “你大半夜穿一件睡衣就出来了?”郑飞鸾疾言厉色。
    “啊?”
    何岸低头一瞧,自己果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风吹得急了,衣袖和裤管都在那儿空荡荡地晃。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
    刚才他在床上睡得正熟,迷迷糊糊被程修叫了出来,走路都是晕的,哪儿还有空顾得上捂严实。出来好一会儿了,心思全在和大妈较劲上,还没觉得多冷,被郑飞鸾这么冷不丁一提醒,效果立竿见影,当即浑身冒寒气,鼻子发痒——
    “阿嚏!!!”
    打了个地动山摇的喷嚏。
    “我……”
    何岸措手不及,忘了转过脸,于是郑飞鸾的衣襟和领口一下子全遭了殃。他特别不好意思,赶忙捂住鼻子,低下头,眼神却斜斜地往上瞟,想看清楚遭殃面积有多大。
    “行了,到我房间里来吧。”
    郑飞鸾哭笑不得,眼看走廊上的风越刮越急,几乎要刮出尖利的啸声来,他疾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等在那里:“快。”
    “哦。”
    何岸吸了吸鼻子,捂紧衣领,一溜小跑进屋去了。
    郑飞鸾又用力敲了敲门框:“程修!”
    “啊……啊?哎!”
    程修从刚才郑飞鸾说第一句话起就自动切换成了影子状态,贴纸一样贴在何岸旁边,存在感为零。现在被迫显形,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跑了过去。
    脚跟刚过门槛,“哐啷”一声,门在背后关得严严实实,把寒风挡在了外面。
   
    第四十七章
   
    水壶咕噜咕噜发出闷响,壶嘴喷出一团白汽,紧接着“啪嗒”跳了电。
    郑飞鸾摆好茶杯,浇上滚水,沏了两杯客栈赠送的大麦茶,汤色暖黄,闻起来有一股踏实的焙煎泥土香。何岸捧起一杯,缓缓喝了一小口,热茶暖过胃脘,四肢百骸便解冻似的活络起来。
    程修也冷得慌,立马端了另外一杯,还没等喝,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骂:“离职一年,连客房经理都不如了是吧?问题不解决,先想着跟客人吵架?”
    吓得程修手一抖,泼了半杯茶,捂着烫红的指尖直吹气。
    何岸连忙去卫生间绞了一条湿毛巾,回来一边替程修冷敷,一边对郑飞鸾说:“是我不专业,你别训他。”
    “他在久盛干了四年,你没有。我不会随便拿专业性要求你,但像他这样,受过专业训练还在基础操作上犯错的,活该被骂。”
    郑飞鸾是真怒了,语气一点也没软。
    程修不服气,揉着湿毛巾小声念叨:“我们小本生意,自负盈亏,又不像星级酒店,换个房跟玩儿似的。这样谁闹得欢就哄谁,不等于告诉别人我们是只软柿子吗?以后传开了,万一再有学样的……”
    “那就把漏洞堵死,别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郑飞鸾打断了他,质问道:“星级酒店有品牌价值护着,多一个负面评价不至于影响忠诚度,你有吗?每个负面评价平均会造成多少潜在损失,你算过吗?”
    “……没有。”程修迅速蔫了。
    郑飞鸾便用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沉声说道:“客栈和酒店不一样。酒店有高容错率,对应的是低自由度,因为它复杂、庞大、标准化。客栈恰恰相反,低容错率、高自由度——但是程修,你记住,自由度不会白给你。如果你连最简单的利弊权衡都做不好,墨守成规,或者意气用事,那么任何客栈交到你手里都只有一个结局:倒闭。”
    “……”
    离职了还能歪打正着挨一顿训,程修有种梦回久盛的错觉,顿时更蔫了。
    何岸坐在旁边,悄悄用手肘推了推他,给了他一个安慰加鼓励的眼神,然后仰头看向郑飞鸾,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他这时的模样就像一个特别懂事的优等生,瞳仁明亮,炯炯有神,头发活泼地翘着小卷,整个人被茶水焐热了,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活力。
    郑飞鸾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撑不住何岸一句夸,怒意立刻散得没了影儿。
    他下意识扯了扯领口,却发觉没系领带,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以作掩饰,然后直起身来,双手插兜,背过身去慢悠悠转了一圈。转的过程中实在绷不紧一张严肃脸,只好佯作宽容,放过了程修。
    “那戴逍呢?他一个Alpha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出面?”
    郑飞鸾伸手敲了敲桌子。
    “不是他不出面,是我不让他来的。”何岸解释道,“酒吧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程修来之前就有,算是顽疾,总也解决不了。上午戴逍刚去交涉过一回,没什么进展,好像还受了气。我看他情绪不太稳定,怕让他过来会出事,就先让他在屋里待着了。”
    “……其实还上了锁。”
    程修补充了半句,伸出一根手指,转了转银亮的小钥匙。
    郑飞鸾不禁哑然。
    在你们客栈,Alpha还真是一点人权也没有啊。
    他倚着桌子思考了片刻,随手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说吧,怎么个‘没进展’
    法?是酒吧老板态度强硬,不肯交流,还是官商勾结,投诉无门?”
    “都、都有。”
    他把最重要的两条同时说对了,何岸有些讶异。
    郑飞鸾笑了:“想想也是。”
    何岸迫切地想从郑飞鸾那儿得到一点帮助,便捧着茶杯,把青果客栈与对街酒吧的恩怨情仇都告诉了他。
    对街酒吧有个相当霸气的名字,叫“嚣”,风格粗野,专玩乡村死亡摇滚,什么响亮唱什么,与落昙镇的小清新气质八字不合。每天半夜,他家都要雷打不动地开一场派对,嘶吼派歌手彻夜驻唱,激情MC梗着脖子喊麦,一直喊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人歇了,鸡跟上,无缝衔接,这才算尽兴。噪音辐射沿河三家客栈,家家不堪其扰。
    麻烦的是,酒吧是一户本地旺族开的,还是Alpha三兄弟。
    他们同气连枝,几十年来犹如一窝螃蟹横行乡里,加上几代积累的裙带姻亲,甭管去哪儿投诉都绕不开他家亲眷。总之在落昙镇,谁也动不了他们。
    “他们动不了,你们总能动吧?”郑飞鸾问,“为什么不索性搬客栈?”
    “因为戴逍租这儿租了十年。”程修举手回答。
    “还剩几年?”
    “八年半。”
    郑飞鸾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何岸见他沉默,大概也意识到问题不太容易解决,就试探地、轻轻地道:“真的没办法了吗?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换成我,我会立刻支付违约金止损,然后用九成九的精力重新选址、重新开始。
    郑飞鸾在心里回答。
    在他眼中,每一家草率选址的客栈都是一颗栽进池塘的仙人掌,迟早死路一条,且不以服务质量、风格特色、定价策略为转移,与其慢性自杀,还不如果断放弃沉没成本。然而从青果客栈的现状来看,连维持运转都不太容易,哪儿还有闲钱支付违约金?就算付得出,也凑不够更高额的启动资金。
    他倒是有钱,偏偏何岸一分也不愿拿。
    郑飞鸾思来想去,起身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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